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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曼博士接着叙述道:“只有让受害者自己亲手破坏掉自己的伦理原则,自己背叛自己作为一个社会人的基本的关系,心理操控的最终阶段才得以完成。”显然,松永对纯子所采取的操控手段,与之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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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度过那个短暂而快乐的暑假之后仅仅半年,也就是昭和六十年(一九八五)二月的一天,纯子在幼儿园工作的时候,因为贫血而晕倒了。贫血的诱因是心理疲劳和睡眠不足。几天后,她在家中自己的房间里,吃下安眠药之后,用剃刀割腕,又把手腕浸在盛着水的桶里,睡着了。所幸,家人发现得早,纯子被紧急送往医院,才捡回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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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子正是要通过自杀这一终极手段,让自己从松永的魔爪中获得解脱。但是,她在讲述自己自杀的原因时说:“我被迫给家人、亲戚、朋友打电话,不得不招致他们对自己的厌恶和嫌弃。我担心自己的存在会让他们就这样一直地苦恼下去,我自己也因此而憎恨自己的存在。”总之,尽管是遭受了如此凄惨的非人对待,她仍然没有憎恨松永,而是自我责难。而且,因为家暴而被深深植入她心底的那种自我厌恶感,显然已经达到了极限,以至于将自己逼迫到要自杀的心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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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子自杀未遂。但是,松永并未因此而反省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相反,他竟似深刻自省地说:“是我太放纵她了!必须要进一步严加管教。”于是,大约半个月后,在纯子要出院的时候,松永向誉和静美提出了一个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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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如果对纯子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定她还会自杀,还会更加堕落。所幸她会听我的话,因此请把她托付给我。我会负起责任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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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誉和静美是否听信了他的话,恐怕也举棋不定过吧。起初,他们对于纯子刚出院就要离开家的提议是面露难色的,但最终还是被松永说服了。他们在发现女儿割腕而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时候,都要求救护车不要鸣响警笛。可想而知,在意世间体面以至于此的这对父母,自然也会担心纯子回来后是否会再一次引起骚动。或许,这一心理上的薄弱之处被松永看穿了、抓住了,又被他用巧妙的说辞一举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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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后,纯子不得不坐上了松永的车,被他直接从医院带到了三潴郡大木町的一处公寓。那里是松永的公司宿舍和储藏室。在那里,纯子开始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独居生活。也正是在那里,她又一次掉进了松永的暴力地狱。松永每天都会来这里。他一边殴打纯子,一边责骂道:“你给我好好想想,自杀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多大的麻烦”,“如果警察来调查你自杀的原因,也一定会传唤我的,一定会对我不利”,等等。而且,他还恫吓纯子,说:“如果我们的外遇关系被我妻子发现了,你可是会被索要精神赔偿的。”此外,他甚至还用拍立得相机,拍下性交时的姿态。半个月后,他命令纯子辞掉了幼儿园的工作。从那以后,纯子在经济上也被逼迫到了不得不依赖松永的境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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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松永更是进一步逼迫纯子从父母家脱离了户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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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子拿着一份文书,久违地回到父母家。那份文书的宗旨是“和纯子断绝关系,从今以后,各不相干”。纯子把文书交给父母,威逼道:“请在文书上签字,并承认我脱离户籍。”面对这样一份脱籍文书,无论誉还是静美都强烈反对,但纯子还是遵照松永的指示,态度强硬地说:“如果不承认我脱离户籍的话,下次我就真的自杀给你看,或者是去泡泡浴(3)上班。”这个恫吓,毫无疑问地给誉和静美造成了百万吨级的杀伤力。两个人不情不愿地同意了纯子脱离户籍的要求,并向亲友邻里解释道:“纯子实属无可救药。因此,我们决定将她从户籍中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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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纯子彻彻底底地断绝了自己与家庭、社会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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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松永究竟为什么执着于控制纯子到这种地步呢?在这一阶段上,我们尚且无法看出松永的意图。在法庭上,纯子曾被多次问及脱离户籍的原因,但她的回答一直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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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的是只有松永才知道答案。但是,即便是从松永的供词中,也依然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为常人所理解的意图。松永的陈述和纯子的话大相径庭,分歧集中于纯子和她母亲静美的关系。他一边再现当时的对话,一边细致地讲述大约二十年前的事情。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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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母觉察到了我们的关系。纯子就对我说:‘我们无论是继续来往,还是从此分手,我都希望你能见一次我的父母。’于是,纯子、静美和我,三个人约在料亭会餐。当时,静美和我性情投合,相谈甚欢。一个星期之后,静美打电话来,叫我去一家咖啡馆。那天,静美也没化妆,还穿着工作制服。我说:‘这和在料亭的时候可是大不相同啊。’她回答道:‘那是当然。我通常也都是在工作的。’她又对我说:‘你和纯子的交往,她父亲和爷爷都反对。所以,希望你不要再和纯子见面了。’我回答了一句‘明白了’,然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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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过了一周,静美又打来了电话,约我晚上九点左右在公园见面。之后,我们去了情人旅馆,有了肉体关系。主动的一方是静美,是她积极地引诱我。在那之后,我们以每周一次的频率私会,大体上每次都发生了肉体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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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供述简直是太骇人听闻了。在静美已不在人世,无法听取静美证词的情况下,松永竟然单方面地宣称自己与静美之间有着男女关系。但凡认识静美的人,无论是谁都完全无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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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庭上,纯子作出了与松永供述有所不同的陈述。她说自己在自杀未遂之后,听松永说:“你的母亲假装担心你,实际上却是来找我的。”听了这话,她对静美感到十分厌恶,并在日记中写道:“我讨厌我们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在当时,纯子连做梦都想不到松永和静美之间竟然有肉体关系。现在,她冷静地想一想,根据松永的性格足以推测到,必然是松永主动勾引静美发生肉体关系的。纯子甚至全面地维护着静美,说:“松永是个把女人当成工具的人,我认为他们的关系一定不是你情我愿的,而应该是通过强奸的形式才发生的。”“即便母亲在和松永的关系中,哪怕是在一瞬之间感受到了作为女人的愉悦,那我也不会憎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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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官在认同松永和静美之间有男女关系的基础上,也主张“强奸”的说法。他在开场陈词中讲道:“(松永)正是利用了静美担心纯子未来的心理,提议在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商量分手的事,于是把静美带到情人旅馆,二人才发生了肉体关系。”但是,这一说法缺乏有力的证据支持。正因如此,松永利用死无对证这一点,在证人席上理直气壮地大放厥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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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与年龄无关。这也正是爱情的致命危险。我喜欢静美,也喜欢纯子,所以我分别和她们两人同时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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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他把已经不在人世的静美作为关键人物,展开了诡辩,试图一个一个地推翻纯子的证言。例如,关于对纯子施暴一事,他与自己的辩护律师进行了这样一番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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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护律师:“自从你开始与被告绪方交往的昭和五十七年(一九八二)十月,直到被告绪方企图自杀的昭和六十年(一九八五)二月为止,你是否对被告绪方使用过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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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永:“是的,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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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护律师:“是在什么情况下使用暴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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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永:“最多的,是因为纯子的男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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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护律师:“你怀疑被告绪方的男女关系的契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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