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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65 火炮首次登场于1346年克雷西会战的说法属于虚构。据傅华萨(Froissart)记载,根特市民用200辆炮车(ribaudequins)对抗布鲁日的部队。炮车被含混地描述为装载小型火炮并在前面伸出一根矛的车辆。16我们不知道炮车的效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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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67 如前所见,制出合用的火药需要特别关注硝石纯化。纯化工艺逐渐进步,最后终于能将上等硝石和劣等硝石区分开了。不过,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是火药粉碎技术。火药受潮后会结成小块,这时就需要再次烘干。烘干的好处是能大大加快燃烧速度,因为结块之间有小缝隙。况且,原料在运输途中会更容易震散分离,更容易形成好的火药,而结块则会保持完整,这就需要通过挤压让受潮火药通过一个筛子,这样就完成了粉碎。粉碎工艺提高了火药质量,从而消除了炮弹与塞子之间的空隙。15世纪中期之后,炮弹开始直接放在火药上,塞子就可有可无了。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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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69 人们还在寻找火药的最佳配比。在19世纪的德意志地区,74份硝石、10份硫黄加16份木炭被认为是最佳比例(74:12:13也可以)。15世纪也有类似的配方,但同时还有一些硝石比例低得多的配方,这表明当时的火炮强度不行,可能会炸膛,对炮手构成严重威胁,所以威力太大的火药未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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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71 但因为硝石纯度不够,我们无法对配比实际威力做出确定的判断,火药的效果也是不统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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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73 第一份谈及新式火器的文学作品是彼特拉克的一篇文章,题目是《论好运与厄运的补救》(“de remediis utriusque fortunae”),本来是献给友人阿佐·达柯勒乔(Azzo da Coreggio)的,但直到阿佐死后才写完。1344年,阿佐将手中的帕尔马城卖给了埃斯特家族,之后经历了许多哀伤之事——染疾、流亡、亲人去世、朋友背叛。彼特拉克的文章要寻找世间苦难的开解根由。对话中有一人炫耀自己的攻城器械和投石机,有人开玩笑似的问他有没有能伴着雷鸣与火焰将铜橡果射出去的装置。文中说,直到不久前,这种凶器还是人们觉得饶有趣味的稀罕物。但接下来的对话中写道,它现在已经和其他任何武器一样普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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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75 科勒(Köhler)、雅恩(Jähns)、费尔德豪斯(Feldhaus)和其他人认为彼特拉克的文章写于1340年至1347年之间。果真如此的话,我们就必然要假定意大利在新武器使用方面依然远远领先于其他国家。事实上,这篇文章直到1366年才完稿,18当时火器已经在全欧洲流行开来了。因此,彼特拉克的看法不能用来证明1366年之前的火器使用情况。但文中有几处表达值得注意,费点心思了解这段话也是值得的。原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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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77 除了伴着喷涌的火焰和骇人的雷声射出的铜弹,它简直是奇迹,好像不朽的上帝发怒时降下的天雷还不够似的,可怜的凡人(啊!真是残酷又骄傲)非要在地上弄出雷声:人类的癫狂再现了不可模仿的、通常从云端而来的雷霆[如马洛(维吉尔)所说]。当然,它是用一个木头做的但仍然带有地狱气息的装置发射的,有人以为它是阿基米德的杰作……这种凶器不久前还很罕见,人们觉得它特别好玩;现在,因为人的头脑容易被最恶毒的事情驯服,所以它已经像任何武器一样普遍了。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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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79 火器肯定是在彼特拉克出生(1304年)前后或者在他长大期间发明的。因此,他对火器的发明者一无所知,竟然说是阿基米德的杰作。我们于是可以得出结论:就连当时的人也不知道火器是谁发明的。此外,彼特拉克将火器称作“一个木头做的但仍然带有地狱气息的装置”。他想表达的意思很难讲。只有炮架是木制的。毫无疑问,手柄又长又重的炮架要比短短的铁管大得多,但炮架不可能被视为重要部件。我们面前是二选一,要么认为彼特拉克没见过火炮本身,不知道它实际长什么样子,要么他就是被“木头做的”和“带有地狱气息”的对照词组带进了沟里,结果写出一段不如人意的描述。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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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81 彼特拉克的议论中还有第三个有趣的地方,那就是“带有地狱气息”这个词。它表达的内涵历经数百年而不衰。当阿里奥斯托(Ariosto)和路德谴责武器的残酷时,今天的和平主义者控诉新发明的杀戮机器时,仍旧弹着彼特拉克的老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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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83 如今,我们将火药的发明视为人类技术发展中最伟大的成就之一。就连那些认为“火器打败了骑士和封建主义,从而创造了现代的国民公民观念与社会平等”的观点是错误的、不接受这种看法的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将火器技术,尤其是其后续发展归为人类的一大进步。凭借火药的力量和新近发明的炸药,我们获得了超越自然和野蛮的力量,古典文明在民族大迁徙中遭受的那种浩劫再也不会重演了。不过,当时的人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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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85 1467年,科莱奥尼(Colleoni)率领的佛罗伦萨流亡者在伊莫拉(Imola)附近与佛罗伦萨部队交战,后者的首领是乌尔比诺公爵费代里戈(Federigo of Urbino)。