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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前文中引用的纯子的证词,她也被邀请观看这场音乐会,松永怀有身孕的妻子也去了现场。那个时候,纯子刚刚和松永发生肉体关系,并爱上了松永,所以当她看到松永怀着孕的妻子时,受到了深深的刺激。在场的其他情人可能也会产生同样的感受吧。然而,当松永把目光投向新欢,恐怕是已经完全不在意其他情人到底会作何感想了吧。这些女人被松永玩弄于股掌之间,又惨遭伤害,却还是死心塌地地追随着他,任由自己变成了松永的后宫玩物。而且,这些女子也和纯子一样,随着关系逐步加深,遭受了暴力。松永的妻子A女士自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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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成四年(一九九二),A女士和松永离婚之后,一个人带着儿子离开福冈县,躲了起来,过着安静的生活。她对我说:“直到现在,松永的那张脸都时不时地会出现在我的梦中。有的时候是一张温柔的脸,有的时候是一张恐怖的脸。他的眼神和脸色总是说变就变……”据她说,和松永一起生活的十年,简直是坠入地狱一般的日子,充满了残酷的暴力,还要忍耐他不知其数的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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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比松永年龄大一些。刚认识的时候,他是高中生,我已经步入社会了。我下班后是坐公交车回家的,他每天都会在车站等着我。起初的时候,我以为那就是一个年少的男孩,在一时兴起之下做出了有些可爱又有些幼稚的行为。但他那样日复一日地,也着实让我心里挺开心的。有一天,他一脸悲伤地对我说:‘我进了一个黑社会组织,现在要去刺杀另一个组织的成员,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你了。’突然听到这样的话,觉得以后都不可能再相见,我顿时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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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A女士完全陷入了松永的话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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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交往之后,松永就给她描绘出各种各样的梦想。A女士回忆道:“总之就是自信满满的,而且尽是说些了不起的大事,让人心怀梦想。”经过三年的交往,她在昭和五十七年(一九八二)接受了松永的求婚,并在第二年生下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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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松永的暴力就已经开始了。因为一丁点儿的小事,她就会被打,被踢,被揪住头发拖来拽去。最开始的时候,松永每次施暴之后,还会说“以后绝对不会再打你了”之类的话。但是,他的态度逐渐发生了变化。每当A女士被打受伤,松永都会派World的员工去买药回来,但他本人却非常地冷漠,甚至有时还会在她正哭着的时候,就当着她的面给别的情人打电话。她也不是没有想过逃跑,但一想到带着年幼的孩子逃跑,想到那些难以想象的巨大困难,就每一次都踌躇不前了,最终形成这样一种心理状态:“宁愿自己忍受这一切,也不愿孩子被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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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永甚至毫不在乎地对妻子讲自己的外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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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知道,他口中提到的女人都和他有那种关系。每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都是一起泡澡,然后他就去情人那儿,直到早上才回来。他会告诉我说‘要去某某的公寓’,然后就离开了。他甚至向我炫耀说,自己对经营轻食酒吧的母女两个都下了手,而且那一对母女都迷恋着自己。他还给我看了一封那个女儿写给他的信,信里说:‘你是我妈妈真心爱着的人,所以我决定放弃。’起初,我还恳求他别再去和别的女人见面。但是,渐渐地,我就变得麻木了,那种痛苦的感觉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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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A女士说,她也知道绪方纯子的存在。事实上,她曾经和纯子在同一所公立小学上学,还是很要好的玩伴。后来因为A女士迁居别处,两个人才渐渐地没有了来往。当松永频繁提到“住在久留米市安武町的绪方纯子”时,她就知道“那个纯子已经成了自己丈夫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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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子在出院后不久,就成了World公司的一名职员,住进公司的事务所。公司事务所共有三楼,A女士住一楼。但松永禁止A女士上楼,所以她也不知道纯子住在那里。有时,她会在大楼门口遇到纯子,但没有意识到那个人就是纯子,只以为是个新职员。纯子称呼她为“少夫人”,总是彬彬有礼地向她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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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一天,她听到金融机构的负责人说:“那件事还是得问办事员绪方女士啊。”她吃了一大惊。因为这个名字和自己被告知的不一样,她便问了松永,这才知道绪方纯子就住在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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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女士说,她还目击了纯子被施暴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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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听到上面响起砰砰的声音,就知道是松永又动了手,就会感到非常害怕。这种手段叫‘踵落’(8),就是让人跪坐着,然后突然用力地把脚后跟砸在跪坐者的大腿上。