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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67 3.3 对现存垄断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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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69 在笔者与丹尼尔松和利平科特的访谈中,他们主张,绝大多数已存设计可能都已得到肯定,这就更难质疑历史设计决策了。他们感觉自己的设计挑战了人们对现存卫生基础设施功效的想象和认知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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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71 例如,他们提到了“主要原因”,人们不情愿使用堆肥马桶,总是觉得自己直面粪便与细菌,但是大多数人并没有评价在目前状况下粪便与细菌的存在程度。“大概一年至少有一次,马桶堵塞并溢满卫生间。通常卫生间都有一把马桶刷,会有微量的粪便随水滴到地板上,马桶刷旁边的皮搋子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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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73 他们还认为,对过去设计决策有效性的盲目崇尚,已经助长了某种修正主义的历史。换言之,“历史是由赢家书写的”这句话可以说成“历史是由最大用户基数书写的”。例如,丹尼尔松和利平科特反对“冲水马桶对人类疾病预防具有历史性作用”的说法,声称“如果查看巴黎的死亡数据—最早铺设下水管道的城市之一—他们的下水系统防止了因霍乱而死亡的人数,却助长了因伤寒而死亡的人数。直到引入管道氯消毒水之后,肠道疾病才相应减少”。“基本上”,他们补充说,“那并不是阻止粪便入水;……那是给水下毒,以确保粪便不会要你的命。这才是我们现代卫生系统为预防疾病所做的仅有的有效工作。”事实上,他们主张,下水管道系统设计的初衷是阻止瘴气:即所谓的“臭气”气阱,因疾病而备受责难。据丹尼尔松和利平科特所言,我们今天的卫生基础设施当时是按照现已不足信的病理设计的。“基础设施早于对疾病的现代认识,并非源于对疾病的现代认识……但一般的说法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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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75 设计师挑战现有基础设施的大多工作都涉及对这种评价的批评。据利平科特所言,“现在该领域最大的问题在于人们不能够想象一套不同的系统,而且对迥异的事物也没有经验。如果我们所做的有助于形成足够的公众能够理解的案例研究,让人们关注这些东西,我也就很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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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77 克罗阿西娜项目卫生基础设施的再设计成功与否,能否引发大家就其设计所影响的众多问题展开讨论,还有待观察。尽管如此,该项目的价值还是可以体现在:凸显了基础设施的隐形力量,揭示了过往设计对未来设计的影响。随着设计师日益意识到其设计影响力和受制力的复杂性,那些利用设计追溯、挑战无形障碍的项目,将会带领我们重新评估设计行为的范围和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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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82 设计问题(第二辑) [:1700031677]
1700033183 设计问题(第二辑) 4. DIY基础设施与设计实践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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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85 对设计师而言,完全厘清设计实践与基础设施或其他根深蒂固的大系统的关系并不容易。像克罗阿西娜一样的项目,对设计师提出了很多重大问题,但是DIY基础设施项目如何引起更广泛的系统性变革仍有待观察。当今设计师的工作如何影响路径依赖的甲胄、沉疴和垄断?我们设计的物件和系统怎么能延伸到我们的日常生活?寻求答案的第一个地方就是有关社会技术系统转型的多层次视角理论(MLP)文献。MLP把改变解释为三个层次的过程相互作用的结果。从20世纪90年代末开始,弗兰克•吉尔斯(Frank Geels)及其同时代的学者就借鉴演化经济学和技术社会学提出了MLP理论。由于他们进一步发展了多层次视角理论,他们将该理论应用到许多实际案例,如荷兰从粪池到下水系统的转型、英国的尸体处理以及荷兰电力系统等。[29]简单回顾多层次视角理论之后,笔者将进一步阐释多层次视角理论对DIY基础设施的重要影响,考查多层次视角理论对整个设计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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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87 MLP理论由三个嵌套层次组成—最广泛的一层是社会技术层。该层涉及“宏观经济学、深层文化模式和宏观政治发展”等领域。[30]该层次的变化一般经历数十年的历程。第二层,也就是中间一层,叫作社会技术体制层。这一层不仅包括标准与协议、认知方式、条例、“机器的沉没成本”、基础设施和路径依赖,还包括固化的技术造物和所设计的系统。[31]第三层是技术小生境,即“涌现全新产品”的一层。[32]据吉尔斯和乔汉•肖特(Johan Schot)所言,“这些新奇的产品,最初只是低性能不稳定的社会技术配置……小生境作为‘孵化室’,保护新产品免受主流市场的选择”。[33]这些小生境针对维克托•马戈林(Victor Margolin)1998年发表的《为可持续世界而设计》一文中所提出的需要。马戈林在文中指出,设计思维应从为市场型造产品的角色中解放出来,这样设计才能达到可持续。[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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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89 DIY基础设施项目属于技术小生境层,它了解社会技术体制的约束,但又对其持批评态度。克罗阿西娜项目包括受保护小生境的卫生系统和组成部分的再设计。例如,决定把焦点放在便携式马桶而不是固定马桶上,就是为了找寻一个与社会技术体制层隔绝的适当迭代空间。若把克罗阿西娜的雏形以现在的状态引入市场,那它便会面临社会技术体制层的阻力,包括管理者、现有企业、做法和偏好。基础设施的极端垄断占据了MLP的上面两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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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91 “全新产品”怎样才能从受保护的社会技术小生境的设计空间上移呢?如若可以的话,“全新产品”就可以在社会技术体制层和社会技术层这两个高级层面里改进产品。克罗阿西娜及其他DIY基础设施项目的设计师,如何脱离受保护的社会技术小生境层,产生实质性变化呢?吉尔斯这样解释,当单个层面的状态以特定的方式匹配时,转型就会发生在MLP三个层次的接合处。例如,处于技术小生境层的创新,会因前期设计的改进或外在团体的支持而越来越受欢迎。同时,处于社会技术层的问题会动摇社会技术体制,为小生境层的设计扩散创造机会。[35]这样,新奇设计突破进入MLP高层的能力,就取决于以下两个因素:一是在社会技术体制层,改进现行使用的设计;二是改进在社会技术层造成破坏的社会技术体制层问题。