由于科莱奥尼动用的野战炮多得不同寻常,乌尔比诺公爵严禁手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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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87 1498年,保罗·维泰利——他自己也使用重炮——下令砍掉钩铳手俘虏的双手,剜出他们的双眼,因为按照伊奥韦斯的说法,如果贵族骑士被平民步卒杀死却不复仇,那似乎就太不值了。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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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89 弗隆斯贝尔格(Frönsberger)[7]也有类似的文字:“于是,战争中不再需要人,不再需要勇气了,因为各种诡计、欺骗、背叛,还有残忍的火炮已经传扬四方,个人的战斗、交锋、击打、钩铳、武器、体力、武艺、勇气全都没了用处,全都没了意义,因为勇武的好汉常常被年纪轻轻的浪荡无赖用火炮杀害,而放在别的场合,他们要看那好汉一眼、想大声跟好汉说话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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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91 路德也批判钩铳和火炮是魔鬼和地狱的造物,塞巴斯蒂安·明斯特尔(Sebastian Münster)[8]也一样。富格尔(Fugger)则将其比作水和火,既可造福,又可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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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93 被俘炮手被塞进自己的大炮,然后打出去的记载经常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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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95 大型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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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97 尽管最早的火器肯定很小,22但小型手持火器(火绳枪的前身)和大型火器(加农炮的前身)很快就出现了。两种火器都在制造,而大型火器的尺寸增长得很快。从1370年前后起,人们开始建造巨型射石炮,射出威力巨大的石弹在城墙上砸出缺口。它的第一次出现又是在罗马涅地区。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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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899 单纯放大炮管是不够的,因为炮管直径只要达到1.5米,装药就不可能密闭了,而前面已经讲过,密闭是不可或缺的。于是,火炮分成了膛室(chamber)和炮管(barrel或forward housing)。膛室的直径不大,内含火药,压实后用软木塞封闭。炮管内放置巨大的石弹,也会用短麻屑或黏土尽量封闭。石弹的巨大尺寸是由材料性质决定的。哪怕速度不是很快,石弹的威力也在于重量。如果石弹小的话,速度就必须高得多,但那样石弹砸到它们本来要摧毁的城墙时就容易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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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901 通过将膛室和炮管分离,只有开火时才放到平台上或用锁扣结合的做法,装填膛室更方便了,火炮运输更容易了,甚至可以为一根炮管配多个膛室,从而提高射速。但这些火炮还不能说是后膛装填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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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903 此类早期射石炮的炮管太短了,石弹只能从前面放进去,甚至可能突出来。人们是逐渐才意识到长身管的优势,于是拉长了炮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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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905 在敌方城下或要塞前布置火炮时,为了保护火炮和炮手不被守军击中,炮前面总会竖起木头挡板,板上有可以合上的射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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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907 1388年,纽伦堡市派出巨炮“克丽姆希尔德”(Chriemhilde)去摧毁一座要塞。炮重近6200磅(约2800千克),石弹重量约600磅(约270千克),由12匹马拖曳。名为“摇篮”的底座由16匹马拖曳。11枚石弹分别装在4辆4匹马拉的大车上。其他工具——起重机、铲子和绳子、炮匠的行李——需要两辆车,每辆由4匹马拉。炮匠格伦瓦尔德(Grunwald)骑在马上。为巨炮配备的火药看上去少得惊人,不超过165磅(约75千克)。但考虑到他们最多打算射出11枚石弹,火药还是够用的,每发有15磅左右。要想把11枚石弹射完,几天时间肯定是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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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909 至今保存在维也纳的巨型射石炮长度超过2.5米,石弹直径80厘米,重约1300磅(约590千克)。炮重达2.2万磅(约1万千克)以上。制造时间大概在1430年至1440年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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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911 1399年用于围攻黑森境内的坦嫩贝格要塞的一门法兰克福火炮甚至还要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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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97913 早期炮管无疑是铁质的,由圆形心轴铸造而成。但铸造铜炮早在14世纪就成为主流。为了在强度达标的前提下不要太重,人们想尽办法铸造前细后粗的炮管。炮管内壁力求光滑,甚至可能经过钻孔和打磨。但在15世纪之前,铸炮工艺还达不到制成足够精密的圆筒。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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