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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问题（第一辑） 2. 设计与科学技术研究的开放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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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社会开放技术的概念对于设计学者和专家所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很有必要再次响应帕帕奈克（Papanek）的呼吁：设计师跳出市场的约束，转向更贴近人类需求的更加有社会道德的设计[100]；很有必要顺应马戈林（Margolin）的计划：改变设计的方向，面向穷人、老人、残疾人及其他失能人群。[101]设计向社会开放的价值还体现在其他方面，例如以人为本的设计、社会性设计或者社会响应式设计。[102]在这些设计中，社会问题、社会影响和社会变革比较突出。此外，值得注意的是，结合自上而下的和自下而上的方法，[103]社会创新的概念能够支撑以社会目的为驱动的创新，而非以自由市场、科技或者技术需求所驱动的创新。[104]设计开放正在进入更大的空间，抓住更多的机会，依靠社会改造更多的造物，获得更广泛的成果。社会性设计频繁指涉边缘化的群体或发展中地区，但现在焦点日益转向更多造物的构思、建构和使用的更广阔领域，转向设计师应该了解自身在目标环境中的角色这一概念。[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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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们的科学技术研究观点来看，技术开放同样可以追溯到许多作品和论述。最近几十年，多个框架都提出了这样一个观点，也是共同点，即造物体现了社会规范、价值观和其他经济、生态、政治或文化力量，同时也被他们改变。这样，在任何论争中，都更易于承认技术本身的社会性以及技术特征的社会意义。把技术定义为“生活形态”[106]“方式”[107]或“媒介”[108]，提供了饶有见地的观点，使技术能够干预我们的生存方式，因为技术塑造了我们的工作、交通和通信条件。当指向技术开放时，焦点已经较少关注于社会起源和结构背景之上，[109]而是更集中于政治、伦理和道德视角，关注技术所引发的、要求的、预期出现的社会状况。这条路线主要与批评性科技研究有关，[110]试图揭示和反抗嵌入技术的文化成见、权力关系和社会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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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设计问题的科学技术研究，我们看到，向社会和行为人开放技术更趋向于这样一些观点，即“强调设计的走向，强调更加明智公平地重建技术的条件”。[111]一般认为，通用设计、参与式设计、生态设计、女权主义设计、富有社会责任感的设计和基于合适技术运动[112]的合适设计[113]是该领域的研究重点，特别是关于设计实践和产品所体现的社会不平等现象的研究。另一个重要的视角是能力要素法，认为技术创新和工程设计的指导准则应该是提供给人们的有效机会。[114]像“由社会设计”或者“为社会设计”[115]这样的概念，确实已经为改变如何设计技术、为谁设计技术铺平了道路。这些都离不开重视边缘群体社会需求的传统，离不开重视可持续发展目标下发展中国家的社会环境的传统，也离不开通过重新关注更广泛的人群和造物，进入次边缘领域。[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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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受到实践的刺激，如社会响应性和包容性设计模型，还是受到理论方法的鼓舞，如更具批评性的科技研究所提供的方法，围绕向社会领域开放技术的争论和试验都很有价值，并且应该予以支持。它们的目标总体上都遵循了我们认为合适的方向：（1）反击以特定的方式设计和生产造物的偏见；（2）质疑造物生产使用的不可持续路径；（3）最重要的是让更多的社会文化参数渗透到技术性选择之中。然而，仍然有一些核心路线需要我们艰难跋涉，才能更好地设想和服务于文化可持续、技术民主或者科学包容性等价值观所产生的社会环境。这些路线可能与技术后建构主义相关，研究“更好地建构技术的方法，对‘更好的’标准有明确的定义，公开承认它们的可争性既有认识论的也有政治性的”。[117]现在的挑战在于，推进可持续和公平造物的理论和实践趋势，在反思和构建造物的实际过程中，从一开始就融入社会观。将动态开放的转变拓展到其他范式，使它们能够吸收人文社会科学的理念和方法，同时让更多的社会团体和行为人加入进来，自己为自己开发技术。在接下来的章节，我们会阐明我们认为能够支持这些明确目标的重要方向：社会和技术专家之间的跨学科平台，以及民众和团体的参与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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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问题（第一辑） 3. 呼吁跨学科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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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设计学、社会学、建筑学、哲学、工程学、人类学和计算等不同学科领域的从业者和思想家互相合作，就可以做到向社会开放技术。面对“棘手问题”，或者说面对那些定义不完整、起因不单一或者解决方法不简单的复杂问题[118]的时候，这种合作需要与其他努力一道，突破学科知识的制约。[119]这里我们注意到该过程中跨学科的整体需求，即充分认识造物所隐含的社会条件，从造物的设计到存在于日常生活的社会条件。