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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24 一方面中国人画四君子等是品的要求,另一方面在画四君子之类的作品中,艺术家已经超越了简单的道德比附,而走向诗韵、境界的把握。所以,一幅好的梅兰竹菊之类的画,具有多种解释的可能性,并非简单的概念比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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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26 像明李日华在一幅题竹画的跋语中所说的:“其外刚,其中空,可以立,可以风,吾与尔从容”,就不是简单的道德功课,而是性灵的追求。刚,才能遇强不屈;空,才能含容博大;“吾与尔从容”,正是上下与天地自由舒卷。这是一种诗意的人生境界。我不认为这样的艺术形式已经死了,相反,它仍然具有勃勃的生命力,只是需要开辟新的境界而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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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28 四 渔父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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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30 自由,是中国艺术永恒的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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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32 范蠡是春秋时吴越之争的重要人物,他位高权重,富甲天下,所谓陶朱猗(yī)顿之富的“陶朱”说的就是他。他感受到鸟尽弓藏的人世逻辑,在最辉煌的时候,突然离开官场,抛弃财富,泛舟五湖,被后人看成与黄石公、鬼谷子一样的具有大智慧的人。为什么?在我看来,其中所褒扬的就是一种人格精神,一种不为功名羁锁、从容自在游荡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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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34 极望涔阳浦,江天渺不分。扁舟从此去,鸥鸟自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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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36 ——张九龄《初发江陵有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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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38 何必探禹穴,逝将归蓬丘。不然五湖上,亦可乘扁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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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40 ——李白《越中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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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42 星霜玄鸟变,身世白驹催。伏枕因超忽,扁舟任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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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44 ——杜甫《秋日荆南述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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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46 驾一叶扁舟,在水中自在游,从容东西,没有滞碍,没有拘牵。这一境界走进李白的狂想中,落入杜甫的梦境里,也注入张丞相的企望中。倪云林《题元璞上人壁》诗云:“萧条江上寺,迢递白云横。坐待高僧久,时间落叶声。鸱夷怀往事,张翰有馀情。独棹扁舟去,门前潮未生。”也是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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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48 扁舟一叶五湖游,化为元代艺术家的“渔父”之情,这里想通过元代艺术家的选择来看看中国艺术中的自由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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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50 元代散曲圣手白朴有《沉醉东风·渔夫》,其云:“黄芦岸白苹渡口,绿杨堤红蓼滩头。虽无刎颈交,却有忘机友。点秋江白鹭沙鸥。傲杀范围万户侯,不识字烟波钓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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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52 赵子昂夫人、画家管仲姬曾作有《渔父词》,其云:“人生贵极是王侯,浮利浮名不自由。争得似,一扁舟,弄月吟风归去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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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54 二人推崇的就是渔父的自由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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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56 而吴镇可能是中国历史上画渔父图最多的画家。作者有《洞庭渔隐图》,作于1341年,上题有《渔父》词一首:“洞庭湖上晚风生,风触湖心一叶横。兰棹稳,草衣轻,只钓鲈鱼不钓名。”图写太湖岸边景色。画依左侧构图,右侧空阔一片,起手处为数棵古松,向上画茫茫的江面,一小舟,泛泛江上,若隐若现,远处山峦起伏,坡势作披麻皴,线条婉转,与挺直的松干形成对比。水面如琉璃,突出静绝尘氛的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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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58 他要做浩荡乾坤一浮鸥,在辽阔的天际自由地翱翔。至元二年(1336年)秋八月,他作有四幅《渔父图》。如其中的一幅,题诗道:“目断烟波青有无,霜凋枫叶锦模糊。千尺浪,四腮鲈,诗筒相对酒葫芦。”图今藏北京故宫博物院。图写一隐士在山间平溪泛舟垂钓,隐士戴着斗笠,盘腿而坐,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突出其适意的情怀。他要表达的意思是,这里是他的天地,是他心路最适宜展开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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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60 另,吴镇《渔父图》长卷,作于1342年,现藏美国佛利尔美术馆,表达的意思与此相类。我颇喜欢他的另外一幅作品《芦花寒雁图》,此图上也有一首《渔父词》:“点点青山照水光,飞飞寒雁背人忙。冲小浦,转横塘,芦花两岸一朝霜。”这是秋天的景色,蒙蒙的江面上,芦苇参差,随风摇曳,一叶小舟穿行于芦苇之中,舟中人意态悠闲,坐于船头,仰望前方,颇有寓意。芦苇丛上,大雁点点,飞向远方,朦胧的村落、模糊的远山,构成一幅荒寒阒寂的画面,传达画家萧散历落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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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62 他有多首《渔父图》题词,如载于《梅花老人遗墨》中的以下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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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64 红叶村西夕照余,黄芦滩畔月痕初。轻拨棹,切归与,挂起渔竿不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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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69 吴镇 芦花寒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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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36871 醉倚渔舟独钓鳌,等闲入海即乘潮,从浪摆,任风飘,束手怀中放却桡(rá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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