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0064267e+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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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268 舍宁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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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270 突然间我感觉我的两腿好像被扯断了似的。师部的医官希格尔躺在我旁边,想要帮助我。他俯在我面前时也挂了彩。突围一开始,他的跟腱就被打得露在了外面,现在整个臀部都被炸开了。我的弹匣是空的,于是命令一名中尉打死我,免得被俘。中尉自己也手臂负了伤,喊道;“长官,再走2000米就到了。咱们非走到不可。”我在雪地里爬过一座山坡,医官在我旁边。……在敌人的猛烈火力之下,我的战斗群的两名负伤的掷弹兵拉着我们的胳膊,我带着脚上好几处伤,硬撑着走完了这2000米,来到了德军战线。[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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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272 匈军少尉科科沃伊·久洛和他的同伴突破了红军多处阵地,抵达了昂亚乔普斯塔,一路不断遭到敌人滑雪部队和战斗机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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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274 我们走了五六百米,天渐渐亮了起来,这时我们遭到了步枪火力攻击。我准备还击,但是我的冲锋枪突然卡壳了。战斗期间没时间检查冲锋枪,于是我把枪背到背上,一边走着,一边把刺刀别到腰带带扣上,随时准备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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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276 我们接近苏联红军阵地时,他们向我们投掷手榴弹。一枚手榴弹打中了我的脑袋,我倒了下去。手榴弹落到我前面的雪地上,我躺在那里等它爆炸。爆炸扬起的雪灌到我眼睛和嘴里,把我的帽子也冲走了。我捡起帽子,追上其他人,他们刚刚抵达苏联红军掩蔽部。离我八到十步的地方,一个苏联人从树后面走出来,用步枪指着我。我清楚地听到了撞针的声音,但是没打响。他举起步枪想砸倒我,但是太晚了,我已经猛冲上去,把刺刀捅进他的侧腹。他弯下腰,倒向一边。我追上其他人,他们已经越过掩蔽部,来到了森林边缘。我们分散开来,冲向树木,希望我们的人在那里。在猛烈火力之下,我又是爬又是跳,走了大概五百米,接近了那些树木,躲进后面的壕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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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278 我们又开始跑,沃伊瑙·阿龙第一个跳出河床,但他走了不到十步就被打死了。他是颈部中的弹。大约10点,已经逃脱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进来,36名德军和9名匈军,其中只有3人,亚斯·约瑟夫、希德韦吉·贝拉和我毫发未伤;有6人是用担架抬过来的。[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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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280 到2月16日,共有624人抵达德军战线。[86]随后又有80到100人抵达,其中就有施魏策尔和他的三名士兵。他们穿过皮利什山向埃斯泰尔戈姆跋涉,2月15日抵达拉约什泉的源头。施魏策尔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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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282 我们精疲力竭,饿得要死,看到房屋非常高兴。但得先看看里面有没有苏联人。我们两人一组,小心翼翼地前进。……屋里没人,房间都已经被洗劫一空,只有厨房除外,厨具乱七八糟地堆着,左边角上有个沙发,但没有食物。我们都只想睡觉……一个上了年纪的下士在屋里找吃的。他回来时拿着一团乱糟糟的东西,居然是德军的军用面包,那就意味着它已经被放了至少七周时间。……我们切掉腐烂的部分,只剩下一些带霉的面包屑,大家平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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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284 战友叫醒我时,太阳已经很高了。我跳了起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很危险。突然听到屋里有脚步声。我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门。有人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是个匈牙利平民。他比我们还害怕。你在这儿干什么?