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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方面对突围的记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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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惊讶的是，尽管苏联历史学家可以接触到一些苏联档案，苏联方面的研究对守军突围的细节鲜有提及。当然德军的突围并没有让苏联人吃惊：德国人一贯是这么做的，我们也看到红军指挥部采取了一些相应措施。与1月初的情况不同，此时托尔布欣已不愿让守军逃跑，因为防御反正就要崩溃了，几天甚至几小时之内就会瓦解。有些苏联人回忆了他们对这一阶段战斗的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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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步兵第297师的一位军官当时驻在维拉尼约什路38B号，即突围的主要路径上。他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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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大约11点，［为红军作战的］匈牙利人带进来一个德国兵，后来发现他是从包围圈逃出来的。他与自己的队伍失散了，看到有些匈牙利人在烧洗澡水（有些人穿着军服），误以为他们是德军那边的，就走了过来。……我们试图了解他是怎么来到我们后方的，但他的回答让人无法理解，我们把他送到了师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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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小时或者两个小时之后，城内各处，尤其是我们的北面，响起了激烈的步枪和机枪声，还听得见手榴弹的爆炸声和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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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大约3点，军部的侦察和通信部队拦住了一群德军，共7人，领头的是个中尉，他们在黑暗中走到了别墅后面的空地。德军中尉说，他们接到了命令，在当晚要不惜一切代价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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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出现了一大群敌人，有1500到2000人，队伍有整条街那么宽。他们奔跑着逃跑，向窗户开枪，投掷手榴弹。附近街（绍尔沃什·加博尔街）上，德军一辆轻型坦克开过来，几乎已经掩蔽了起来，但还是被火箭筒击中，瘫了下来。我们旁边的迫击炮分队在慌乱中找到一门120mm迫击炮，立即把炮架了起来。由于空地的存在，我们可以精确地射击。我们向密集的敌群猛轰。我们堵住通道，几乎不加瞄准地从窗户用步枪射击。敌人乱作一团，在我们周围转来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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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分子不顾重大伤亡，继续向城市出口前进，很快就撞上我们的多管火箭炮向他们抵近射击。那情景真是太可怕了。[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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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步兵第37军的经历也证明了遭遇战的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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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残酷的夜晚。耳边是大炮的轰鸣、炮弹的呼啸声、逃亡者恐惧的喊叫、伤者临死前喉咙里的咯咯声。枪口焰照亮了在黑夜里疯狂地跑来跑去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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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阻止敌人突围，每一个能够作战的红军士兵都拿起了武器。所有人，从参谋人员到技术人员，加上各级指挥官，都在路边或树后的战壕里，用冲锋枪或步枪消灭逃亡者。[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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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步兵第23军的一名参谋军官回忆说，朝向布达山西缘的道路被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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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1日到12日的夜间，希特勒分子通过步兵第37军阵地发动了绝望的突围。他们踩过自己官兵的尸体，盲目地向西方和西北方冲击，前往祖格里盖特和大科瓦奇。最后1.6万名法西斯分子突破了内层包围圈，藏匿在附近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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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2日，军长将步兵第19师从它的阵地撤出，命令该师沿262高地和544高地以及大科瓦奇东面边缘布防，面向东南，以阻止敌人渗透出树林向西逃跑。同时，骑兵第11师被配属给了我们军。