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0054872e+09
1700054872 默兹河沿岸山地地形破碎,遍布着森林,在冬天还常常有浓雾笼罩,这些因素都有助于德军的保密工作。(事实上德军决定沿东北方向的隐蔽地带发动主攻,而不是从东面更容易但是地形也更暴露的沃埃夫尔地区发动进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保密。)德国人巧妙地利用地形进一步示假隐真。德国艺术家弗兰茨·马克(Franz Marc)和其他很多艺术家一起为大炮画了伪装网和遮盖的帆布。这些伪装网和帆布被张挂在没有树林掩蔽的公路路段上,就像晾晒的渔网。德军工兵精心设计了1200门大炮阵地的构筑顺序,先由炮组侦察地形,然后在夜间挖掘炮位,挖掘工作完成后立即加以伪装,然后把炮弹运上炮位,一切就绪后,才轮到容易暴露的大炮本身进入炮位。总攻之前,德军在遇到法军炮兵骚扰必须还击的时候,只允许那些已经在这个地区驻守了很长时间的炮组和法军对射,因为这些炮组的位置应该早已被法军发现了。
1700054873
1700054874 而整个战役准备期间,对保密贡献最大的是那些在进攻发起地段沿线仓促挖掘的地下前进坑道。在1915年双方徒劳无功的各次攻势当中,主攻部队在开战之前都要被塞进露天的前进坑道里,很容易被警觉的敌人发现,因此也就丧失了进攻的突然性,不但无法保密,而且肯定会招致敌方的“炮火反准备”,遭受惨烈的人员伤亡。协约国的将领们从未吸取过教训,但德军吸取了教训,这次凡尔登战役之前,德军的步兵藏进了这些宽敞且防弹的地下前进坑道,以躲开法军的侦察。有些坑道甚至能容纳半个营的兵力。在进攻发起日,从地下坑道钻出来的进攻部队通常需要冲过1000码宽的无人区,而不是50码。德军这样做有点冒险,成功的前提是他们的大炮可以摧毁绝大多数法军的75毫米野战炮。后来德军在1918年3月对英军发动的进攻当中,故技重施,取得的奇袭效果甚至比这次还大。
1700054875
1700054876 除了地面的准备工作之外,此次战役中德军还在世界战史上首次实践了空中保护伞的做法。在1916年之前,双方的空中作战基本上只限于英勇的单个年轻飞行员驾驶着漂亮而原始的飞机进行一对一的空中决斗。照相侦察在当时已经出现了(不过双方的参谋们都不相信那些照片),齐柏林飞艇当然也已被用来进行空袭。以上便是当时空中作战的所有形态了。这次在凡尔登,空中作战将创造新的历史。德军首次大规模运用飞机来支援地面作战。在发动进攻之前,德军将其主要空中力量集结到了这个地区,包括168架飞机、14个系留气球以及4艘齐柏林飞艇。按照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标准来说,这是一支令人生畏的空中力量,理论上可以从早到晚地为德军的地面备战活动提供掩护,阻止任何法军飞机的空中侦察,就像德军炮兵用拦阻射击的方式封堵法军步兵增援一样。德军发动进攻之后,其“空中掩护”保护重要的炮兵观测气球,防止炮兵的“眼睛”被法军飞行员击落。过去角斗士式的空中孤胆英雄的日子屈指可数了,空战离后世不列颠空战的模式又近了一步。
1700054877
1700054878  
1700054879
1700054880 凡尔登城历史悠久而光辉,在众神之中尤其受到战神马尔斯的眷顾。早在罗马帝国时代,当时的“凡尔登努姆”(Virodunum)就已经是一座要塞化的驻军点了。当年阿提拉曾因它所处地点的战略重要性而焚城。843年,查理曼大帝的三位争权夺利的继承人签订了《凡尔登条约》(Treaty of Verdun),三分欧洲,德意志国家的雏形由此诞生。因此,凡尔登在条顿民族的记忆当中,永久占据着一个神话般的崇高地位。条约最初把凡尔登划归后世的法国,但在923年,凡尔登成为德意志的一部分,直到1552年,法王亨利二世才“解放”了这座城市。