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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55 当北方的马埃斯特克特、哈莱姆、莱登各城遭受围困的时候,妇女参加了战斗,血洒城池。而当帕尔玛公爵攻下安特卫普的时候,南方十省便转而与他结盟了,开始了一种新生活。最有激情的居民和最狂热的加尔文教徒不是战死疆场就是命丧绞刑架,剩下的都逃到了北方七个自由省,修辞学会的人也一拨又一拨地落荒而逃;阿尔布公爵在佛兰德斯任期结束的时候估计有六万户居民迁走了,根特失守的时候有一万一千居民弃家而逃。后来安特卫普做了阶下囚,四千纺织工逃往伦敦;安特卫普的人口减少了一半,根特与布鲁日减少三分之一。许多巷子都空荡荡的,根特的主要道路上只有几匹马在埋头吃草。这是一次很厉害的手术,西班牙人称为血质败坏的人种被清除了,至少剩下的居民都算是本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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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57 日耳曼族的本质有较为温顺的一面,18世纪还有一批批的德国军团被专制的小诸侯卖到美洲去送命。封建主的地位一旦被接受,他们便对他俯首帖耳;他们认为规定了的权力便是理所当然的,对既成规矩的事情十分服从。无可挽回的形势摆在眼前,成为一种压力的时候,压力便有了作用。当人认为事情无可更改的时候,便去迁就事实。人性中的一部分力量在萎缩,而另一部分则愈发膨胀。一个民族在某个阶段就像基督被撒旦带到了山顶(注:这是指耶稣受魔王的种种考验之一),一定要在轰轰烈烈与庸庸碌碌之间选择一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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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62 彼德·保罗·鲁本斯《基督下十字架》,1612-1614年,画布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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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64 考验尼德兰人的魔王是腓力二世,以他的军队和绞索进行考验。南方人与北方人在接受同样的考验,只是性格和构造上的细微差别使他们作出了不同的决定,而抉择又使分化加大,并依据各自制造的生活环境越拉越远。两拨人本属同一民族,身上的差异几乎分辨不出,而今却成了明显的两种人。精神状态就与组织器官一样,从同一根源生发出来,到了成长期便奔向不同的方向,最终分道扬镳。因此,南方诸省后来就成了比利时。那里的人民性喜平和安乐,总是喜欢看到生活欢乐愉快的一面。总之,属于特尼斯一派(注:特尼斯善画民俗的欢乐景象)的情感。即便一个人呆在破旧的草屋里,坐在寒酸的客店的条凳上,也会笑呵呵地叼着烟斗,痛快地喝上几口酒,既不觉得做弥撒有何烦人,又不讨厌向教会的人做忏悔。安特卫普收服以后,法事越来越多,越来越红火,腓力二世听了之后很感满意。修道院一时间建起来二十几座。一位那时期的人曾言:“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大老爷们光临以后,这里新建的教会比前两百年间或更早出现的还要多。”有新方济会、新卡迈尔会、保罗·圣方济会、报知修女会等等,特别是耶稣会,带来一种新的基督教,于当地的民情非常适合,仿佛是特意造出来同新教做对比的。心灵和想法柔顺了,其他的东西均可包容。这一点从当时的肖像画上可以看出来,鲁本斯笔下的欢快的忏悔师便是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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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66 决疑法(注:将伦理学或宗教律法运用于解决行为是非或良心问题的论调)的形成为大案件的裁定找到了路径,同时一切似是而非的过错也有了宽松的余地。敬神的仪式也不那么一本正经了,带上了消遣的味道。就在这一时期,俗间的事物被用到了庄重的教堂装潢上,出现了多姿多彩的装饰图形,有火苗,有古琴,有玩意儿,有卷轴纹。大理石的圆柱有了漂亮的贴面,祭坛看起来就像剧院的门脸,风格多变的讲坛上布满了各种鸟兽的透雕。至于新建的教堂,外表与内部更是一致的。17世纪初耶稣会在安特卫普建的一所教堂就很能说明问题,那仿佛是一间玩物杂陈的客厅,由鲁本斯在里面画了三十六幅穹顶画。令人惊异的是,在这里抑或其他地方,他们竟把丰润的裸体放进表现禁欲和神秘信仰的题材中用以教化世人。有体态丰腴的马德莱娜、肉感的圣塞巴斯蒂安,还有令寻访初生基督的博士看了不禁垂涎的圣母玛利亚,此种肉感的展现简直胜过佛罗伦萨狂欢节上的骄奢与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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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68 同样,政治环境的变迁也使思想意识发生转变。