只有当技术知识和社会知识相互融合，才能实现通过技术特点和社会存在相结合的造物开发。跨学科合作不是简单的学科叠加或者就是共享的团队合作；[120]我们认为这需要新的实践和理论合作模式，能够将材料品质、建造程序、操作模式、审美特征和技术导向，与文化背景、政治后果、伦理情景和愉悦使用整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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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意义上说，双方的学科主体都必须以跨学科、交叉的方式通力合作，交流思想、模型和工具，同时分担忧患，组织关于造物的物质和社会条件的讨论，包括造物建构、使用和处理之前、之中和之后的物质和社会条件。事实上，迫切需要重视具体技术开发的跨学科性，因为“专业化的科学（……）不能综合有关具体问题的异构知识。所以每个人都急需跨学科，但是基本上没有人意识到跨学科整合的理论问题”。[121]科学技术研究中的论争已经形成了广泛的认识，这些认识顾及到设计等学科领域中的实际发展状况；而且近几年，[122]人文社会科学已经与设计实践开展跨学科合作。[123]现在我们看到跨学科的努力越来越多，这些努力“打破了自然科学或者工程学，与人文社会科学和艺术的界限”；[124]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亲眼看到致力于向社会开放技术的桥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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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努力的前沿，我们可以发现像荷兰3TU联盟这样的团体，凝聚了哲学家、社会学家、设计师、工程师和其他应用科学家。[125]该团体的研究路线之一就是运用3TU伦理和技术中心所研发的跨学科应用方法，研究技术程序的变化。3TU伦理和技术中心包括代尔夫特、埃因霍芬和特文特大学的技术与哲学系。他们在技术研发中纳入伦理（如道德接受度和责任）和社会问题（如安全卫生、环境质量、民众自由和社会正义），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他们的开放性努力。[126]例如，在“家庭远程护理”[127]项目中，奥德霍伦（Oudshoorn）和费尔贝克（Verbeek）等科技研究者正在与特文特的计算机科学和生物医学工程系以及恩赫斯特的罗辛格（Roessingh）验证中心合作。他们正在对设计进行技术评估，并且使用远程监控的做法—旨在建立规范评价标准，协助科学家、工程师和设计师处理和化解慢病护理工作中的社会规范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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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在学术界以外，我们也能看到跨学科的生动案例。他们热衷于造物的技术和社会元素，如塔梅拉（Tamera）合作社，位于葡萄牙南部蒙特卡洛的一个生态村。合作社的工作基于不同背景专家的群体努力，包括社会科学家、工程师、建筑师、生物学家、永续栽培专家和工匠，他们的宏大目标就是倡导可持续的生活方式。太阳村[128]是其中一个主要项目，该村规划开发为定居点，水源供给、食品生产和能源基本上都可以自给。鉴于太阳村作为能源系统演示、培训和转让的非正式试验床，在向社会开放技术上，太阳村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例子。社会和技术领域的专业和非专业人士以及志愿者参与了该项目。[129]另外，在塔梅拉，技术性知识从一开始就与可持续和公平的价值观相结合，也和打通跨学科和其他路径的当地发展目标相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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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展示的一些项目都是典型的案例，其中不同领域的专家找到了合作的途径，开发达到具体标准有利于社会主体和利益相关者的造物。从伦理评价和有责任感的设计，到可持续的实践，跨学科合作都需要通过技术性和社会性的共通理念，研究产品的复杂性。这些理念包括什么是技术、技术是为了什么以及应该使用什么方法来提升技术设想。这个观点应该明确作为技术开放进程中的重要观点，甚至让我们想起“竞争—反竞争模型”，激发“潜力，将技术客体从单纯的物品或产品转化为情景本地化、背景社会化、依附情感或者顺应文化的物品”。[130]可以加大这些努力，通过改变造物的内涵—也就是说，它们的名称、目的、境况—增强造物的社会参与度，完善指导造物建造使用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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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问题（第一辑） 4. 从民众参与到开放社会行动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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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学科合作勾勒的技术开发目标，要求密切关注贯穿造物设计、制造、分配、使用和废弃的所有特定背景。在整合它们的内容的同时，这些社会、文化、政治、经济和法律背景也渗入到了造物之中。这些背景在因造物的存在而改变的同时，也同样改变了这些造物。除了前面所讨论的所有可能的学科联合之外，通过更密切地联系真正使用技术、优化技术，甚至是建造新的或可替代物品或系统的人，也能够密切关注这种合作。通过跨学科联合，重视技术设计和构造，同时需要民众赋权，包括他们对造物的直接行为和日常体验。