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0012640
1700012641
两姐妹从不叛逆,也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纯子从女子短期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幼儿园教师。理惠子从职业学校毕业后,成为一名牙科卫生师。在各自的工作单位,她们姐妹俩都颇得好评。纯子曾经工作的幼儿园的前园长,对她不吝赞美之辞,说:“她对孩子们很温柔,对家长也很有礼貌,因此我可以很放心地把工作托付给她。”每个人都认为,她们俩一定会一如父母所愿,顺风顺水地度过美好的一生。
1700012642
1700012643
但是,因为一通电话,绪方家的命运骤然生变。
1700012644
1700012645
昭和五十五年(一九八〇)的夏天,纯子在短期大学读一年级。一天,她接到一个不同寻常的电话。她的高中校友松永太打来电话,说:“上学时,你借给我五十日元。现在,我想把钱还给你。”纯子倒是记得有一个叫松永太的学生,但他在别的班级,而且从来都没有说过话。至于说借给他五十日元的事儿,纯子在自己的记忆里寻来找去,也丝毫都搜索不到一点儿印象。但是,在电话里交谈的过程中,纯子不知不觉地有些沉浸于松永的巧妙话术中,渐渐地放松了自己的戒心。于是,当她听到松永说“我现在就会去你家附近,能见见我吗”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邀请。
1700012646
1700012647
那个时候,松永继承了自家的被褥销售公司,一步走上了青年实业家的锦绣前程。他开着豪华轿车,英姿飒爽地出现在约定的地点。松永真是一表人才,身材高大,穿着入时,脸上浮着温和可亲的笑容。他们去了一家咖啡店,聊了聊五十日元的事情后,他温情脉脉地说:“实际上,我在翻看毕业相册的时候,注意到了你,被相片上的你吸引住了,就毫不犹豫地打了电话。”“你不是美女,但我非常喜欢你那一种质朴。”不过,松永的这些话反而引起了纯子的戒心,纯子对这番花言巧语毫无兴趣。那时,两人出了咖啡馆,立刻就分开了。
1700012648
1700012649
两个人第二次见面,是在大约一年之后。松永再次打来电话,说:“好久不见了,不见一面吗?”对于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邀约,纯子没有果断拒绝,而是同意了。那天晚上,松永对纯子直截了当地说:“现在,我和一个女孩正在认真交往,也在考虑婚姻大事。”他的意图,应该是要扰乱纯子的心境,让她心神动摇。但是,纯子本来就没有一丁点儿想要恋爱的情绪,因此也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听着松永讲述自己婚事。
1700012650
1700012651
但是,就在送纯子回家的路上,松永使出了强硬手段。他把车停在一处黑暗之中,突然侧转身子,迅速逼近副驾驶位,要亲吻纯子。“别这样!”纯子条件反射地抬手一挥,把一记耳光甩在了松永的脸上。松永马上老老实实地道了歉,态度也一下子变得拘谨、正经起来。之后,赶在绪方家晚上十点的门禁时间之前,他把纯子送回了家。
1700012652
1700012653
自那以后,两人就完全没有了联系。松永结了婚,纯子也有了一个关系亲近的男性朋友。但是,他们或许真的是被某种强韧的缘分给绑在了一起。两人第三次见面了。
1700012654
1700012655
这次也一如此前,松永打来了电话——“好久不见,能不能见一面呀”。那是在纯子二十岁那年的秋天。松永开着车,带着纯子去兜风。在回来的途中,松永或许是连哄带骗,或许是用了强迫手段,把还没习惯与异性相处的纯子带到了情人旅馆。两个人发生了肉体关系。纯子在法庭上讲述道:“在那之前,我完全没有男女关系的经历。不论是接吻,还是性关系,都是第一次。”
1700012656
1700012657
两个月后,纯子接到松永的邀请,去参加圣诞音乐会。松永曾经放出豪言,说自己“不仅仅是商业成功,连音乐也是专业水准的”。据说,他组建了一个摇滚乐队,包下了久留米市内的大音乐厅。纯子兴致勃勃地赶到音乐会会场,却看到观众席中坐着松永的妻子,而且她有孕在身。后来,她回忆道:“当时,我看着他妻子的大肚子,心中受到极大震撼。”
1700012658
1700012659
对于这份违背伦理的关系,纯子怀着深重的罪恶感。然而,在那之后,她还是继续着与松永的私会。不过,松永的性情反复无常,他们的约会也经常被临时取消。即便是见了面,约会地点也总是情人旅馆。松永对纯子解释说:“我和她的这份夫妻关系不会有好前景的,所以我打算近期就离婚。但是,咱们俩的约会要是被谁看到,再被我妻子知道了,那就离不成婚了。”纯子质问他,如果关系不好,为什么还让她怀了孕?他一脸正经地回答说:“那个可不是我的孩子!”纯子知道,那明摆着就是骗人的鬼话,但就是鬼迷心窍了似的,心里充满着一种奇怪的情绪——“就算那样,我还是想见他!”于是,面对这个情绪无常、动辄爽约的男人,面对这个满口谎言却面不改色的松永,她选择了原谅。
1700012660
1700012661
关于当时的心境,她是这样讲述的:
1700012662
1700012663
“我努力地克制自己,告诫自己不要沉溺于这份恋情。我清楚地知道,这是婚外情,而且他也绝对不是可以结婚的人,更何况我们家必定是要安排我招个上门女婿来继承家业的。但是,我也有一种对恋爱的向往,想在和父母选定的入赘对象结婚之前,体验哪怕只是一次的恋爱。自己对松永的爱恋越来越强烈,自制力也就越来越薄弱。”