原来的专政逐步放松了,继阿尔布公爵的苛政之后,帕尔玛公爵改用开明的政策。人挨了一刀之后,会失血很多,这时需要温和的手法才能使其恢复。这里正是此种情形,平息了根特以后,西班牙人把对付异教的严厉法令搁置了起来,行刑也停止了,最后一个殉难者是1597年被活埋的一名女子。到了下一世纪,约丹斯和他的妻子以及娘家人尽可太平无事地改信新教,连订画的主顾也不曾减少。大公爵们容许城镇和商会按照传统的做法行事。公爵们打算优待勃鲁盖尔家族,免去他们的兵役和捐税,这也得向地方盟会提出申请。政府有了规矩,可说是半开明的,几乎达到了民族自治,西班牙式的勒索、掠夺和暴行都不见了。最后,腓力二世为了占有这块领地,不得不让它维持佛兰德斯的法度,作为一个单独的国家存在下去。1599年,腓力二世把佛兰德斯从西班牙分出,全部交给了阿尔贝特大公和伊莎贝拉。法兰西公使写道:“西班牙人这次做得再高明不过,不让这地方自成一体就不可能继续拥有它,因为四处都在酝酿闹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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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70 全国议会于1600年召开,决心进行改革。从圭卡迪尼和其他游客的记载中我们得知,被战争的残酷掩埋了的古老的律法又破土而出了,而且几乎完好无损。蒙科尼斯在1653年写道:“每个行业都有一个协会,人们可以在那里交流业务或者娱乐消遣。所有的行业被分为四大门类,由四个主管城内事务的市长统辖,而总督只在军务上行使裁决和权力。”大公爵们相当明智,能顾及公众的利益。1609年,他们同荷兰议和;1611年颁布的永久法令使当地的振兴得以实现。他们是强有力的,或者说他们使自己强大。伊莎贝拉在萨布隆广场亲自主持弓弩手的宣誓礼,阿尔贝特在卢旺出席了朱斯特·利普斯的讲学。他们喜爱、欣赏并亲近艺术家,如奥托·凡尼于斯、鲁本斯、特尼斯、勃鲁盖尔。修辞学会重又兴旺起来,学院也受到青睐。在天主教中,特别是围绕着耶稣会,思想界有一派复兴的气象,出现了决疑论学家、杂学家、地理学家、医生,还有史学家,如墨尔卡、奥尔特柳斯、冯·海尔蒙特、詹森尼乌斯,都是这个时期的佛兰德斯人。桑德尔历尽艰辛写就的《佛兰德斯风物志》是一部标志着爱国热情与民族自豪感的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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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75 彼德·保罗·鲁本斯,《斯登城》,1635年,木板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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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77 如果想对这个地区的情形有个概念,我们可从那些平静的、衰落中的城市中选择一个来考察,比如布鲁日。1616年,达德利·卡尔顿爵士经过安特卫普,发现这里确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尽管相当空寂。他走过整条街,见到的人也过不了四十个。没有一辆马车,没有骑马的人,商店里也没什么人,然而房屋归置得很好,四下里干干净净。农民们把烧毁了的草屋重新盖起来,回到田间去干活,农妇忙活起家务。安稳的日子又回来了,兴旺富庶即将来到。射箭比赛、游行、甘尔迈斯节、诸侯盛大的入城式,一样一样都来了。大家回到从前的安乐日子,并没再大的奢望。宗教的事情有教会呢,政治让侯爵们去操心吧。这里就像威尼斯一样,历史的演变使人们只在乎享乐,以往遭受的苦难有多深重,现在渴望安逸的热切之心便有多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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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79 这确实是一种强烈的反差,我们只有了解了战争的细节,才可理解这种反差。在查理五世的统治下,有五万人因为宗教而丧命,被阿尔布公爵处死的有一万八千人。再后来,不屈服的地区起来反抗,打了十三年仗。西班牙征服各大城市的方法是通过长期围困,断其粮草的方法。战争初期,安特卫普连续三天被洗劫,七千市民被杀死,五百幢房屋被付之一炬。士兵们就地筹饷,从那时的版画中可以看到打家劫舍的情形:男子被殴打,妻子遭奸淫,家私财物被士兵们装上大车卷走。军饷拖欠太久的时候,士兵就住在城里,形成一伙明目张胆的匪帮,他们自己推举出首领,肆无忌惮地鱼肉乡里。写画家传记的作者卡雷尔·冯·曼德回乡的当天便见自家和邻家都遭到了洗劫,连卧病在床的老父亲的睡床和被褥都被士兵抢走了。卡雷尔·冯·曼德本人被他们剥得精光从屋里赶出来,脖子上已被套上绳子,眼看要被吊死,幸亏一个在意大利时认识的骑兵救了他。还有一次,当卡雷尔与他的妻儿走在街上的时候,一家三口的衣服、包裹和钱都被抢了。妻子只剩下单薄的内衣,幼子只剩背心儿,卡雷尔更是衣不蔽体,身上只有几块麻布片儿。最后他们就是这副打扮到了布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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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81 一个地区遭到这种情形就令人难以生存了,连当兵的也有人饿死了。