他后面有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会说德语。他们求我们立刻离开。苏联红军每天都会来找干草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要是发现了我们,这几个匈牙利平民也会因为没有向红军报告而被打死。红军早已把他们洗劫一空,连鞋带都抢走了。我们准备离开,去讨些吃的。……下午3点半,我们士气非常低落,决定返回那屋子,哪怕苏联人来也不管了。我们又出现时那三个匈牙利人吓得脸色苍白。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他们索要我们的武器弹药。那样的话,如果苏联人过来,他们就至少可以说,他们已经把我们抓住并解除了武装。我们给了他们,条件是第二天黎明之前返还。我们把找到的土豆剥了皮,煮了起来。……我躺下,很快熟睡了。土豆煮好后,战友们试图叫醒我,但是没怎么成功。我迷迷糊糊地吃了两勺土豆,又睡着了。第二天早上6点,我们起了床。匈牙利人给了我们一些茶和面包。我现在感觉有力气了。[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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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286 这四个人继续前进,经过多博戈科的旅游客栈,这里是皮利什山的制高点。客栈已经被苏联人占领,于是他们不得不沿着陡峭的北坡走,虽然只有4公里,但是积雪很厚,他们走了一整天。2月20日清早,他们终于抵达埃斯泰尔戈姆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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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288 我的脚疼得厉害,不得不把靴子脱下来。有人帮我脱掉靴子,但是我们准备继续前进时我怎么也穿不上靴子了,根本站不起来。我让战友们继续走,不要管我,我会在白天坚持走到最近的小屋,冒个险,看能不能碰到友军。战友们决定留下和我在一起。……天亮时,我们从一座山顶看到几百米外有个小镇,从地图上看应该是埃斯泰尔戈姆。十天前这座小镇是在德军手里的。我四肢着地,爬向最近的房屋。我们有个人跑到前面,又回来报告。他高兴地说,第一栋房子是德军的营房。我们成功了。[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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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290 有些德军士兵突围花的时间要长些。有些人因为害怕被抓住,躲在了森林里,一直躲到春季甚至夏季。还有人偷偷回到首都,几周甚至几个月后才穿着平民衣服逃出。党卫队三级突击队中队长(少尉)弗里茨·福格尔被大学突击营的人藏了起来,一直到1945年4月。他从躲藏的地方逃出来,装作聋哑人,后来走到他的家乡维也纳。还有人看到有个人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穿着时髦的雨衣,用德语问去布达凯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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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292 城堡区和军医院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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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294 大约5000名士兵,主要是匈牙利人,留在了城堡区,要么是因为他们没有收到突围的命令,要么是他们认为突围毫无意义。还有几千名重伤员也被留下,待在隧道内的军医院、国家银行的地下室和其他地方。主医官和他的部下都逃跑了,把伤病员丢在了那里。突围失败之后只有医官许布纳回到王宫的地下室,照料大约2000名被丢弃在那里的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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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296 城堡里完全是一片疯狂。连续几周的围城让每个人都到了疯狂的边缘。饥饿、悲伤和对未来的担忧让很多人做出了出格的事情。……巨大的地下医院里,各个角落都有人用手枪自杀,因为没人想在这种状态下被苏联人俘虏。我快速集合了一些头脑清醒且只负了轻伤的军官、一名参谋部会计长和八名士官,把他们部署到关键地方。我们用无线电通知伤员,我们会照料他们。……匈牙利人只是收集着剩余的武器,到处传播恐怖故事。只有两名匈牙利医生立即主动帮助我们,他们一直到最后都是我们的忠实战友和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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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298 城市的地下室和战壕里的士兵几周都没有挨过饿。士兵们疯狂地洗劫了各家商店。为了发泄遭到欺骗和抛弃的怒火,他们开始恣意破坏城市。一个年轻的士官发现了普费弗-维尔登布鲁赫将军那已经空荡荡的碉堡,把将军丢下的一件制服穿在了自己身上。有个疯子把他当作将军,开枪把他打死了,我们根本来不及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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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300 将近早上8点,我开始为一名受了重伤的中尉做截肢手术,他之前逃回了城堡。手术室在最深的地下墓穴。