该师的任务是在树林里搜索和歼灭分散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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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3日到14日的夜间，军部和驻在派尔巴尔的近卫步兵第49师师部之间的电话联络……出人意料地断了。大约一小时后，电话里突然传来瓦西里·菲利波维奇·马尔格洛夫冷静而自信的声音，说师部所在地没有法西斯分子成功逃向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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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后来发现，一群敌人携带冲锋枪溜出了树林，逃向派尔巴尔东北部。师长向师部发出报警，亲自指挥了对德军的战斗。这股希特勒分子大部被击毙，其余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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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孤立的敌人有400到600人，试图穿过远离道路和人家的树林逃跑，我军针对他们的战斗一直持续到2月17日。敌人不顾伤亡，一心想逃往西方。他们没有指挥，丢掉了所有的军人风度，只在夜间像成群饿得发疯的恶狼一样鬼鬼祟祟地游荡。到2月17日，我们歼灭或俘虏了试图向我们的阵地方向逃跑的最大的几股敌人。我们的6个单位歼灭了400到700名希特勒分子，俘虏了1376人，包括很多军官和2名将军。[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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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围发生不久之后，红军开始小心翼翼地进入首都。到2月12日下午，塞尔·卡尔曼广场、干草广场和城堡区的一部分落入了红军手中，尽管他们直到13日才沿着欧洛斯大道前进到亚诺什医院。2月15日，红军指挥部判断，守军的突围作为一个战略行动已经结束，每日的报告也不再提到突围了。[108]站在苏联一面的匈牙利布达志愿团在战斗中发挥了很大作用，占领了王宫，围捕德军，并在赖麦特山和森林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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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围的失败可以被看作红军的胜利，因为只有一小部分突围人员成功地逃过红军阵地。但红军在前线守了一会儿又撤出阵地，也许不能算是正确的策略。突围的结果主要取决于时间安排得是否得当。如果红军能阻住突围足够长的时间，突围的一方就会发生恐慌，弹药耗尽，指挥官失去对部队的控制，整个行动就会瓦解。布达的情况就是这样。但红军如果能在城内建立几道防线，就不用费那么大劲在城市外围追击逃亡者，也就会抓住更多的俘虏，并减少自己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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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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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达守军的突围是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最徒劳的行动之一。2月11日，普费弗-维尔登布鲁赫手下有约44000人。到2月15日，已有22350人被俘，约17000人死亡，这主要发生在头六个小时，在塞尔·卡尔曼广场和许沃什沃尔吉山谷之间；多达3000人躲在山中，到17日大多被捕。约700人抵达德军战线，还有约700人躲藏在了城里（见表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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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围结束之后，突围的路线上完全是一幅世界末日的景象，尸横遍野，到处是被红军坦克轧碎的残尸，马路上尽是血迹和破碎的人肉。[109]塞尔·卡尔曼广场、维尔豪洛姆广场和其他地方的尸堆有好几米高。[110]其他死者被就地掩埋。很多这样的大墓直到今天也没有被发掘出来，不过城内已发现了28座大墓，在29个村庄里还有更多，总共大概有5000具尸体。写作本书的时候，当年战斗的痕迹仍然可见，例如在城堡区的前国防部外墙以及塞尔·卡尔曼广场和包蒂雅尼街的一些建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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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的历史和突围的惨剧只有在全面战争的背景下才理解得通。当苏联人欢迎德军投降时，普费弗-维尔登布鲁赫遵从希特勒战斗到最后一颗子弹的命令；直到解围失败，他才下令突围，而此时突围已经根本不可能成功了。他认为这种无望的逃跑比被俘要好，而他自己在面对现实时却立刻选择投降来保住自己的性命。德军指挥部也包庇了他。他们似乎忘记了希特勒早先是不准突围的，而在作战报告中说守军“遵照命令突围”，德国报纸上的颂词和讣闻也维持了同一个谎言。[111]但这改变不了事实：普费弗-维尔登布鲁赫和他的军官们被对苏联人的恐惧支配，直到最后都无力做出正确的选择。他们没有在最后一刻选择集体投降，而是把士兵盲目地驱向了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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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olff’s report，BA-MA N 647/13，p.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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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叙吉·佐尔坦（1896～1967），为匈牙利军人，最终军衔为陆军少将。二战期间获得骑士十字勋章的匈牙利人仅有八人，他是其中之一。二战初期他指挥一个精锐的伞兵营，后来该营被改编为“圣拉斯洛”师。战争末期该师向英军投降后，英国人提出可以帮助叙吉逃往西方，因为他如果回国会遭到共产党政权的审判。但他谢绝了，返回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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