帕尔玛公爵致信腓力二世,说如果救济再发不下去,部队就要散伙了,没东西吃,人是没法活的——从这种灾难走出来,才知道和平简直是天堂。虽说不至于欣喜若狂,但日子已经好多了,在这里“好多了”的意义是不容低估的。人可以在自家床上睡觉了,可以贮备食品,可以收获劳动的成果,可以旅行、集会,可以随意地与人聊天。人终于有了家,有了国土,有了未来。生活中的一切开始让他觉得有意思,他复活了,第一次真切地感到自己是在生活。凡在此种情形下,文学与艺术便会自然地产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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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83 民族经历了这样一次震动,覆盖在一切事物之上的那层传统与习惯的漆脱落了。这时让我们看见的是真正的人,复活与转变之后的人的根本特点显现出来。我们可看到他们的内心,他们的本质。这股潜在力量代表着他们民族的个性,半个世纪后将主宰其历史。而再往后,我们便看不出什么了,因为一切已然习以为常。那时人面对一切新的事物都感觉非常完整,就像亚当第一次苏醒。观念变得过于精细与淡薄是后来的事情,当时确是粗犷而简单的。一个人自小生长在风雨飘摇的社会里,感受着悲惨与凄凉,他便极易形成那样一种观念,就如维克多·雨果和乔治·桑,父亲被关在牢里,从小飘零在外,耳濡目染的尽是吵架与辛酸。因为有了上一代生龙活虎般的创造与磨难,才有下一代充满诗意的写作、绘画和雕塑。父辈的意气风发和对社会的期望由下一代来表现与发扬。而在佛兰德斯,便以歌颂英雄的方式去赞美肉体的本能、粗迈的欢乐、鲁莽的精力,这种风气与精神在特尼斯的酒屋、鲁本斯的奥林匹斯山可以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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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85 在众多的画家中,有一位似乎把众人的光芒都掩住了。确实,在艺术史上无人能出其右,与他同等伟大的艺术家不过三四人。然而鲁本斯的天才并不孤独,在他周围还有一批才华相近的人,这说明他是那个民族、那个时代的艺术园地中最为璀璨的一朵。在他之前有他的老师亚当·凡·诺特尔;在他周围有同时代的、从别的画室培育出来的人,富有特色的画法同他一样自然,如约丹斯、克雷耶、赫兰德·泽赫斯、隆布茨、亚伯拉汉·杨森斯、凡·罗斯;在他之后有他的学生凡·迪尔登、迪彭贝克、凡·登·胡克、高乃依、舒特、博耶芒斯、布鲁日的扬·凡·奥斯特,以及弟子中最优秀的凡·代克;在他旁边有擅长动物、花卉和静物的画家斯奈德斯、扬·菲特、耶稣会修士塞赫尔斯,还有整个流派都很出名的版画家苏德曼、福斯特曼、博尔斯凡德、庞修斯、菲舍尔——同一树根生出这许多枝蔓,能达顶端的毕竟稀少,我们还应该清楚是群众范围的赞美与欣赏助长了这股势头。很显然,艺术并不是偶然生成,而是整体发展的结果,因此当我们考察艺术作品的时候,能够注意到作品与环境是相辅相成的,这一点可以完全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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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87 一方面,这派作品接续和追随意大利传统,成为天主与异教兼顾的东西。教堂和修道院是它的主顾,画上表现的是圣经和福音书的情节,题材带有感化意味,雕刻师有意把信仰箴言和道德教诲刻在作品下方。但事实上,作品的基督教意味仅限于一个名目,一切神秘与禁欲的意识都消退了。画中的圣母、殉道者、忏悔师、基督、使徒,全没脱离现实生活中血色充盈的肉体。画上的天堂是奥林匹斯山,住着佛兰德斯人样的神灵,个个营养充足,欢快地做着各种展示肌肉的动作;他们身躯魁伟,精力充沛,体形丰满,扬扬得意,好像参加全民庆祝会或诸侯入城典礼那般喜气扬扬,威武雄壮。这是古老神化的最后一枝花,教会当然要对它洗礼,但这越来越成为一种形式,最后连形式也越来越少了。阿波罗、丘比特、卡斯托、波卢克斯、维纳斯,一切古代的神灵都用真名实姓,在诸侯和国王的宫殿里再现金身。因为这里和意大利一样,宗教全在于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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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92 彼德·保罗·鲁本斯,《海伦娜·佛尔门肖像》,1630-1635年,木板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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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94 鲁本斯每天早上都做弥撒,还赠画给教会以求主的宽恕,而后他又以诗人的眼光看生活,用同样的风格画肉感的马德莱娜和丰满的女妖。