100多年后,沃邦(Vauban)元帅修建拱卫法国边境的要塞体系,把凡尔登建成了这个体系中最令人胆寒的要塞城市,也由此进一步确立了法国对凡尔登的所有权。凡尔登从三十年战争中第一次遭到围攻,到1916年,基本上每一百年就会被围攻一次。1792年,凡尔登被普鲁士军队的大炮围攻,最后要塞司令官博勒佩尔(Beaurepair)宁愿自杀也不投降。(也有说法讲,其实博勒佩尔是被想要向普军投降的市民所杀。)1870年普法战争中,凡尔登坚守得比色当、梅斯、斯特拉斯堡都要久,是最后一个投降的法国要塞。所以这座城市对双方来说都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和情感价值。
1700054881
1700054882 1916年初的凡尔登是一座死气沉沉的法国外省城镇,既不对自己光辉的过往感到骄傲,也不对未来有所憧憬。它最引以为荣的特产是糖衣杏仁(再往早里说,17世纪以前凡尔登主要的特产是宦官,还不如糖衣杏仁拿得出手)。这里的天气差不多也是全法国最糟糕的,多雨多雾,很难让市民产生自豪感。德军自1914年9月以来就一直兵临城下,离城门还不到10英里,凡尔登的城市生活相较战前却无多大变化,这还真是相当不容易。这儿到处都有驻军,不过这也没什么新鲜的,历史上凡尔登向来就是一个驻军点。战火烧到了城下,周期性的炮击让凡尔登的人口数量从平日的将近15,000减少到大约3000。不过留下来的居民对战时生活适应得还不错,看上去过得还挺滋润:从前的乐器店老板现在向吵吵闹闹的法国大兵兜售西红柿和罐头沙丁鱼(利润不菲),从前的商务酒店不再向商客提供服务,转而经营起成桶批发红酒的生意来,从前弃置不用的剧院现在被用来卖奶酪和橙子。从前城里只有4家葡萄酒批发商,现在增加到十几家,从前的银行职员、学校老师甚至没有被征召入伍的警察们,现在都改行做起了食品生意—凡尔登从前有25家食品店,现在新增加了40多家,但大家似乎都不在意同行竞争。
1700054883
1700054884 “公鸡哈迪”(Coq Hardi)夜晚的生意和战前一样红火,在那里用餐的军官们怀旧地谈论起战前的日子,谈到在当地清澈的小溪里钓鱼,在默兹河对岸山上的林子里猎野猪,而现在那里成了前线,没法打猎了,除此以外,战时的生活倒是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因为在1914年10月到1916年2月这段时间里,凡尔登前线其实是整个西线最平静的地段之一,零星的炮击当然会有,军区指挥部被迫从沃邦炮台顶上的兵营里搬进了坚不可摧的地下堡垒,后来干脆搬出了凡尔登城,不过当时那些参谋军官们,哪个不是有点风吹草动就神经过敏的?有一名1915年4月从香槟地区调来凡尔登的军官对整天听不到一声炮响表示惊异,他说这里跟和平时代没什么两样。凡尔登战线后方的生活很惬意,平静得让人丧失警惕—就像1941年日本进攻前的新加坡一样。其中最缺乏警惕性的就是法军总部。
1700054885
1700054886 凡尔登坚不可摧的名声在外,号称地表最强要塞,是“一战”时期的直布罗陀外加新加坡。马恩河战役的时候,凡尔登的工事经受住了考验。德国皇太子指挥的集团军都已经合围了这座要塞,霞飞害怕守军遭受普法战争期间巴赞元帅的军团困守梅斯的命运,当时已经下令弃城。还好法军第3集团军司令上了年岁、还留着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胡子的萨拉伊(Sarrail)将军抗命不遵。凡尔登扛住了德国皇太子发动的反复攻击,稳如磐石,为当时正向巴黎退却的整个法军左翼战线提供了稳定的支撑点。当时如果法军真的主动放弃了凡尔登,霞飞指挥的整个法军战线就会被一分为二,马恩河奇迹就不可能发生,而巴黎就会陷落,法国也可能因此而战败。1914年的凡尔登就是如此重要。
1700054887
