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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44 10月始 张恨水《春明外史》由《世界日报》社出版,3册,至1929年8月出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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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46 12月 《包天笑小说集》由大东书局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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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48 192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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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50 2月 《良友》画报自13期始由梁得所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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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52 5月 徐卓呆、周瘦鹃、范烟桥、许指严、严芙英、何海鸣、张舍我、胡寄尘、赵苕狂、袁寒云等10位通俗小说作家分别命名的作品集《说集》12本由大东书局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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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57 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修订本) [:1700003177]
1700004758 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修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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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60 第五章 郭沫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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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62 郭沫若(1892—1978年)在现代文学史上是足以代表一个时代的诗人与历史剧作家。他是鲁迅在本世纪初热切呼唤、终于出现的摩罗诗人,又是新中国的预言诗人。他的第一本诗集《女神》出版于1921年8月,以崭新的内容与形式,开一代诗风,堪称中国现代新诗的奠基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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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64 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修订本) [:1700003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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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67 一 《女神》的自我抒情主人公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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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69 《女神》的成功在于时代的需要与诗人创作个性的统一。狂飙突进的“五四”时代需要用高昂热情的浪漫主义来表现,而诗人郭沫若正是“偏于主观的人”,艺术想像力胜于观察力。个人的郁结,民族的郁结,在浪漫主义这里找到了喷火口,也找到了喷口的方法。郭沫若反复强调:“诗的本职专在抒情”〔1〕,艺术是“灵魂与自然的结合”〔2〕,“诗是人格创造的表现”,“个性最彻底的文艺便是最有普遍性的文艺,民众的文艺”〔3〕。诗的抒情本质的强调,以及诗歌个性化的问题的提出,标志着对诗歌艺术认识的深化;自我抒情主人公形象的创造,成为《女神》思想艺术的主要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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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71 《女神》的自我抒情主人公首先是“开辟鸿荒的大我”——“五四”时期觉醒的中华民族的自我形象。郭沫若对于时代发展的信息,有着海燕般的特殊敏感,他最先感受到了在20世纪初,伟大的“五四”运动中,祖国的新生,中华民族的觉醒。