面向社会的技术开放运动能够从社会和民众的积极参与中显著获益，因为不仅可以将他们的知识和期望纳入专家指导范围，而且能够以更加激进的方式激发社会和民众，在能够整合所有行为人的新的设计范式下，构想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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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设计领域到科技研究，关于形形色色的参与式设计或协同创新，已有讨论和测试。参与式设计的发展路线有多条[131]，它的根基主要与工地民主与人性化价值观有关[132]，后来出现了有关系统开发的参与形式和实践的重要成果[133]，目前还纳入了一些关键词，包括协同设计、协作、互学、情景设计等。[134]赋予民众特权角色也是科学技术研究争论的一个重要部分，该争论涉及科学、技术、民主，与社会排斥、公共选择及价值观之间的关系。[135]近年来出现了一种“民主转向”，[136]确保关注民众的社会需求和事务，并“为从一个社会技术体验领域到另一个社会技术体验领域的理念杂交，增添了机会”。[137]无论是在设计还是在科学技术研究中，自下而上的方法都越来越为人们所接受，[138]而且在一些案例中，这样的发展甚至赋予用户技术开发的决策权，把民众和社会团体视为技术的创新者和创始人。[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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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双重运动中，技术开发可能将跨学科平台与民众贡献及发明创造的最大化联系起来。作为以民众参与为中心的跨学科设计项目的案例，Proboscis的工作值得一提。它是英国的一家艺术家主导的工作室，试图探索社会、文化和创造问题，以及民众、研究者、专家和政策制定者之间的创新联合。该工作室所做的项目包括“对话与连接”，[140]这是一家社区发展顾问和一家居民组织的合作项目。在此项目中，居民创造和使用概念和工具描绘并分享本土知识。该项目是“社会挂毯”（Social Tapestries）项目的一部分，关注当地团体和社区的公众创作，并由“城市挂毯”（Urban Tapestries）平台提供技术支持。[141]该平台集合了移动网络技术和地理信息系统。但是在这些项目中，这些系统和造物的主框架往往还是由有关专家预设的，因此封锁了早期非专业人员的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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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正在出现其他一些情境。这些情境突破了技术开发中公众参与的界限，有特定的社会群体和个人承担设计师、建造者或者制造者的角色，从而拓展了技术开放的概念。从开放源代码软件运动[142]、对等互联网络技术运动和开放设计[143]，到黑客空间和数字加工实验室[144]，借助于线上线下大型社团的支持，以及非专业人士和专业团体的民众参与，可用于构建虚拟和实体造物的良机唾手可得。在这种趋势下，正如本文所设想的那样，随着越来越多的行为人按照很多不同的目的和目标发明、设计和改造技术，社会科学家、设计专家和民众之间的融洽关系肯定会经历许多变化。从一开始，凭借学科专业知识、普通需求、技术诀窍和本土知识更强大的组合方式，融洽的关系就给了相关行为人在给定情境下更多的直接交流空间。[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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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最近出现的一种趋势，开放源代码硬件是指“有形造物—机器、设备或者其他实物—其设计已经向公众发布，这样所有人都可以制造、改造、分配和使用这些物件”。[146]随着3D打印机、CNC雕刻机和其他芯片制造及3D模型工具的出现，已经可以在更小空间进行小规模的廉价设计。在民众参与技术开发的领域，这些开放源代码的硬件项目已经成为自己动手建造类出版物的中心，如《制造》杂志；网站的中心，如Instructables.com和Thingiverse.com；以及线上社区的中心，如OpenMaterials.org和P2P Foundation.net。例如，不妨看看开放源代码生态项目，这是一个农民、工程师和支持者的网络，正在开发“全球村建设全集”项目。该项目的参与者正在研发开放源代码、低成本、高性能的技术平台，该平台可用于50种工业机器的DIY加工，参与者认为该平台是具有现代舒适感的可持续文明的基础。机器包括3D扫描仪、50千瓦风力涡轮机、（黏土）铝提取机、生物塑料挤压机、干草切割机、镍铁电池，甚至还有开放源代码卡车，希望具有不同工作背景的团体能够提供在线辅导或者视频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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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技术开发过程中，让民众成为协同设计师，需要深度合作模型，超越了业余非专业范畴，需要技术专家和社会专家的参与。[147]例如，这里所讲的一些模式，首先调动设计师和社会科学家，他们共同辨别造物的初始状况，如所需的创建使用模式、技术和概念选择的生产经营可行性、嵌入的价值观和目的、预期的效果及意外的后果。经过初步鉴定后，他们通常与民众合作，决定民众的参与方式，同时考虑他们可能参与的阶段、公平参与方法，充分的个人与集体表达机会，以及最后达成共识等。然而，其他一些因开放设计和P2P运动而起的模式，为技术开发全过程提供了逻辑依据。通过线上社会团体和其他论坛，选择较少专家，更多业余的或半专业个人和组织参与。当然，“设计是否会从制造者转向社会团体”[148]，这还有待观察，并且需要我们极大的关注。但可以肯定，有了与越来越多的用户在共享的扩展方案中密切合作、进行技术试验或原型设计的机会，就可以对每个开发阶段进行反思，由更广泛的不那么传统的行为人阐述决策和愿景，运用新标准，满足为特定背景自定义的需求和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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