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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份文献可知,早在1486年秋,“国土佣仆”就已经是一个明确的概念了,指的是受过训练的职业军人。瑞士士兵与国土佣仆不同,而且会被拿来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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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10年前,德意志士卒还很不受重视。1476年,当洛林公爵勒内(René of Lorraine)带着上莱茵地区的佣兵试图夺回公国时,他们在蓬塔穆松(Pont-à-Mousson)不仅没有证明自身实力,反而在勃艮第人面前逃跑了。公爵只得将瑞士人召来。1477年6月5日南锡会战中的方阵既有瑞士人,也有施瓦本人。但瑞士人很清楚自己的优越地位,看不起德意志人,几乎把所有战利品都独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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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国土佣仆通过系统性训练达到了一定水平,有了自信心后,瑞士人就与他们分开,从此教官和学生成了彼此嫉妒的对立关系。瑞士人以百胜之师自傲,要保住其无与伦比的、超过其他所有人的军人地位。国土佣仆的首领则告诉他们,他们可以做得与瑞士人一样好,而他们也开始相信了。有组织的国土佣仆单位从低地地区去了英格兰和萨伏伊。1487年8月10日,在蒂罗尔公爵西吉斯蒙德(Duke Sigismund of Tyrol)旗下,由弗里德里希·卡佩勒(Friedrich Kappeler)直接指挥的国土佣仆在卡利亚诺(Calliano)击败了威尼斯雇佣兵。西吉斯蒙德麾下起初是有瑞士人的,但他们不再像以前蔑视外地军人,他们的军官反而在发给国内的报告中自称受到国土佣仆的威胁,性命几乎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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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8年,皇帝的一支部队开进尼德兰,支援马克西米利安与暂时俘虏公爵的议会作战。瑞士人也来到了科隆城下,但统帅“因为国土佣仆的关系”不愿意接纳他们,不想产生纠纷,于是瑞士人就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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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的1490年,瑞士人和国土佣仆再次聚首,在马克西米利安旗下出征匈牙利。圣加仑修道院编年史作者瓦特(Watt)后来写道:“有许多联邦士兵和国土佣仆参加此次战役,也有少数人来自圣加仑。”因此,两者一同参战是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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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0年之役——期间施图尔韦森堡(Stuhlweissenburg)被强攻夺取——似乎使新生的国土佣仆首次得到普遍关注,以至于编年史作者感到有必要多说几句来澄清或说明“国土佣仆”这个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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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土佣仆”(lansquenet)首次出现于1495年的一篇日期明确的民歌中:“国内有许多国土佣仆。”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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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11世纪以来就有的募兵,在15世纪有许多名字,比如“山羊”(Böcke)和“卫士”(Trabanten)。区别在于,他们不再是散兵游勇,而是组成了明确的战术单元,惯于依赖密集阵形,依赖相互的关系,外在的阵形关系又与新生的内在关系,也就是团队精神相对应。自由佣兵团成立后,他们便通过持续的军事训练再现了瑞士人凭借同胞情义与尚武传统创造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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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军事史上最早的战术单元是斯巴达方阵。据说德马拉托斯曾在波斯王薛西斯面前夸耀方阵,将其与单兵做了有意识的对比。他说,单个斯巴达人的勇猛不亚于任何人,但他们威力的真正根基在于法律,法律要求他们坚守阵线,不成功便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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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下德意志佣兵单位的踪迹一直都存在,但“国土佣仆”一词主要用于上德意志的施瓦本和巴伐利亚地区:一方面原因当然是那里离瑞士比较近,吸引着人们去效仿;另一方面是那里有马克西米利安的领地,许多人特别想加入他的军。起初当然是各地分别编成部队,后来其中最强的施瓦本部队为全军奠定了基调。马克西米利安在自传中有“国土佣仆与荷兰军”的说法,另一处将“国土佣仆”等同于上德意志部队。“荷兰军”也继续存在,1494年作为佣兵与瑞士人一同参加了查理八世的意大利征讨,大概在1525年的帕维亚会战中被消灭,当时的名号是“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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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瑞士人对康拉德·加许夫的控诉中能看到,国土佣仆要经过系统的训练。1488年1月30日,索伦伯爵弗里德里希(Count Friedrich of Zollern)下令在布鲁日市集进行军事操练,相关记载证实了系统训练的存在。关于此事的各方记载有不一致的地方,尤其是操练的实际对象。一份记载说是马克西米利安随从中的德意志贵族,另一份说是德意志步卒,还有的说是尼德兰士兵受训,德意志人担任教官。无论如何,操练使用的武器是长矛。教官下令组成“蜗牛”阵(“limaçon à la mode d’Allemagne”),然后下令放平长矛。受训者会高喊“站稳,站稳”(Sta,sta)的口号,围观市民听成了“杀呀,杀呀”(Sla,sla),害怕遭到突袭,于是吓得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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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牛”一词指的是行军纵队转为进攻纵队,以及进攻纵队转为行军纵队时的有序步法。这不是人天生就会的本领,只能演练习得,而演练可以有不同的方式。6尽管后者也叫“蜗牛”(limaçon、caracole),这种步法与后来的一种射手机动方式却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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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矛的用法不像看起来那样容易。