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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有关地球起源的描述,都会令我产生伤感的情绪,一种不由自主的生命历程,在空荡世间徘徊,看不到来处,也没有未来的去处。只有在那未知的试验中,感受着生存的滋味,科学家、历史学家不断为我们开拓远古的意识。各种人类起源的鉴证,与其说是增长知识,倒不如说是因为人类对存在的疑惑而对无间的慰藉。生存在未知之中,人活在恐惧里,终生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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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以内在容器的视觉观看世界,在外在世界伸展触觉,能牵涉到多大的范畴?人以物内(身体)观看,物外观看又如何?存在这界域的生物,与不存在于这界域的生物,看到的世界区别在哪儿?世界被发现为不断扩张的实体,即使是太阳与地球、地球与月球的关系亦然,日渐缓慢温和地膨胀。在未知的时间旅行中,人类的科学也无法保证未来的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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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很小的时候,我便开始对想象的世界产生兴趣,天马行空地经常感觉足不着地,就是要把一切拉离地面,浮在空中的某处,连自己也在内。离开地面,却未必向着无尽的天空奔去,我能感觉与地面空隙间的凉风,蔚蓝的天空没有那么遥远。脚下浮现地面的景象,换了一个角度,世界变成一个平面的图案,看不出平面图像与原来该地所显现的建筑群体的各种功能,只看到圆、方、三角、长方形、弧线,疏密不一地分布在地上。此时我好像活在另一个境界,一个无故事的世界,只留下最基本的形象元素与线条,我可在心里任意组合出任何形状,它引起了我回忆的世界。各种形态似曾相识,在空洞的实在中闪烁,好像在表达着什么,又自生着形状,渐渐顺着某种结构与规律移动起来,有如一个怪异的生命体。我不认识它,它是那么陌生地存在着,我无法掌握它,也没有任何记忆的痕迹,只是了解到,这种景象都不是发生在时间之中,像一种没有确切存在的东西,浮游在内在的景象,一个没有边际的无尽空间。生活构成了一种节奏与脉络,它在一个既深且远的角度,从不知方向、无人察觉的瞬间,潜入了时间的帷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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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在身体的细小的空间中,那细小意味着相对存在空间的庞大。时空作为真实的场域定义,它不会增减。空间大小意味着比例,人在时空流动中出生入死,各自出现与消失,形成闪烁的光斑,每个光斑来自不同宇宙的组合,被框在这特定时空中,每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它来自整个存在宇宙的反射,每个生命都是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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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锦添的创意美学:流形 空性《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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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烈日下,黄沙路上照着影子,空洞的平原上,铺着轨道一格一格地往前推进。走在其上,细算着每一条距离,太阳让人温暖,然而,燃烧着那铁道上的炙热,究竟存在有多少行道、多少方向?当人们在烈日下等候,太阳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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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安藤忠雄设计的上海震旦艺术馆,其中收藏着大量流失海外的文物,它们从各个拍卖会、私人收藏转移间购回,又细分着门类。每件文物加入新的观念,内外分析,在安藤忠雄设计灰色的调子中,我看到那灰色藏着时间的痕迹。那色彩是一种藏的颜色,他把灰色影聚成无色,如五彩共和,本为白,又带着抽象的回忆而成灰,产生了无时空状态的直觉,如是那灰成为一个无时间影子的状态。在那里,我重新细看了他们努力的成果,细观各朝佛像,感受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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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相信佛本无形,相乃影子,是觉者之影。我看南北朝佛像乃以此作据,各地生息自居,成多种面相人格模型。佛乃觉者之相,本弃之物,乃属躯壳,因而在时空中立形,为宇宙原形之相,皆神退而形立。但为了渡,以那形为间,佛道乃源于虚空,本无形相,佛相从何而来?静观南北朝、北齐健陀罗的西域形象,多种形态,其制还未统一,后见的佛像在大唐统一中定型:中国佛乃东方面相;佛陀的卷发乃西域之发型,为跨文化共相。