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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西埃视异议为审美活动效应,不仅仅是政治实践效应。与迪绍甫政治范畴设计中的政治范畴概念相比,朗西埃的异议概念更具有解释力。事实上,朗西埃提供了数个让我们得以区分审美异议和政治范畴异议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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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认为,政治范畴异议和对立面所界定的群体有关,人民与国家,朋友与敌人,左派与右派,以及其他具有种种意识形态宣传特征的对立组合。[353]按照这层意义,政治范畴异议表现为两个或两个以上群体之间的斗争,目标重建既有群体之间的权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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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政治范畴异议的二元概念相比,审美异议并不是推翻制度或权力交替。其终极目标并不是要通过暴力行为、暴乱或革命实现宏大的社会乌托邦,而是以非暴力的方式动摇所谓不证自明、不言而喻的现象。据此,现存权力体系可以控制和限制我们的日常行为和交往。审美异议的颠覆性在于以微妙的方式抵触和揭示等级体系—既控制实践又控制话语的等级体系—从而显露出可能会发生主体化过程的地带。当然,审美行为也会应对政治范畴问题,但把“政治赌注视为一种体验形式”,而不是对权力和权威的质疑所驱动的开放实践系列。[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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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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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西埃的深刻见解是理解城市设计行动主义重要性的关键。为了说明这一重要性,笔者转到自建框架中五个城市行为类别的第一项:漫步。例如,不妨看看应用自治研究院(Institute for Applied Autonomy)的iSee项目。如今在全球所有城市,监视技术网络不断地连接到远程监控服务系统,把全城的闭路电视数据分流到地方当局和私有保安公司的控制室。这种监视的密度越来越高,但是至于哪些城市片区需要监视系统,既没有经过大众讨论,也没有透明度。例如,如果说安装闭路电视摄像头是为了防范犯罪,那么安装在低收入片区,而不是仅仅安装在城市的金融区和高收入区,似乎才是合情合理的。但情况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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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ee项目是一个反监视系统,城市居民可以跟踪并避开闭路电视摄像头。iSee网站提供了诸如纽约、阿姆斯特丹和卢布尔雅那等城市安装的监视基础设施地图。这样,iSee项目揭示了闭路电视摄像头是如何渗透到城市环境之中的。然而,该项目还发挥了其他作用:给人们提供了自我设计路径的机会—所谓的最少监视路径—使得他们能够“在城市漫步,而无须顾虑被不受约束的安全监控‘拍下来’”[355](见图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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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4 最少监视路径(版权归应用自治研究院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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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ee项目表明作为审美实践的设计行动主义如何能在人们的所为和所感之间打开缺口。通过揭示和质疑现存的监视基础设施,iSee项目使公民意识到当地执法部门和私营企业是如何监视他们在城市空间的行为的。然而,与《百万美元街区》项目相比,iSee项目鼓励公民自身去反抗并改变这些环境设施—直接利用iSee建构新的环境,激起对街头漫步的积极情感。在这个意义上,人们所为及其所感以一种先前没有想象到的新方式相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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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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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各地的市政当局都对人们的居住选择施加许多限制。特别是在人口密集的城市,要取得许可加盖一间房或是一个阳台,需要漫长的行政审批过程,而且多半不会获准。有时候会诉诸审美理想,使得限定房主的希望和创造性合法化。譬如,告知房主加盖一间房会妨碍街面的同质性和视觉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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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城市处方》题下收集的一系列项目中,圣迭亚哥·西鲁·赫达证明公民能够实现他们的一些居住欲望而又不违法。市政领导通常厌恶涂鸦,如果你申请搭一个脚手架来清除房子上的涂鸦,可能会获批搭建几个月时间。在他的脚手架项目中,西鲁赫达借脚手架的机会加盖了一间房,而那里原本是严禁扩建的(见图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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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5 《脚手架住宅》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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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手架项目表明设计行动主义是如何发挥着朗西埃意义上的审美实践功能的。脚手架代表“一种干预了行为方式的通常分配的行为方式”。[356]“行为方式的通常分配”是指当局认可的房屋扩建规范程序和做法。脚手架项目并没有直接质疑这些政治范畴决定的程序和条件,而是利用这些政治范畴条件,作为施行意外的城市行动的条件。这样人们获得了扩建房子的机会,并且从中获得了归属感。在诸如此类的情形下,设计行动主义具有重新协商所为(这里指居住)和所感关系的潜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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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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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多数城市,城市规划立法要求公民按规章制度行事;立法许可人们体验某些事情,但不是所有事情。然而,立法权的后果很不透明,而且似乎常常根本不反映城市居民的利益。公民通常不可以在街角植树;他们不可以在当地咖啡馆前建跷跷板,自己享用咖啡的时候孩子可以玩玩跷跷板。即便是咖啡馆店主和多数市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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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占领街道》项目中(见图36),圣迭亚哥·西鲁赫达将地方立法变成了城市秘诀,向塞维利亚某个区的居民展示如何将垃圾箱变为孩子游玩天地或其他有用装置,让市民能够积极规划和影响他们的街道。[357]即使是临时的,该项目也揭示了城市设计行动主义如何发挥抵抗行为的功能,借以悬置现有权力和政府组织机构,让城市景观回荡起前所未闻的声音和潜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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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6 圣迭亚哥·西鲁赫达:占领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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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园艺和回收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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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西埃的美学异议概念有利于理解以设计师的方式利用园艺构建颠覆性干预的微妙战术。根据朗西埃,美学异议并不是竭力推翻或超越制度性权力的行为所产生的效应。相反,美学异议来自于非暴力行为。这些非暴力行为颠覆了现存权力体系控制和支配社会某个群体的方式,而这些方式又是不证自明的。这种权力动摇可能会形成新的团体和身份发展空间。请注意:导致异议的行为本质上具有政治范畴和美学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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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开发商阿特里尔建筑工作室(aaa)的近期项目可以证明这些思想的效用。在巴黎北郊拉夏贝尔地区,aaa运用园艺战术干预该地区的荒地和边角空间。拉夏贝尔地区常受一些社会问题困扰,包括吸毒、失业以及文化基础设施贫乏等。这些问题往往让能给该地区带来变化的开发商望而却步,妨碍了融资。但是,aaa邀请拉夏贝尔的当地居民参与了《生态箱》项目(见图37)的设计和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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