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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距离临时军医院入口20米的地方,看到两个德国兵走出来。他们没有武器,什么也没有,失魂落魄。他们看到我时,开始向血之原野跑……他们消失在阶梯底部,我走回维也纳门。我看到一些尸体,但是没有俄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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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家路上仍是一片死寂,也没遇到俄国人。……我精神有些恍惚,只是向脚下看,避免踩到尸体。[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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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克文迪·德奈什在大概同一时间走上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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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走到学院里,大喊:“万岁,解放了。”回答我的只有沉默和尖刻的眼神。有消息说,夜间有几个女人被强奸,大约10到15名躲在那儿的学生被带走干“轻松的活”(他们三天后被放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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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去看我的父亲和妹妹,自从圣诞节以后我就没听到过他们的消息。他们躲在了巴尔·毛道什寄宿学校,乡下来的人把它看作布达佩斯最安全的避难所。我知道,苏联人新年时就到了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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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没办法知道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有隐隐约约的传闻说部队突围了,有些德国兵被留在了城堡区。于是我……跑向瓦洛什马约尔农庄,但转进奥尔毛街时有人开枪。我不知道他们开枪是不是在打我,不管怎样,我躲到了附近一座别墅里。……门廊里还有三个年轻人也想到街上看看……这一次没有人打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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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到绘图研究所附近的那排树那儿,对面的人行道上躺着大概20个士兵的尸体。我觉得他们是匈牙利兵和德国兵。我们没有仔细看他们,但是我们可以看到,一座看上去像是大商场或写字楼的烧毁的楼房底层有更多的士兵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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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了刚才的同伴,因为我要去特罗姆比塔什街,他们要去别处。秋天时我听说一个老同学住在这条街的2号,我决定去拜访一下他,看看情况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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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前门,吓了一大跳,这是我在整个围城期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正感到害怕。10到15名德军高级军官站在楼梯上,从前门一直排到夹层上。……我一直本能地害怕德国人,希望苏联人解放我们(虽然是令人不愉快的解放)。我现在脑子一乱,第一个念头是,我被德军俘虏了。我嘟哝了几句,解释我是来做什么的,但不敢问我的同学如何了。我只想赶紧逃走。但我感觉到他们现在的情绪也不是征服世界者的豪迈,甚至对我的出现有些害怕。他们知道自己肯定是要被俘的,所以希望尽快了结。他们问我有没有看到苏联人。我说,附近没有。我问,我能不能继续走,意思是请他们放了我。“你是平民,当然可以走。”一名德国军官说,于是我拼命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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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特罗姆比塔什街溜进那所寄宿学校的后门,没看到苏联人,一个人也没看到。我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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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返回学院,感觉完全自由了。我不知道,苏联人当时正在大街上围捕成千上万穿平民衣服的年轻人。不管怎么说,我走到学院,一路平安无事。[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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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布达市中心,1945年1月:军人墓地和饥肠辘辘的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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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斯的犹太人隔离区没有发生大规模战斗,但随着战线接近,那里的犹太人还是经历了一些最后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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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7日,夜里将近10点。一些党卫军突破避难所之间的紧急通道,从克劳乌扎尔街8号跑来。他们告诉我们,他们的后面有一整个连,一个小时内就会赶到,然后他们穿过紧急通道逃向克劳乌扎尔街12号。但一个小时之后,一个排的红军从正常的入口走了进来。街区长官(他可能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战俘营里学会了俄语)把党卫军的话告诉了他们。他们让我们离开紧急通道通向的房间……然后隐蔽在较大房间里的混凝土水箱后面,等待德国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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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军来的时候可能已经午夜了。苏联人等五六个德军进来之后才用冲锋枪开火。幸运的是,虽然天黑,但他们能看到一个德国兵扛着铁拳,于是先把他打倒。另一名苏联红军向德国人扔手榴弹,造成一片混乱。三个水箱被炸碎,水流进了大房间下面半米处我们所在的地下室。我们爬到当床用的木箱子上,打算万一水位再升高就想办法爬到紧急出口。……我们当然不想到街上去,因为那里还在打仗。外面非常冷,第二天我们上街时,堆起来火葬的尸体根本没有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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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凌晨1点,他们把我们从地下室赶到一楼的房间,我们就在那里等天亮。我们经过那个受伤的党卫军时,他还在喘粗气。他的铁拳被放在了一个混凝土水箱的角落里。这个红军排在的时候,没有一个红军士兵对楼里的任何人施暴。[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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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布达,前线附近的房屋在突围之前被撤空了。2月10日下午,一个被疏散的平民看到了下面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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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欧洛斯大道,加上附近街道的平民和德军战俘,我们的队伍达到了几百人。我们就这样走到城市边缘和布达凯希之间的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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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的宁静被咒骂声和马蹄声打破了。我们在嘎吱作响的雪地上步履沉重地走过时,一个俄国兵骑着马疾驰而来,皮革肩带上挂着冲锋枪和弹鼓。我们队伍里一个德军战俘脚上绑着厚厚的绷带,艰难地挪着步子。骑马的俄国兵策马把这个德国战俘踢倒,在他身上乱踩。那时我一句俄语也不懂,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凶恶。我们看到这情景都不由得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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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德国人试图爬起来,继续蹒跚前行。俄国兵又策马把他踢倒,一连三次。我们都吓坏了,继续走着。后来他再也爬不起来了,被丢在雪地里,要么死了,要么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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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俄国兵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在战争期间他可能目睹过或经受过德国人的许多暴行,所以仇恨所有德国人。但是……这里有几百名德军战俘,为什么偏偏这个人引起了他的狂怒?如果他想打死德国人报仇,为什么不直接开枪,而是将其折磨至死?为什么只有他想复仇,而押送我们的所有其他俄国兵都没有?他会把对复仇的渴望发泄到我们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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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我仍然找不到对这些问题的满意解答。[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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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军突围的第二天,红军允许一些平民返回家中,其中有人看到了这样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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