1700054888 马恩河战役后,德军被迫在要塞的两翼稍稍后撤,不过后来又再次反攻,在圣米耶勒(St. Mihiel)附近建立起一座跨越默兹河的桥头阵地,十分逼近凡尔登城,还切断了一条凡尔登连接后方的铁路主动脉。整个1915年,德军都在反复进攻,想要从两翼的莱塞帕尔热(Les Éparges)和阿戈讷地区的沃库瓦(Vauquois)这两个突出部包抄凡尔登,结果双方进行了激烈的以挖壕埋雷为主要形式的局部战斗。到1916年,凡尔登附近战线,仍然像一段巨大而突出体外的盲肠一样脆弱。
1700054889
1700054890 凡尔登的防御体系看上去坚不可摧。它四边都有陡峭的默兹河谷的山地拱卫,这些山地很不寻常地以凡尔登为圆心成环形排列,组成了巨大的天然堡垒,半径大约5到10英里,而整个天然堡垒的中心城堡,就是凡尔登城本身。在默兹河右岸最关键的东北地区,沿山脊形成了4道天然防线。这些山脊的形状和走向就像城堡外的坡道一样,地势从攻方向守方缓缓上升,而守方一侧的反斜面却相当陡峭,所以守军可以躲在这些受到保护的反斜面山谷中以逸待劳,然后从反斜面工事中一跃而出据守山头阵地,用猛烈的火力居高临下地扫射正沿着长坡道向上爬的敌军。敌军如果想要沿着蜿蜒曲折的默兹河谷前进,又会遭到法军的交叉火力扫射,法军阵地部署在组成河湾的那一道道突出而且两岸相对犬牙交错的山脊上面。这里的地形,跟一马平川的弗兰德斯和香槟地区的开阔地完全不同。
1700054891
1700054892 在这片自然形成的强固阵地之上,法军还在所有重要的山头或者山脊上都构筑了强大的堡垒,这是凡尔登防御体系的一个重要特点,也是普法战争之后德·里维耶将军主持的堡垒体系的产物。仅仅在德军1914年的作战地图上就标有不下20处大型工事和40处中型工事(ouvrage)。默兹河右岸的工事大致形成一外二内三道环形防线。第一道外围防线包括穆兰维尔堡(Fort Moulainville)、沃堡和杜奥蒙堡。第二道防线包括塔瓦内堡(Fort Tavannes)和苏维尔堡,最靠里的环形防线坐落在俯瞰凡尔登城的高地上,包括贝尔吕堡(Fort Belrupt)、圣米歇尔堡(Fort St.Michel)和贝尔维尔(Fort Belleville)堡。在默兹河左岸有两道类似的堡垒防线,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外围沿布鲁森林(Bois Bourrus)山脊地带布置的5座堡垒,因为它们跟河对岸的杜奥蒙堡和苏维尔堡两道防线遥相呼应。在凡尔登城南还有其他堡垒群,不过和此次凡尔登战役的关系不大。所有这些堡垒当中最强大的是杜奥蒙堡。它是整个防御体系的基石,就坐落在1200英尺的高地顶端,像缩微版的意大利卡西诺山(Monte Cassino)一样,控制着附近各个方向的整片地域。
1700054893
1700054894 从沃邦的时代开始,法军工兵的筑垒技术就独步天下,凡尔登要塞也不例外。这里的每一座堡垒都能用自己的炮火打击沿着坡道仰攻友邻堡垒的敌军。各堡垒要么配备一门155毫米重炮,要么就有两门短身管的75毫米炮。这些大炮被安装在可伸缩炮塔里面,顶上覆盖重型钢甲,只有遭到敌方最重型火炮的直接命中才可能被摧毁。此外每座堡垒还配有同样坚不可摧的机枪塔,还有精心选址的小碉,这些小碉形成侧射火力,能够打退敌人从任何方向发动的正面进攻。最大的堡垒配备1个连以上的步兵在地下守卫,那些更现代化的堡垒顶上覆盖厚达8英尺的增强水泥,上面再行覆土。这些堡垒就像是无法移动但坚不可摧的坦克,或者像一队永不沉没的铁甲舰。而且1914年的战事渐渐沉寂以后,这里外围防线上每座堡垒前面,法军在己方山脚下和德军阵地之间,都构筑了2到3英里纵深的堑壕保护带,法军有15个月相对平静的时间,把这道堑壕防线也尽可能加强到固若金汤的程度。
1700054895
1700054896 所以说,1916年的凡尔登在理论上是协约国整个防线的最强地段。实际上这里却是最薄弱的环节。为什么这么说呢?