……突然有个俄国人冲了进来,用冲锋枪对准我们。我开始很激动,后来却无比地冷静,继续做手术,根本不理睬他。手术结束后,我们喝了一大杯水。“伊万”也喝了水,然后我们投降了。……同时,各级别的俄国兵在城堡的空房间里玩乐起来,痛饮伏特加。……到晚上,根本没人管我们,于是我们回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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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302 突然病房陷入黑暗。我们去找发电机时,发现一辆吉普车正在把它拖走,消失在远处。发电机显然干扰了俄国人的无线电讯号,我想他们肯定会给我们一台新的带干扰抑制器的发电机。但他们始终没有把新发电机送来。发电机没了,供水也没了。厕所堵塞了,粪便流到伤员的稻草床之间。黑暗中我们找不到蜡烛。俄国人教我们用猪油和破布做蜡烛,到处都烧着这种东西。……在各个角落,伤员各忙各的,纪律荡然无存。黑暗中,我们走路时脚下都是秽物。臭气熏天,难以忍受。根本无法护理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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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304 死人多得吓人。尸体堆积在最深的墓穴的一个房间里,那里以前是厨房。尸体堆积在一起,僵硬之后变得扭曲可怕。地上到处是药品、锡罐、被划破的图画、珍贵的瓷器、衣物,诸如此类。[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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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306 红军决定离开医院,在战俘中寻找医生来照料伤员。其中的孔科伊-泰盖·阿拉达尔少尉描述了他第一次接触许布纳和医院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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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308 在南面,一个黑暗的入口通向城堡地下室的德军军医院。一位德国医生,看上去消瘦且疲惫,带着两个医务兵走出来。他说,他和他的人只能搬走尸体,根本无法提供治疗。我们奉命分成三组,确定每层需要多少人手,以及我们究竟能为伤员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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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310 我被派到第二个地下室。黑暗中只有几支蜡烛闪着光,我们走得很慢。空气浑浊,令人窒息。脓液、血液、坏疽、粪便、汗水、尿液、烟草以及火药的气味混合成一股恶臭,充溢着走廊。……走廊两边躺着很多伤员,排得很长,有些躺在木板床上,有些在铺位上,很多人直接躺在混凝土地面上……几乎一动不动,发着高烧,非常虚弱和无助。好几天来,没有任何治疗,没有换绷带,没有清洗伤口,也没有吃的。医生说,只有死人才会被搬走。呻吟、叹息、虚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德语的哀悼、祈祷,以及只言片语的咒骂。……最底层是头部受伤、瘫痪或失明的伤员,包括一些匈牙利人。这里的人会得到几片止痛药,作为对他们即将告别人世的安慰。[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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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312 这里多次发生火灾,也许是吸烟导致的,但有些资料称,在一个病房里,红军士兵往伤员身上泼汽油,然后把他们烧死了。可以证明有些伤员是被活活烧死的,地点就在隧道的急救站,也就是今天的军事历史研究所下方。[91]许布纳讲述了他的病房内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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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314 2月18日,上层又发生火灾。火源是医院下方的一条支路,那里存放着弹药。我当时正在做一台令人难受的手术,从一个年轻匈牙利人的胃里摘除弹片,这时手术室门被撞开,两个相貌野蛮的家伙闯进来,狂怒地互相开枪。其中一个人蹲在手术台脚下,向对方开枪,另一个人就在麻醉了的伤员被打开的胸腔上方开枪。我们掩蔽起来,浑身发抖,直到手术台脚下的那个人头部中弹,倒在地上。另一个人一言不发,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给我们留下一具身份不明的尸体。我们应当喝点白兰地来定定神,但没时间找,因为那时整个地方都烧起了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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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316 墙纸、木制的嵌板和病员的稻草床铺很快就着了火。火焰的爆裂声混杂着弹药堆上炮弹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以及正在被活活烧死的人们的惨叫声。唯一的出路是上层墓穴的一扇两米宽的门。我们根本无法救出这么多伤员,最后只拉出一百多人,但只能让他们躺在外面雪地上,大多数人会被冻死。[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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