1700012664
1700012665
松永也渐渐地用情愈深,与纯子的恋爱越来越炙热。他不再爽约,见面的次数也从每月一次变成了每周一次,而且频繁地赠送昂贵的礼物。约会地点一如既往地仅限于情人旅馆,不过,他对纯子倒是彻头彻尾地温柔以待,而且每次都会在门禁时间之前把她送回家。
1700012666
1700012667
松永每天都给纯子打电话,每次都会聊很久,而且在挂了电话之后还一定会再一次打过来,或是温柔地叮嘱“明天的约会地点是某某处哟”,或是轻声细语地说“我爱你”。起初的时候,纯子还觉得有点啰嗦。然而,那日复一日啰里啰嗦的甜言蜜语,渐渐地让纯子心神麻醉。她也越来越深深地相信“自己真真正正地是被爱着的”。
1700012668
1700012669
不久之后,松永渐渐开始和纯子谈论结婚的事。他说:“离婚之后,我希望你嫁给我”“我会辞掉工作,入赘到绪方家”“就算是要牺牲掉自己的人生,我也一定要和你结婚”。这些话,纯子全都信以为真。
1700012670
1700012671
她回忆道:“听他谈论离婚计划之类的想法,我的心也逐渐为之动摇。原来,我很坚定地认为,因为我们是婚外情的关系,所以是绝对不可能指望着结婚的。但是,我改变了初衷,放弃了那份坚持。于是,在昭和五十九年(一九八四)的暑假,我第一次和松永一起去宫崎旅行。在和松永相恋的日子里,那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1700012672
1700012673
但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纯子对住在近邻的叔母说出了自己与松永的恋情。于是,这份婚外情在父母那里暴露无遗了。她遭到了严厉的训斥,被逼迫着立刻斩断孽缘。而且,她的叔叔察觉到松永在调查绪方家的资产状况,甚至还在调查静美娘家的资产状况。于是,他警告纯子说,松永其实是瞄上了绪方家的财产。尤其是静美,更是对松永心怀恐惧,雇用了私家侦探,展开对松永的调查。但这事被松永知道了。他冲着纯子大发雷霆:“你妈这是不信任我啊!”又逼迫着嚷道:“让我去见见你妈!”
1700012674
1700012675
纯子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安排了松永和静美的会面,地点定在佐贺县内的一家料亭(1)。然而,松永表现得彬彬有礼,言谈得体。席间,他一腔热诚地表达了自己对纯子的爱,时而还说些轻松的笑话逗人开心,给静美留下了美好的印象。第二天,松永又邀请誉在料亭用餐,并且再一次扮演了优秀青年的戏码。就这样,在松永的怀柔策略下,纯子的父母彻彻底底地被征服了。纯子回忆道:“尤其我妈妈,对松永是十二分的中意,甚至完全地赞成我和他的交往。”
1700012676
1700012677
大约三个月后,松永以与纯子联名的形式,拟订了一份“婚约确认书”,表明“和妻子离婚,并与纯子结婚”的主旨,又在造访绪方家的时候,郑重其事地递交给纯子的双亲。松永许诺说,可以入赘到绪方家。对此,誉作了谨慎的回应,但静美则表现出极大的欢迎,甚至反而请求似的说道:“希望你尽快离开你的妻子,尽早和纯子在一起。”
1700012678
1700012679
然而,就在那之后,松永和纯子的关系却渐渐地发生了变化。
1700012680
1700012681
松永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对纯子抱怨道:“我在音乐方面是极有天赋的,东京的一家音乐事务所邀请我加盟,但我不得不入赘到绪方家,无奈之下也只好拒绝了东京的邀请。”松永的话,让纯子感到了内疚。另一方面,他对离婚的事却态度消极,说:“我在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得到了女方父亲在资金上的巨大支持。所以,尽管我想离婚,但其实是难之又难的。”
1700012682
1700012683
而且,暴力开始了。
1700012684
1700012685
当纯子提到自己以前曾经相处亲近的男性朋友时,松永突然神色大变,暴跳如雷地吼道:“你欺骗了老子啊!”纯子赶紧解释说,自己和那个男人绝对没有发生过性关系,而且在和松永发生性关系之后,就和他干干净净地断绝了来往。然而,松永就是充耳不闻,只顾一个劲儿地斥责纯子是脚踩两只船。他抱怨道:“你其实早就不是处女了!第一次和我睡的样子,根本就是荒诞的表演!”然后,他又把那个男人叫到了酒店,带来自己的手下,在纯子的面前,动起了私刑。
1700012686
1700012687
对纯子的第一次施暴,是在车里。松永借着一点儿微不足道的理由,一下子就情绪激动起来,突然地踩了个急刹车,又命令纯子开车。纯子握着方向盘,却遭到松永的殴打。他用拳头捶打纯子的手臂,又脱下皮鞋,用鞋打她的头。之后,暴力迅速升级——拳打脚踢,抓着头发狠狠地拽来甩去,用五六册捆成一捆的“善邻”(2)地图册用力地砸后脑勺。
1700012688
1700012689
他还命令纯子把所有日记都拿来,在酒店房间里照着日期逐日地检查,一边责问“这个是谁”“这是什么意思”,一边又拳脚相加。这样的施暴,起初是每周一两次,不久后就变本加厉了,乃至从晚上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也就是说,他打破了绪方家的门禁时间规定,持续地对纯子施以暴力。
[
上一页 ]
[ :1.70001264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