7试用过长矛的瑞士作家米勒-希克勒(Müller-Hickler)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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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麻烦的地方是长杆会抖。我通过亲身实战发现击中目标简直是不可能的,因为猛刺出去的时候,矛尖颤得太厉害了。用力戳击时尤其如此,伸长右臂将整根矛送出去的时候抖得最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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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身穿盔甲的“双薪佣兵”对战时,如果有机会瞄准对方的颈部和下身,攻击盔甲的连接处的话,那也可以刺得慢一些,准一些。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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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长矛,一批国土佣仆还装备沉重的双手剑,但双手剑的作用不是很大。伯海姆(Böheim)说过,只有少数特别强壮的人装备双手剑,专门用来保护军旗,后来也用来保护团长(colonel),这当然是对的。9他又说他们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但事实上,这些亚衲族(Anak)的光鲜后代的价值与拿破仑军中的高个子鼓手完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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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中还多次称赞国土佣仆步子走得齐。4排、5排、8排的说法都有。中世纪文献中从没有这样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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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5年秋,1万名德意志士兵去支援米兰公爵卢多维科·莫罗(Duke Ludovico Moro of Milan),后者正在围攻诺瓦拉城中的奥尔良公爵。亚历山德罗·贝内代蒂(Alessandro Benedetti)医生详细描述了公爵夫妇在诺瓦拉城下检阅这支队伍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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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胯下高头大马的格奥尔格·冯埃贝斯泰因(Georg von Eberstein)(又名“Wolkenstein”:“沃尔肯斯泰因”)统率的6000人德意志步兵方阵上。阵中能听到有许多鼓,简直要把人的耳朵“刺穿”,这是德意志的传统。他们只穿胸甲,行进时每排的间隙很小。前排举着矛头锋利的长矛,后排将矛高高举起。方阵后面是斧枪手和双手剑士。他们和旗手走在一起,全军以旗为号左转、右转或后退,仿佛凌空而行。再后面是火枪手,火枪手左右两边是弩手。当走到贝娅特丽克丝公爵夫人对面时,他们收到信号后突然从方阵变为楔形阵(意思是由宽阵变为窄阵,或者由四边长度相等的阵变为四边人数相等的阵)。他们接着分为两翼,一翼疾走,一翼慢行,前者绕到另一侧,后者站定不动,这样就完成了一次对调,浑然一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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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动作操练,贵族的参与对国土佣仆的训练也有着特殊的作用。文献中反复提到贵族手持长矛,站在步卒的行列中。在1486年的贝蒂讷(Bethune)会战中,德意志人败于法军之手。盖尔登公爵阿道夫(Duke Adolf of Geldern)与拿骚伯爵恩格尔贝特(Count Engelbert of Nassau)置身于步卒之中,说要与他们同生共死,而且据编年史记载,他们“为保护步卒”而流下了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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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反面的文献表现了上述记载的意义。1509年,马克西米利安皇帝围攻帕多瓦,当国土佣仆应该发起强攻时,他们要求贵族一同上阵。但巴亚尔(Bayard)[2]说:“难道要我们和裁缝鞋匠一起冒生命危险吗?”德意志骑士说自己是来骑马打仗的,而不是强攻要塞的。于是,皇帝放弃了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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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土佣仆与瑞士军的首次大规模冲突发生于1499年的施瓦本战争期间。胜利者依然是资历更老、有战绩和经验加持的瑞士军人。在哈尔德(Hard)、施瓦德洛(Schwaderlow)、弗拉斯坦茨(Frastenz)、卡尔文山口(Calven Pass)和多尔纳赫(Dornach),施瓦本军都败了。尽管如此,马克西米利安在谈判中开出了极为苛刻的条件,瑞士人在签订和约时几乎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事实上,他们甚至退还了一些东西。当然,和约的动因是路易十二于同时期夺取了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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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西班牙与意大利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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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世纪的法国军事组织以敕令军团和免税射手为基础。后者在吉内加特会战中表现拙劣,路易十一就打算将他们改编成瑞士那样的步兵。他用长矛和斧枪换掉了他们的弓箭,在皮卡第地区埃丁(Hedin)附近的一处军营聚集了1万多人进行训练。第二年的训练地点在鲁昂附近的阿尔克桥(Pont de l’Arc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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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大使梅尔希奥·鲁斯(Melchior Russ)在发回本国的报告中称,法国国王按照德意志样式制造了大批长矛和斧枪。11如果他也能制造使用这些武器的人,那就真是不求人了。后世史家认为有理由认为阿尔克桥训练营是法国现代步兵的摇篮,声称那里有6000名瑞士军人做示范,让法国士兵接受了系统的训练。训练营据说开办了3年,瑞士教官停留了一年时间。但细究证据,这幅想象出来的图景就消散了。12事实上,没有任何文献提到了操练或瑞士教官团。国王的意图无疑与马克西米利安当年在尼德兰建立的训练营如出一辙。另有明确记载称,1500名敕令军团的骑士来到了训练营,目的是学会必要时下马作战。这必然意味着他们要与步卒一同列阵。但是,这种变革可不是下一道命令就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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