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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尔维尔点了一下数。只有25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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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军部里,勒布伦将军收到了雷纳尔的信鸽,在尼维尔的巨大压力之下,他下令马上发动反击夺回沃堡。勒布伦几乎是歇斯底里地严令愤怒的第124师师长:如有必要,你要亲自带队冲锋。4日拂晓,法军分6个波次发起了密集冲锋,实际上已经打到了沃堡的西部端点处。可是德军新增援的杜塞尔多夫火枪兵已经到位,他们发起白刃战击退了解围的法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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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雷纳尔来说,6月4日是最困难的一天,几乎发生了致命的灾难。德军突击队在头天夜里费了很大劲,成功地向沃堡顶上运来6具火焰喷射器(另有4具在路上被炮火摧毁)。他们要像熏老鼠一样把守军烧出来。在预定的某一时刻,德军地下的进攻部队撤了出来,恶魔武器的喷嘴却伸进了地堡的通风口和外墙的破洞开火。(守军比较走运的一点是,德国人曾想从一个比较大的破洞向里填土,把里面的法军封死,但是穆兰维尔堡上警觉的155毫米炮消灭了这批德军。)雷纳尔得到的第一个预警是从堡垒内部各处传来的高喊“毒气”之声。其后,一片令人窒息的黑烟立刻涌进了中央炮台。西北走廊的守军抛弃了街垒,沿着过道往回跑,他们的脸庞已然被熏黑烧焦。火焰开始出现在堡垒的主体部分,法军一度陷入了恐慌之中。其后,火焰喷射器停止了。吉拉德(Girard)中尉的反应极快,他拿出近乎超人的勇气,跑回充斥着烟雾的西北走廊,只比攻进来的德国人早一秒钟抢到被扔在那里的机枪。他守在那里,在战斗中数次负伤,直到法军终于重新掌控起过道里的局势,然后吉拉德昏倒在有毒的烟雾中。同时雷纳尔下令把所有的通风口打开,散清烟雾,防止再发生类似的烟雾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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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人对东北走廊发动的类似进攻也失败了。进攻西南角碉堡的德军突击队也遭遇了一场失败,并全部战死了,他们的火焰喷射器被法军缴获了。守军用缴获的火焰喷射器肃清了南部护城壕里的敌人。德国人在这次新的进攻中,严重烧伤了大约15名守军,又夺取了大约25码长的西北走廊以及雷纳尔3座圆形观测塔里的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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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尔在中午时分放出了最后一只军用信鸽,带出去这样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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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在坚守。可是……一定要派援兵来。从苏维尔堡用莫尔斯电码闪光信号和我们联系,那里现在不回应我们的闪光信号。这是最后一只信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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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愤怒的鸽子在最近这次烟雾攻击中被熏得够呛,在半空中敷衍了事地扇了一会儿翅膀,就落在了雷纳尔指挥所的瞭望孔上。法军试了好几次才把它哄得重新起飞。它飞到了凡尔登,送到了消息,然后就像马拉松的斐底庇得斯一样倒下来死了。(这只信鸽成为历史上唯一荣获法国荣誉军团勋章的鸽子,这位高贵的信使被制作成了标本,至今还陈列在巴黎的一家博物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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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登的法军很快回应了雷纳尔的信。苏维尔堡那边曾怀疑沃堡早已陷落,而看到的闪光信号只不过是德国人的诡计,现在用闪光信号给雷纳尔发去鼓励的信息,告诉他法军主力正在准备发动下一次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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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上午的事件虽然惊险万分,但下午沃堡里发生的事情更危险。雷纳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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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被军需长派来的中士要和我单独说句话,他压低声音告诉我,“长官,水箱里快没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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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跳了起来,摇晃着中士的身躯,让他给我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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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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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长官,我们按照你吩咐的定量分配水,可是计量器不够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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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考验开始了。我下令节约使用剩下的一点儿水,今天就不再分配水了。 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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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堡里多出的300多编外人员现在成了毫无用处还需要喝水的嘴巴,可能危及全体守军。