1700054897
1700054898 1914年德军的秘密武器420毫米重型迫击炮轻易粉碎了著名的比利时防御要塞,甚至迫降了法国当时规模最大也最现代化的马农维莱尔堡(Fort Manonviller),这严重影响了法军总司令部的自信心。总部里格朗梅松进攻学派的信徒们无视萨拉伊防守凡尔登的成功经验,很快就开始利用这些失败的战例大做文章(他们这样做无疑也是为了稍微挽回些边界战役中该学派受损的名声)。他们重申,自己一向主张要塞只不过是困住有生力量的陷阱,困守要塞不符合法军的积极进攻观点。法军战士应该投身于积极的进攻中,就算形势逼人的话,也应当据守在堑壕里,而绝不能龟缩在一堆混凝土下面。上次战争中,巴赞和麦克马洪退守坚固的梅斯和色当要塞,结果他们的命运如何呢?1915年协约国的春季攻势因缺少炮兵火力支援而失败,法军总部于是尽力搜刮一切火炮,为下次进攻做准备。所以,某些格朗梅松的信徒灵机一动,建议说与其让大量的火炮资源浪费在无用的凡尔登各个堡垒里面,还不如把它们好好地用在进攻战中。
1700054899
1700054900 7月,凡尔登所属的法军东部集团军群司令官杜巴伊(Dubail)将军对来访的军事委员会代表团声称,总部的主张当然是正确的。凡尔登要塞守军司令库唐索(Coutanceau)将军对此有不同意见,很快就被解职了。8月,杜巴伊根据霞飞的直接命令,对新任凡尔登要塞司令、年迈的炮兵军官埃尔(Herr)将军面授机宜,“那些注定将会遭受敌军围攻的要塞据点,在今后的战争中无足轻重”。凡尔登要塞体系本身“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为守而守,负责这个地区防务的指挥官绝不能坐困于此”。同时,为了准备即将在香槟地区发动的攻势,法军打算拆走凡尔登各堡垒中所有能移动的大炮,尤其是侧翼小碉里配备的火炮,按照计划,除了那些永久性安装在旋转炮塔中的大炮以外,其他火炮一律搬走。到10月,法军已经撤掉了43个重炮炮台(外加128,000枚炮弹)还有11个野战炮炮台。法国最强大的要塞体系一夕之间面目全非,用一位法国军事历史学家的话来说,“这种程度的鲁莽行事实在很难理解”。
1700054901
1700054902 法军总部对默兹河右岸要塞的作用嗤之以鼻,因此命令埃尔将军在左岸,也就是凡尔登城的后方,着手构筑一道防线。但是,当埃尔将军才开始要求当地的野战军军长制订一份防御计划时,这个军就被调往香槟地区了。1916年2月会战开始之前,不幸的埃尔将军一直都缺少人手,手下兵力一直都在被抽调前往其他战线。到2月10日,也就是德军计划发动进攻的两天前,法军还专心致志地于左岸构筑工事。不过,1月底,法军总部开始察觉到德军有在这里发动进攻的危险,已经要求埃尔用手下有限的兵力去完善凡尔登与后方的交通线,并改善右岸的阵地。“所有事情都已经开始做了,可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完。”
1700054903
1700054904 法军不仅人力匮乏,而且士气低落。法军士兵从来都不擅长“掘壕据守”,这一点跟英军和德军迥然不同。而且埃尔手下的部队要么是刚从香槟攻势中撤下来的疲惫之师,准备在这段平静的前线休整一段时间,要么是些在凡尔登战线待得太久的老兵油子,不想因为某个新任将军的心血来潮就挽起袖子挖战壕,累到自己。有一名来访的军官看到当地缺少那些重要的能救命的通往前线的交通壕,就质问一名士兵,结果得到的回答是“有没有交通壕根本没关系。士兵轻易就能走过开阔地,德国人根本不会开枪”。凡尔登地区的平静也麻痹了上层的思想。新调来的法军军长克雷蒂安(Chrétien)将军到任之后的第一印象是,这里将面临一场灾难,“凡尔登周围的作战地域没有挖交通壕,没有铺设地下电话线,没有带刺铁丝网。凡尔登城前却堆积了大量防御设施,为的就是在来访者面前做表面文章”。克雷蒂安的军在几周之后就将要承受德军攻势的重压。
1700054905