他的《凤凰涅槃》正是一首庄严的时代颂歌,宣告着:在“五四”开辟的新时代里,世界上最古老的中华民族(凤凰是她的象征)正经历着伟大的涅槃,“死灰中更生”的历史过程。诗中“凤歌”与“凰歌”以低昂、悲壮的葬歌结束了中华民族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页,“凤凰更生歌”以热诚、和谐的欢唱预示着生动、自由、净朗、华美的民族振兴新时期的到来。在《炉中煤》中,老化的中华古国在诗人笔下成了一位“我”“心爱的人儿”、“年青的女郎”。这个为时代再造的中华民族的崭新形象在《女神》中第一次得到充分的艺术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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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73 这是一个具有彻底破坏和大胆创造精神的新人。诗人在诗剧《女神之再生》里,通过“黑暗中女性之声”形象地表达了中华民族的新觉醒:“新造的葡萄酒浆,不能盛在那旧了的皮囊”,“破了的天体”“我们尽他破坏不用再补他了!待我们新造的太阳出来,要照彻天内的世界,天外的世界”!于是,诗人笔下的“我”高喊着:“一切的偶像都在我面前毁破!破!破!破!”(《梅花树下的醉歌》)赞美着一切政治、社会、宗教、学说、文艺、教育革命的“匪徒”(《匪徒颂》),“立在地球边上”呼唤着“要把地球推倒”、“不断的毁坏”、“不断的创造”的“力”(《立在地球边上放号》)。这里,还存在着丝毫的古老中国的妥协、中庸、柔弱么?没有了,代之而起的是彻底的、不妥协的、战斗的、雄强的民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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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75 这个新生的巨人崇拜自己的本质,把自己的本质神化,热烈地追求精神自由与个性解放。在《女神》里,处处喧嚣着这样自觉的呼声:“我……我崇拜我”(《我是个偶像崇拜者》),“我赞美我自己”(《梅花树下的醉歌》),“我效法造化底精神,我自由创造,自由地表现我自己。我创造尊严的山岳,宏伟的海洋,我创造日月星辰,我驰骋风云雷雨”,“不论在任何方面,我都想驰骋”(《湘累》),“我飞奔,我狂叫,我燃烧,我如烈火一样地燃烧!我如大海一样地狂叫!我如电气一样地飞跑!……我便是我呀”(《天狗》)。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第一次:人的自我价值得到肯定,人的尊严得到尊重,人的创造力得到承认。对于长期处于“不把人当作人”的封建统治下,已经习惯于将个人价值泯灭在封建伦理原则之下的中华民族,这无疑是伟大的解放与觉醒。而郭沫若的《女神》所显示的人的精神的自由状态,更是令人永远神往的。这是一个空前自由的审美天地,人的一切情感——喜、乐、悲、愤、爱、恨……都被引发出来,做奔放无拘的、真实的、自然的表现,无所顾忌地追求“天马行空”的心灵世界,“天马行空”的感情世界与艺术世界,实质上就是追求人性的“放恣”状态。这对于习惯于压抑自己的情感、心灵不自由的中国人,自然也是破天荒的。《女神》的魅力及其不可重复性,正是在于它所达到的民族(与个体)精神及作家写作的自由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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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77 这个新时代的巨人目光不局限于中国一隅,而是面对整个世界与人类。在《晨安》里,“我”不仅向着“我年轻的祖国”,“我浩浩荡荡的南方的扬子江”,“我冻结着的北方的黄河”问候,而且向着恒河、印度洋、红海、尼罗河,向着“大西洋畔的新大陆”,“太平洋上的扶桑”致意,这胸襟、眼光在中国诗歌发展史上是前无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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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79 《女神》中的“自我”抒情形象又是大时代中诗人自我灵魂、个性的真实袒露。田汉在给郭沫若的信中这样评价《女神》中的诗:“你的诗首首都是你的血,你的泪,你的自叙传,你的忏悔录呵,我爱读你这样的纯真的诗”。〔4〕《女神》中的“我”不仅表现了崭新的民族魂,也袒露着诗人自己的灵魂。在许多方面,二者是合而为一的。比如,《女神》中“我”对于理想的热烈追求,面向世界的眼光,都真实地反映了郭沫若热情奔放、胸襟开阔乐观的个性;“我”彻底的破坏与创造精神,不仅表现了郭沫若的反抗性格,生命力的无比旺盛,创造力的无比丰富,而且表现了郭沫若一切彻底、易走极端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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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81 不加掩饰地赤裸裸地袒露自己,这是“五四”时代精神的一个重要方面,也是“五四”时期浪漫主义文学的一大特色。郁达夫的小说、郭沫若的诗歌都是如此。在《女神》里,常常可以听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展现了一个骚动着的、充满矛盾的内心世界。诗人充分地肯定着“自己”,又否定着“自己”,《天狗》在大呼“我把全宇宙来吞了,我便是我了”以后,紧接着又高唱“我剥我的皮,我食我的肉,……我的我要爆了”;在热切地讴歌偶像破坏的历史大变革的同时,又做着“独披着件白孔雀的羽衣,遥遥地,遥遥地,在一只象牙舟上翘首”的避世的梦(《蜜桑索罗普之夜歌》);热烈预告着光明、新鲜的新世界的到来,又感到这世界难以言状的“恍惚”与“神秘”(《凤凰涅槃》);充分地肯定了自我无限创造力的同时,又感受着“心中不可言喻的寥寂”,“无限的孤独之苦”,痛苦地高喊:“我倦了,我厌了”(《湘累》);在表现着时代进取精神的同时,又唱着厌世者的歌,歌咏着“缥缈的银辉”,“幻灭的美光”(《蜜桑索罗普之夜歌》),到心爱的死中去寻求“真正的解脱”(《死》)。