在天主教的涂层下面,心灵、思想、观感和处事方式都成了异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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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96 另一方面,这派艺术是真正佛兰德斯艺术,一切都由根本的观念生发出来,既是本民族的,又有新气象。这派艺术和谐、自然、别具一格。在这一点上,它与前期生硬的模仿品大不相同。从希腊到佛罗伦萨,从佛罗伦萨到威尼斯,从威尼斯到安特卫普,可以看到这一过程经过的每一步。对于人与生活的观念,追求高贵的意味在淡化,眼界越来越开阔。鲁本斯及至提香,提香及至拉斐尔,拉斐尔及至菲狄阿斯,艺术家的心思从未如此放松畅快地贴近于自然。古老的界线已经节节后退,这一下似乎根本取消,展现出一个无穷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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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098 鲁本斯的绘画根本不在乎历史的引用是否恰当,把寓意的人物与真实的人物、红衣主教与裸体的墨丘利(注:墨丘利是众神之信使)放到一起。在规矩上也不注重,在神话和《福音书》的理想天国中夹进一班粗鄙顽皮的人,不是一个奶妈样的马德莱娜,便是一个好与邻居嚼舌的克瑞斯(注:农神)。不怕引起身体反应的恐惧,用肉体熬受毒刑时的痛苦、哀号时的惨状,把恐怖景象充分展现;不怕触犯道德的脆弱,把密涅瓦(注:罗马神化中司智慧、才艺、武艺的女神,即希腊神话中的雅典娜)画成会打架的泼妇,把犹滴(注:古犹太女英雄)画成屠夫的妻子,对流血熟视无睹,把帕里斯(注:帕里斯是希腊神话中特洛伊王子,因诱拐斯巴达王的妻子而引起特洛伊战争)画成幽默的能手和色徒。他的苏珊娜、马德莱娜、圣塞巴斯蒂安、三美神、女妖,以及所有天上的和凡间的、理想和现实的、基督教和异教的内容,只有拉伯雷的词汇能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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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100 在他笔下,所有动物性的本能和人性都被表现,那是其他人认为粗俗而排斥的,他却作为真实来创作;在他心中,粗俗的本能与别的本能同时存在;在他那里,除了纯洁和高贵什么也不缺,全部人性尽在其掌握之中,除了没有到达顶峰以外。因此,他开创的境界之大、理解的类型之广,可说今日始见。他笔下有意大利的红衣主教、古罗马的帝王、当代的市民阶层、农民和牧民,再加上性格力量附在人身上所表现出来的万千变化,便是一千五百幅作品也不及他来得周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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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102 由于同样的原因,在表现人物的时候,他对活生生的人身上的主要性格的理解比任何人都要深刻。在这一点上,他超过了威尼斯派,正如威尼斯派超过佛罗伦萨派。还有一点他比其他人把握得好,他明白人身上的肉总在不断更新变化着,尤其是淋巴质的、血气充盈的佛兰德斯人,比那些肌肤干燥、性情激进的人种更润泽,新陈代谢更快。因此,没有哪位画家能比他把人物的对比画得更突出,把生命的荣枯表现得更清楚。在他的作品中,有时是一个笨重疲软的尸身,真正是解剖台上的东西:血已经流尽,身体的实质没有了,眼睛像玻璃珠子,脸色惨白、青紫,伤痕累累,嘴角结着血痂;手脚浮肿,其色若土,其状变得畸形,因为这个地方最先坏死。另外一些时候是艳红、有灵气的肤色:年轻英俊的运动者微笑的面孔;营养充足的少年如待放的花蕾,全身的线条极柔和;面颊光滑红润的少女天真恬静,从来没有因为心事而使血流加快,眼神呆滞;一群长着酒窝的小天使和丘比特,皮肤细嫩,肉褶叠叠,那粉红色的肌肤如凝脂,如含露的蓓蕾沐浴着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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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16104 同样,表现动作和心灵的时候,他对于精神与肉体生活的基本特征也比别人理解得更深切,换句话说,是对造型艺术所要表现的瞬间的神形变化有着敏锐的察觉。在这一点上,他又一次超过了威尼斯派,正如威尼斯派超过佛罗伦萨派。没有其他人能使人物如此传神,举手投足那么有气势,那么有动感,那么奔放,那么热烈;肌肉的暴张、扭曲在他而言无需费力就能充分表现。他的人物似乎会说话,即使静态中也带着动感,简直能令人感觉到这个人物刚才干了什么,准备做些什么。人物的现在包含着过去和将来,不仅是面部,乃至整个姿态都透露出思绪的奔腾、感觉和全部精神,使我们能够听到人物的心灵之语,而我们会在心里与之应答。人物情感上最精微最飘忽之处,尽在鲁本斯的掌握之中。这方面,他是文学与心理学大师。他把微妙的一闪即逝的表情与皮肤柔软的质感,都记录了下来,没有人在人的生理方面与欲望方面比他了解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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