1700054906 虽说埃尔将军个性不够强硬,办事也不够雷厉风行,他对自己守卫的地段缺乏战备的确难辞其咎,不过他毕竟对凡尔登防线的弱点有清醒的认识。他徒劳地请求上级调拨增援来完成重要的工事。他在1915年秋天跟贝当的副官讲的话充分反映了他的绝望情绪:“我每天都担心得发抖,要是德军对我这里发动进攻,我根本抵挡不住,我告诉过总部,可没人听我的。”后来他还对时任陆军部长加利埃尼说:“最糟糕的事情在于,我每次向总部请求增调火炮,总部里那些少壮派军官是怎么回应的?每次他们都从我这里抽走2个或者2个半炮兵连,告诉我说,‘你那儿肯定不会遭到德军进攻。凡尔登不是进攻地点。德国人根本不知道凡尔登的防御武器已经被调空了’。”
1700054907
1700054908 法军总部一直对凡尔登所面临的危险局面以及埃尔将军的请求置若罔闻,可是突然之间,一名小小的中校却出人意料地震撼了霞飞将军那奥林匹斯神山一般强大而平静的情绪。
1700054909
1700054910 不过埃米尔·德里昂(Émile Driant)可不是一名普通的校官。他在早年的军事生涯里曾做过布朗热将军的副官,后来还成了将军的女婿,等到了凡尔登战役的时候,已是花甲之年。德里昂是一名出色的军事专家,出版过几本军事专著,其中有一本就叫作《论要塞防御战》(La Guerre de Forteresse)。不过,很可能是因为德里昂跟布朗热将军的政治关系,他发现自己连续5年得不到晋升,于是最终决定离开部队,并成了凡尔登附近某个选区的议员。他在战前曾多次指出法国陆军的弱点,他作为观察员参观了德军1906年的演习,结果深受震动,在法国《闪电报》(L’Éclair)上发表文章预言说:“我们会和1870年一样被打败,甚至可能败得更惨……”1914年战争爆发,德里昂立即作为后备役军官加入了自己曾服役的猎兵部队。他被派往凡尔登驻军担任参谋,但不顾自己年事已高,主动要求亲自带兵,于是被分派指挥两个猎兵营。①马恩河战役之后,他手下的第56和第59猎兵营领受了清理凡尔登东北考雷森林地区的任务,此后就一直驻扎在此。
1700054911
1700054912 考雷森林大约有2英里长,半英里宽,在一片很小但地势险要的高地顶端,呈东北—西南走向分布。在1916年,这里是默兹河右岸凡尔登第一道外围防线的中段,所以德里昂的防区是法军防御体系的重中之重。
1700054913
1700054914 德里昂跟大多数雷厉风行、战斗作风优良的猎兵一样,身材不高,可是他凌厉的脸部轮廓和大胡子显示出此人出众的意志力,这类人到1918年战争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已经绝迹了。德里昂在1915年1月的一封信里写道:“德国人就算把他们全部的420毫米大炮都搬来,也休想前进一步,他们绝不会打到凡尔登城前。”但到了7月,德里昂已明显感觉到了形势开始紧张,向上级旅长抱怨说,自己没有足够的人力一面驻守前线,一面还要兼顾修筑工事。8月22日,他写信给自己的朋友议会主席保罗·德尚奈尔(Paul Deschanel),预言说:
1700054915
1700054916 德军进攻的大锤将要砸在凡尔登-南锡地区。他们要是拿下了这些城市里的一座,就会对我军士气造成重大打击!……我们竭尽所能日夜巩固战线……可是人手短缺,谁也没有办法。我求你向陆军部长呼吁一下。如果敌人突破了我军的第一道防线,那第二道防线根本不够强,我们还来不及加强它,所以也守不住。请您向上转达我们这里缺少人手尤其是缺少带刺铁丝网的困难。
1700054917
1700054918 德里昂信中的内容被转达给了陆军部长(现任陆军部长是马恩河战役中巴黎的拯救者加利埃尼,他素来与霞飞不和),12月,军事委员会向凡尔登派出一个调查代表团,代表团向加利埃尼证实了德里昂的申诉内容,而加利埃尼把调查报告转给霞飞,征询霞飞的意见。这一干涉行动让霞飞极其罕见地大发雷霆,后来利德尔·哈特尖刻地写道:“霞飞的回答是全世界官僚在此情况下会说的最为经典的一段话,值得写成条幅装裱起来,流传后世成为天下官僚的万世经典。”
1700054919
1700054920 (霞飞说)对那些在我指挥下却不遵循正常的层级渠道,在执行命令的问题上,越级向政府抱怨或者抗议的人,我根本无话可说……这种行为将极大地损害军队的纪律性……总之,我认为您在12月16日公函中,以政府的名义所提出的担心,纯属无稽之谈……
1700054921
[ 上一页 ]  [ :1.700054872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