健陀罗过渡为中国的痕迹,敦煌佛教文化掺杂众多地域色彩,里面有不同时代的飞天与佛像,充满想象与向往,充满了斑斓的色彩与飞升尘外的智慧,像一个遥远的记忆,历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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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耸动的河水,夕阳西下,闪动着自性的光,却无见于细微,寄住在此,只若流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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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奘赴印度时,沟通的情况如何?当时梵文在唐朝早已流行,是西域的共通语言,玄奘出西域,必已有所准备。深入译经的思想如何变成后来的文字?当时唐朝以诗体立文,与古印度原文的距离如何克服?印度的民风、用语,印度教深厚的当地基础的理解如何对接?若未有足够理解深厚印度文化的渊源,那空自何来?不论两地文化的异同,文意的属性、生活的习俗、语法的差异与印度思想的多义性,玄奘如何克服?他纯粹以哲学角度切入?唐诗自有自身的格,意境宏雅,每以比喻,借境言情,省略细节,重余韵、重视形式美,格律工整。印度无论诗学还是神话都充满伦理性,语法闪烁无定义,言语暧昧多义,多引作僧人俗众长期的参会,直至今天亦如是。从释迦牟尼不立文字到各种重要经典的出现,梵文的文体如何?玄奘到达印度时佛教已渐式微,得李世民支持在大雁塔译经,有国之正文约束,自然会经受中国本土化的意识流入,以道之虚空作为主观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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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影响下产生了禅宗的方向,灭聚散一,五祖弘忍传法六祖慧能:“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亦以诗体互动,是唐朝风格,成禅宗一脉,与释迦牟尼舍一切法立地成佛相仿。老子无为亦求动中的静,相信寂静为世间原始。把时间、变化、运动等看成是虚假不实的,这早在佛教中就已有成熟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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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观唐玄奘的《心经》,只简单地引出了一个虚实并置的世界。作为行者门槛,要了解佛学,必躬行跨越每一个闸门。唐玄奘开启了这个智慧之门,通过心量广大的通达智慧而成为超脱世俗困苦的根本途径。相对于印度佛教的文化差异,他必须转化原来相异的根源,再创造中国的佛。但与原来印度的佛也有所差异了,原文如何仍在我心内强烈地牵念着,这样令我注意力集中在梵文上。梵文是古印度的文字,传说为印度所崇拜之神梵天所创造,是印度的宗教仪式记录的文字,也是佛经的记录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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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藏日本法隆寺的两片贝叶经钞本是目前所知最古老的梵文本《心经》,现在收藏于东京博物馆。相传此本原为迦叶尊者手写,后由菩提达摩传给慧思禅师,再经由小野妹子于推古天皇十七年(公元609年)传入日本。净严和尚于1694年以梵文悉昙体手写抄录。穆勒(Max Muller)于1884年转写成天城体及罗马拼音,传至欧美国家。1957年及1967年,孔睿校订梵文本,此外巴黎有菲尔(H.L.Feer)校订之梵文本,原本现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Catalogue No.967),为梵藏汉蒙满五本对照本,其梵文为兰札文体。在敦煌出土了《唐梵翻对字音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根据此本还原了梵文本。此外,尼泊尔保存了八种梵文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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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诃”是指无边无际的大、心量广大,比喻宇宙万物大自然之间的规律与特质,约略相当于中国传统文化指称的道与广义的命。“般若”为梵语prajnā音译,指通达妙智慧;人之所以愚痴,就是因为没有空性的智慧。读般若心经,就是为了通达空性的智慧。依大般若经记载,般若为诸法性与相皆不可得。“波罗蜜多”为梵语pāramitā音译,指到彼岸或圆满成就;“心”是根本、核心、精髓。“经”字义是线、路、径,引申为经典。代表前人走过的路途、独特而深入的经历或见解,借口述语言或文字记载来传承后世,以供人们作为参考指引。阐述大乘佛教的空和般若思想的经典是《大般若波罗蜜多经》,浓缩后成为二百余字的极精简经典,全部般若的精义皆设于此经,故名为《心经》,意在以般若空智慧来觉悟诸法皆是空相之实相,以慈悲喜舍之心平等救护一切众生才是真菩萨行。而印度在8世纪前没有人提到过《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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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心经》的缘起,是在灵鹫山中部,为诸菩萨声闻弟子所围绕。当时观自在菩萨正在观修般若波罗蜜多、专注思惟观修而照见五蕴皆自性空。《心经》内涵可分显义与隐义两种。显义为观空正见,为龙树菩萨的《中论》所阐释;隐义则为现观道次第,间接显示性空所依的有法。释迦牟尼佛初转法轮,宣说四圣谛,以“苦集灭道”之教义教导众生,修解脱道。