这两个因素叠加在一起,为新设计挑战旧设计提供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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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93 即使对基础设施极端垄断的日常抵抗可能像骑自行车一样寻常,像基础设施自身一样不可见,克罗阿西娜的挑战还是值得关注的,因为它是作为设计项目开展的。关注与克罗阿西娜项目相同问题的活动家,往往把精力集中在社会技术体制层,如试图改变建筑规范。克罗阿西娜致力于构建运作系统,是在技术小生境层进行操作的。在社会技术体制层和社会技术层中发现的问题为技术转型提供机会之前,这种方法使得居于受保护空间的设计雏形得到改进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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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95 克罗阿西娜让新设计师反抗旧设计,将研究和批评拓展到过去设计决策的环境。它将基础设施—原本无形的—带到了前台,向设计师揭示了基础设施背负的意义。因为基础设施既是社会配置的产物,又是物质构件之一,所以克罗阿西娜项目彰显了许多产品导向和市场导向的设计所不具备的灵活性。克罗阿西娜支持马戈林的主张,“当设计不限于实体产品,设计就可以以更多方式介入到组织和情景之中,”克罗阿西娜运用设计批评并重证了设计自身的调节作用。[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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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97 DIY基础设施项目的数量在不断增加,涉及了物流业、电信和农业。未来DIY基础设施的课题很可能会研究此类单个项目。这些研究—以及这些项目本身—将为我们提供新的思维方式,重新思考设计、基础设施与调控三者之间的相互关系,重新思考设计在技术转型中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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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199 [1]乔纳森·卢肯斯:现在美国佐治亚理工学院文学、传播和文化系数媒专业完成博士论文,题为“DIY基础设施”。卢肯斯曾为佐治亚州立大学平面设计助理教授,并担任“公共空间设计基金”项目“重建报告”运营主任。该项目旨在为“9·11事件”以后的曼哈顿下城的恢复重建提供公共投入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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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201 [2]Ivan Illich. Tools for Convivality(New York:Harper & Row, 1973), 5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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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203 [3]Ivan Illich. Tools for Convivality(New York:Harper & Row, 1973),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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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205 [4]Paul N. Edwards,“Infrastructure and Modernity:Force, Time, and Social Organization in the History of Sociotechnical Systems,”in T. J. Misa, P. Brey and A. Feenberg(eds.)Modernity and Technology(Cambridge, MA:Press, 2003), 185-225. 爱德华兹是密西根大学科学技术和社会专业主任,就该主题有大量的著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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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207 [5]Paul N. Edwards,“Infrastructure and Modernity:Force, Time, and Social Organization in the History of Sociotechnical Systems,”in T. J. Misa, P. Brey and A. Feenberg(eds.)Modernity and Technology(Cambridge, MA:Press, 2003), 185-225. 爱德华兹是密西根大学科学技术和社会专业主任,就该主题有大量的著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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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209 [6]Susan Leigh Star,“The Ethnography of Infrastructure,”American Behavioral Scientist 43, no.3(1999):377-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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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211 [7]Susan Leigh Star,“The Ethnography of Infrastructure,”American Behavioral Scientist 43, no.3(1999):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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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213 [8]Paul N. Edwards,“Infrastructure and Modernity,”188. 我们必须承认这段文字的地域倾向。在很大程度上,DIY基础设施作为研究对象,主要是相对于“发达”世界所依赖的“既有”基础设施系统。当然,对于世界上很多人来说,所有基础设施都是DIY。如爱德华兹所述,“只有在发达国家,基础设施才是作为无形的、顺利运转的背景‘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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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3215 [9]Horst W. J. Rittel and Melvin M. Webber,“Dilemmas in a General Theory of Planning,”Policy Sciences 4(1973):155-69; R. Buchanan,“Wicked Problems in Design Thinking,”Design Issues 8, no.2(1992):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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