不久后,若是我在门口遇到员工或纯子,就会看见他们走路摇摇晃晃,像要摔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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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纯子开始进出位于一楼的松永家,当着A女士的面,她也会被松永施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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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女士说:“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为什么要那样默默地忍受。我在挨打的时候,一定哭得很大声,大到邻居们都听得见。但是,纯子既没有哭,也没有哀求他‘别打了’,只是咬紧了牙关,默默地忍着,顶多就是偶尔从牙齿缝里漏出‘呜’的一声。松永的殴打手段也很不寻常,甚至打到自己会说‘打你打得我的手疼’,然后更是加倍地、持续地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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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子的证词也证实了当时的暴力行为。有一次,纯子去购物时没有带够钱,松永就当着A女士和孩子的面,对纯子拳打脚踢,抓着头发把她的头摇来摇去,还把蛋黄酱挤到厨房的地上,对她命令道:“把它舔干净!”然而,纯子毫不反抗,只是顺从地舔着地上的蛋黄酱。A女士则拼命地向松永哀求说:“请不要在孩子面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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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子可能是后背被棒球棒打得很重,或者是腹部受到膝盖的大力撞击,总之她伤到了胰脏,痛苦难当,最后被送到医院。当时,主治医生发现纯子身上有多处淤青,觉得非常可疑,便报了警。柳川警察局的一名警察来到World公司大楼。警察要求松永去一趟警察局,松永跟A女士说了句:“我去趟警察局,马上就回来。”然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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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A女士确信自己的丈夫一定会被逮捕,在心底暗自庆幸:“啊!这回终于要结束啦!太好了!大家都会从暴力中解脱,可以回到平常的日子了。没弄出人命来,真是谢天谢地了!”但是,几个小时之后,松永就一脸没事人似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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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成四年(一九九二)一月,A女士终于下定决心要逃离松永。之所以作出了最终的决定,正是因为家暴。那一次是正月的时候,他们一家回老家省亲,她在自己家人的面前,遭到松永恶狠狠的一顿毒打,脸都被打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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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女士的父亲一直怀疑松永在性格上有严重的问题,甚至在他们结婚之后也不信任松永。所以,松永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的粗鲁行为。但是,她的父亲一去世,松永就肆无忌惮了,甚至在她的娘家也开始面不改色地施暴。结果,这引起A女士在心态上的变化:既然自己遭受家暴的事情已经被家人知道了,那就不用再忍受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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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女士带着孩子逃出去,直接跑进警察局,提交了家暴受害申诉书。随后,她被安置暂住在妇女权益咨询机构的福利设施。松永则拼命搜寻妻子的去向,甚至试图通过居民登记表去追踪他们母子的下落。不过,市政府作了特别安排,孩子得以在没有迁转居民登记表的情况下转学,母子俩因此侥幸逃过一劫。随后,她向法庭提交了离婚调解申请。大约两个月后,松永也同意了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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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之后。松永成了连环监禁杀人案的被告,但又对被控罪行作出全面否认。关于自己的前夫,A女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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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说‘我就是现世的救世主’,但每个遇到他的人都陷入了不幸的深渊。我一直觉得,总有一天会死人的。然而,那个松永是根本不可能认罪的,因为他可能会觉得即便是人死了也完全无所谓。如果一个人总是说谎,一个谎言叠着一个谎言的话,那么他自己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把那些谎言当成真实。他一直说‘自己没做过’,就这样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了。像他那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第二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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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同样作为被告的纯子,A女士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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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觉得很对不起纯子小姐。因为在World公司的时候,我没能帮上她。只有一次,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或许,我还说过‘逃走吧’之类的话。但是,我心里想的,终究还是祈求灾难不要降临在我和孩子身上。因为我逃掉了,纯子作为松永的伴侣,就坠入了不幸的深渊。转念一想,如果当时我没有逃跑,很可能会像纯子那样杀死自己的家人。我常常会想起孩提时代的纯子,想起我们一起玩耍时的那种纯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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