灭谛就是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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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的形态、影像、物质都是无常、非固定、不恒久的。“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无,唯见于空。”超越生死轮回,到达不生不灭的解脱境界。心(梵文:Hrdaya),原义为心脏、心要或心髓之意。日本学者福井文雅考证“心”有密咒、真言、陀罗尼的含意,因此可译为心陀罗尼、心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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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超越了对“时间”之有无、长短等的二元对立的执着。“当下”、“现在”(不过是借用了这个时间性的词而已,不可固执)既不是时间性的,也不是非时间性的。“时间”归根到底不过是对“道”、“存在”、“真如”、“本觉”等的分别心、虚妄心所捏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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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迦牟尼的时代,印度思想是如何的?当时印度教还是正宗国教,直至今天,了解当时的佛教,就少不了要了解当时的印度教。印度知识里,五感是人进入世界的通道,人活在一个幻物成像的世界,受感官所约束,宗教伦理至为重要地植根在传统中,渗入生活重大与微细的细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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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教”(induism)一词是19世纪时期的欧洲殖民者创造的,印度人自古以来以恒法呼之。印度教被称为世界上“最古老的宗教”,是超越人类起源的“永恒的法”、“永恒的规律”或“永恒的道路”。所有的印度教派别都以撰于公元前1500年的《吠陀经》作为经典教义。印度教是印度的传统宗教,受到婆罗门教的影响,与佛教也颇有渊源,起源于上古时梵天传给人类的《吠陀经》。印度的商羯罗吸收了佛教和耆那教的一些教义,去掉了婆罗门教的一些糟粕然后形成了印度教。印度教不是只分布于南亚,在东南亚也有人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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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教是世界主要宗教之一,是南亚次大陆占主导地位的宗教,并包含许多不同的传统。基于因果报应,印度教法和社会准则的“日常道德”规范结合,形成了广泛约束的法律和伦理规范。印度教归类一种独有的知识或哲学观点,而不是刚性的、共同的信仰。包括了湿婆教、毗湿奴派、沙克达教及其他许多的印度教教派,以及以业、法和社会规范为基础的法论,内容是广泛的日常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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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教是一个包罗万象的综合体,既是一种宗教,也是一种信仰和生活方式。印度教认为,人类灵魂永存和万物有灵,并宣扬因果报应和人生轮回(注:佛教的轮回与此轮回不同)。在该教看来,生命不是以生为始、以死告终,而是无穷无尽一系列生命之中的一个环节,每一段生命都是由前世的所为而限制和决定的。一个人的善良行为能使他升为婆罗门,邪恶行为则能令他堕为首陀罗、贱民甚至畜类。因此,个人必须通过修行和积累功德才能认知梵,与梵合一。“梵我合一”是印度教哲学理论的核心,更是印度教徒人生追求的最高目标。印度婆罗门教有燃火祀天的仪式,火被当作上天的口,把供物放入火中燃烧的话,上天可以吃到供品,就可降福人类。所有生物从出生之日起,根据任务、权力、责任和能力,严格地相互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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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教给我的神秘力量,有别于我们在中国所认识的佛教系统。它在生活里增加了很多神秘与参透性,与人类终极哲学相连。要认识佛教不可能不认识印度教的源流,他们的信仰、生活也跟随宗教进行着。由此我所得到的一个结论是所有宗教去到不同的地方,渗入到不同的文化领域里都会产生它的变化。在各种语言差异和文化差异下,对生活的理解的不同、价值观有所差异,因而产生不一样的理解和不同的需求。但对于我在探索整个真理的过程中,却没有明显的分别,还是同样想着一个无形的中心区探索。它没有答案,只有疑问,人类从各自的修行中达到这个疑问距离的变化。当下的世界并存着众多的层次,在复杂的时间流之中去寻找那种单纯的无间。其实从那里开始,已经没有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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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循环在人类各时各地的觉知中,互相找寻依捧。纵使文化千差万别,但心源如一,只要活着此间就是心与力的运动。宗教指引我们在永恒的循环中流转,超越人间的微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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