这互不协调的声音,矛盾对立而又统一,显示了抒情主人公形象的复杂性与丰富性,达到了对“五四”时代心理、情绪与情感的立体化的真实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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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83 《女神》同时真切地展现了诗人在美学追求中的内在矛盾。如前所说,《女神》是极力标举“自由创造”,“自由地表现我自己”的,当他高唱“我创造日月星辰,我驰骋风云雷雨”时,是以客观世界作为自我创造、驰骋的对象的,这种自觉的“主体自由意志”的凸现表现了郭沫若对中国传统诗学的突破与超越。但在《凤凰涅槃》里,当凤凰“从死灰中更生”,在展现诗人的美学理想时,在高唱“我们新鲜,我们净朗,我们华美,我们芬芳”以后,最后又归结为“一切的一,和谐,一的一切,和谐”,陶醉于“天人合一”的境界之中:在诗人的“泛神论”的自我创造的深层次里,蕴涵着“自我”的消融。郭沫若在崇尚屈原的同时,一再宣称陶渊明、王维对他的影响与蛊惑,这不是偶然的。从另一方面看,这也是《女神》价值所在:它为新诗的发展提供了艺术表现的多种可能性,而不在于它在艺术上达到怎样的水准——《女神》在艺术上远非成熟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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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88 二 《女神》的艺术想像力、形象特征与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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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90 闻一多曾经批评俞平伯的《冬夜》“缺少很有幻象的作品”〔5〕;想像力、形象性不足,确实是早期白话诗的共同特点。郭沫若是使新诗的翅膀飞腾起来的第一人。《女神》的艺术想象与形象体系建筑在泛神论的思想基础上。郭沫若是从布鲁诺、斯宾诺莎为代表的西欧16、17世纪泛神论哲学及中国、印度古代哲学那里吸取泛神论思想的;他曾经将其内容概括为:“泛神便是无神。一切的自然只是神的表现”,“我即是神,一切自然都是我的表现”〔6〕。从这样的哲学思想出发,诗人把整个大自然都作为自己的抒写对象,于是,宇宙地球,日月星辰,山岳海洋,风云雷雨,草木飞禽……统统奔入笔底,构成了囊括宇宙万物的极其壮阔的形象体系,而居于中心位置的是:包容一切的地球,汹涌浩瀚的海洋,光芒万丈的太阳,甚至诗中的比喻、联想也离不开地球、海洋、太阳的形象。如前所述,在这些形象上诗人寄寓了他的世界性的眼光、时代所赋予的宽广胸怀以及对理想的炽烈追求。泛神论思想使诗人思绪飞腾,产生了《女神》式的奇特想象。大自然被充分地人化,地球成了有生命的母体,“雷霆是你呼吸的声威,雷雨是你血液的飞腾”(《地球,我的母亲》);夕阳与大海竟然是一对恋人,举行着“日暮的婚筵”:“新嫁娘最后涨红了她丰满的面庞儿,被她最心爱的情郎拥抱着去了”(《日暮的婚筵》)。人把自然“作为友人,作为爱人,作为母亲”,甚至把人溶解在大自然里,人与自然合二为一:不但地球是“我的母亲”,“一切的草木”——地球的“儿孙”也是“我的同胞”(《地球,我的母亲》);在“高超、自由、雄浑、清寥”的“太空”下,“我的一枝枝的神经纤维”和“十里松原中无数的古松”“一枝枝的手儿”一起“战栗”(《夜步十里松原》)。作为人的自我被赋予了创造与驱使自然万物的神力:“我创造尊严的山岳,宏伟的海洋,我创造日月星辰,我驰骋风云雷雨”(《湘累》)。从泛神论思想出发,诗人把宇宙世界看作是一个不断进化、更新的过程,从宇宙万物看到了“动的精神”和创造的“力”,赋予他的形象以飞动的色彩:“无限的大自然……到处都是生命的光波”,“山在那儿燃烧,银在波中舞蹈”(《光海》),赋予破坏与创造以力的美:“无限的太平洋提起他全身的力量来要把地球推倒”,“力哟!力哟!力的绘画,力的舞蹈,力的音乐,力的诗歌,力的律吕哟”(《立在地球边上放号》)。以上几个方面,就构成了《女神》形象的基本特色:壮阔性、奇异性与飞动性,由此形成了“女神体”雄奇的艺术风格。同时,《女神》中有一部分作品,主要是早期诗作,也不乏“崇尚清淡”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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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04792 和《女神》所表现的“五四”狂飙突进的时代精神及雄奇风格相适应,《女神》创造了自由诗的形式。郭沫若一方面强调“形式方面我主张绝端的自由,绝端的自主”〔7〕,同时又认为“情绪的世界便是一个波动的世界,节奏的世界”〔8〕,“这儿虽没有一定的外形的韵律,但在自体是有节奏的”〔9〕。因此,就《女神》总体看,她的形式是自由的。每首诗的节数,诗节的行数,每一诗行的字数都不固定,押韵没有统一的规律,但在每一首诗中,却要求格律的某种统一。基本上有两种类型:一类外在格律相对严谨,押韵、诗节、诗行大体整齐。如《晨兴》,全诗三节,每节三行,每句末押大致相近的韵。另一类(占《女神》的大多数)则是情绪自然消涨的内在韵律与某种程度的外在韵律(或不规则押韵,或用排比、复沓、对偶)相结合,使得诗在自由变动中取得某种程度的整齐与和谐。如《天狗》全诗四节,少至二行一节,多至十三行一节,每节字数少至三字,多至十字,形式确实做到了极端的自由;但诗中多次出现的排比与复沓,以及每节不规则押韵,又形成了相对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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