雷纳尔意识到必须想个办法把他们疏散出去。可是沃堡已经被包围了。疏散行动必须冒着极大的风险。雷纳尔叫来19岁的见习军官布菲(Buffet),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雷纳尔让他于当天后半夜侦察出一条突围的道路,然后突围部队将分成小股,相互之间拉长间隔,跟随布菲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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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军在沃堡内部刺鼻且黑暗的环境中,根本不知道也不会去关心外面的天气。R1阵地里的德尔维尔记载说,4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德军又发动了几次进攻,但是德尔维尔在6月阳光的普照之下,还有心情去诗意地描述掷弹兵出手投弹那一刻的动感之美,“就像运动员一样身姿矫健”。不过后来,法军大炮又开始长时间对自己的阵地进行误炸,炎热天气也带来了无法忍受的干渴,这一切毁了这一天的好心情。德尔维尔在那天夜里9点半下令让自己的连准备后撤,把阵地交给轮换的下一批守军。士兵们太疲惫了,连庆祝的力气都没有。一个半小时后,团部派传令兵来通知,“鉴于目前的形势”,轮换被推迟了。第二天,老天爷开眼,下了一场雨,全连展开对空联络的铺地布匹收集雨水。与此同时,对面的德军战壕里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迹象,他们加宽了交通壕,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德军即将对R1阵地再次发动全力进攻。德尔维尔这个英雄连队的残部,能够在被完全消灭之前等来轮换部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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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日太阳落山后,久等不至的援兵终于到达了,但德尔维尔的苦难尚未结束。因为没有能提供掩蔽的交通壕,他的连暴露在R2阵地上架起来的德军机枪的火力之下,然后又招来一阵精确到令人感到恐怖的德军炮火。这个连在撤回安全地带后,只剩下37名动弹不得的士兵了,可是按照德军统计的数字,他们给德军造成的伤亡超过300人。替换德尔维尔守R1阵地的部队继续英勇坚守了3天,R1最终陷落的时候,500名剩下的法军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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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尔和他的人既没有替换部队,也无法指望雨水来缓解越来越难忍的干渴。6月5日是他们被围攻的第4天,沃堡西南角墙内堡附近发生了一次剧烈的爆炸,墙体上被炸开一个大洞。德军突击队带着一具火焰喷射器早已在那里待命,可是一阵强气流把火焰往回吹到了进攻者自己的脸上。吉拉德中尉带人扔手榴弹反攻,恢复了局势,吉拉德再次在战斗中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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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尔从瞭望孔里能看见,德军在沿着走廊进攻失败以后,正从外面向沃堡别处挖掘新的埋雷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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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他赶紧用闪光信号要求苏维尔堡“快用大炮打他们”。对面法军的回答来得迅速,只听一声闷响,雷纳尔看到德军尸体被炸飞到半空,掉进了护城壕里,“我们头顶上的作业马上就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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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堡外面的德军被最近火焰喷射器进攻的失败弄得非常沮丧。他们认为火焰喷射器给自己造成的伤害比给法军造成的伤害还大,所以撤下了剩下的火焰喷射器。德国人根本没想到火焰喷射器差一点就在前一天打败了沃堡的顽强抵抗,也不知道堡垒里面缺水。他们只能看见法军持续的炮火给堡垒顶上的德军造成的严重伤亡,还有地下走廊里几乎没有任何进展的进攻。沃堡看上去简直坚不可摧。也许里面的守军还能守上1个月,甚至1年。此外,德军突击队听说冯·戴姆林将军宣布德军已经占领了沃堡,只剩一两个地下室里面还有孤立的法国守军尚待清理,这个消息对进攻部队来说是一个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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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些时候,雷纳尔又遭受了两个挫折。就在闪光信号兵刚给苏维尔堡发完一条信息之后一秒钟,一发炮弹正中信号塔,炸死3名士兵,造成多人受伤,并毁了信号设备。而在那天地下沿着东北走廊进行的战斗中,敌人占领了最后一个厕所的进出口。堡垒内部早已臭烘烘,厕所失守对法军士气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这时雷纳尔手下的8名军官当中1人重伤,3人伤势较轻(其中有2人至少两次负伤),但还在岗位上坚持,还有一名军官在发高烧,雷纳尔自己因为疟疾复发而浑身发抖。他在那天夜里视察了所有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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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被疲乏、沉默和沮丧压倒了。即使我让他们再度奋起作战,他们恐怕也做不到。所以我决定把最后一点存水也发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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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存水散发着尸臭味,而且每个人只能分到不足四分之一品脱。守军在过去24小时滴水未进。沃堡里倒是还有不少干肉,可是太咸了,根本吃不下去,雷纳尔注意到自己已经2天没吃东西了。守军还能维持多长时间?那天夜里,雷纳尔用一架临时凑合制作的闪光信号机给苏维尔堡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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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必须得到解围和供水。我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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