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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华东军区在浙东作战结束后,即开始拟定福建沿海作战的计划。当时福建境内的机场一时尚不能竣工,空军不能马上入闽,以浙江为基地的空军只能控制闽东北包括马祖列岛一带的上空。从军事观点看,这时攻击金门的条件尚不成熟,而马祖岛上只有国民党军的1个步兵师,连同配属部队不足2万人,使用解放军在浙南已有的海空力量再加少量陆军攻击,是有把握攻克的。为此,解放军华东军区(4月改编为南京军区)在闽浙的部队进行了攻击马祖的准备工作,中央军委则采取了密切注视美蒋动态,冷静观察后再下最后决心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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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军从浙东诸岛撤退后,美国政界反共反华的喧嚣更为激烈。杜勒斯于3月3日赴台湾同蒋介石会谈后,认为中共正准备用武力夺取台湾。据美国后来销密的历史档案看,当时杜勒斯和艾森豪威尔商讨了为保卫金、马,防止中共进一步进攻台湾应使用核武器在内的一切打击手段的问题。3月10日杜勒斯向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报告了他和总统的意见,又提出使用原子弹的问题91。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和副总统尼克松在记者招待会上也暗示可能使用核武器,这使得美国国内舆论界和世界舆论界都对可能爆发核战争的前景感到十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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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新中国的主要任务是进行经济建设,中共中央、毛泽东决定在沿海地区采取有限的军事行动,主要目的是对国民党军的骚扰破坏予以惩罚,并显示坚决反对美国侵略台湾和分裂中国的决心,一直不打算引发中美之间的全面战争。通过浙东沿海作战的胜利,这一目的已基本达到,因此中共中央决定停攻马祖,并适时地采取了缓和紧张局势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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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4月17日,亚非会议在印度尼西亚的万隆举行,周恩来总理兼外长率领中国代表团出席了这次会议。根据中共中央事先的决定,4月23日周恩来在八国代表团团长会议上就台湾问题发表声明指出:“中国人民同美国人民是友好的,中国人民不要同美国打仗。”“中国政府愿意同美国政府坐下来谈判,讨论和缓远东紧张局势的问题,特别是和缓台湾紧张局势问题。”这个声明在国际上产生了很大反响,表明了中国政府和人民和平解决台湾问题的诚意。以这个声明为标志,台湾海峡的紧张局势迅速缓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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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得知周恩来的声明后,立即做出了反应。4月26日杜勒斯在记者招待会上表示,愿意同中国举行双边会谈。同时,美国国内反华的逆浪很快有所减退。美国政府认定中共当时确无武力进攻台湾的意图,因而也停止了加剧台海地区紧张局势的行动,美军集结在这一地区的兵力开始减少,同时限制台湾国民党军对大陆的攻击性行动。同年7月13日,美国政府通过当时已同中国建立了代办级外交关系的英国,向中国政府建议在日内瓦举行大使级会谈。这一建议立即得到中国政府同意。8月1日,中美大使级会谈在日内瓦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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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内瓦开始后来又移到华沙举行的中美大使级会谈,一直持续了15年之久,成为中美两国在未建交情况下进行外交接触和交涉的主要渠道。谈判一开始,中美双方除了就各自人员归国问题进行协商外,主要争执点就是台湾问题。美国为了使中国分裂固定化,坚持要求中美双方承诺“除防御外”都不在台湾海峡使用武力,这实际上是要中国放弃以武力统一祖国的权利。中国方面则坚持使用什么样的手段解决台湾问题是中国的内政,美国无权干涉,要求美国武装力量撤出中国领土台湾。由于美国顽固地坚持干涉中国内政的立场,这一谈判在中美关系和台湾问题上长期未获任何成果。不过中美双方举行大使级会谈的本身,对于缓和中美之间的紧张关系就起到了重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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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达15年之久的中美大使级会谈,所达成的惟一协议是会谈第一年达成的允许双方滞留在对方国度的人员回国的协议。通过这一协议,许多被美国政府禁止回国的旅美爱国人士返回了中国,其中包括著名科学家钱学森。周恩来总理后来说过,中美会谈就算只要回来一个钱学森,这个会谈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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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大使级会谈开始的同时,中共中央对于解决台湾问题的方式也有了新的考虑。全国解放后,随着海峡两岸各自情况的变化,国共之间的关系实际上已起了重大变化。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民主革命的完成和国内大规模阶级斗争的基本结束,已使国内的主要矛盾发生了重大改变。与此同时,台湾的阶级关系和社会关系也有了很大变化。尽管蒋介石及台湾当局一直自称自己的所谓“中华民国”代表整个中国,事实上国民党已经变为台湾这一个地区的执政党,至于“反攻大陆”的叫喊,只不过是一种刺激人心的口号和对自己被推翻的仇恨所进行的宣泄而已。根据这种情况,在维护祖国统一这一可以共同接受的前提下求同存异,以和平方式解决台湾问题,又逐渐具备了可能性。中国政府之所以不向美国承诺放弃对台湾使用武力,这是因为国共之间的和平谈判是中国内部事务,这与美国插手台湾、在企图制造“两个中国”或“一中一台”前提下提出的“放弃使用武力”有着原则性的区别。中共中央、毛泽东正是从民族大义出发,也考虑到台湾的现状和国民党当局的实际利益,又重新提出国共之间举行谈判,以实现和平统一祖国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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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7月30日,周恩来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发言,正式表示“中国人民愿意在可能的条件下,争取用和平的方式解放台湾”。“中国政府愿意同台湾地方的负责当局协商和平解放台湾的具体步骤。”92这一声明,赢得了关心祖国统一的许多海内外同胞的热烈拥护。只是台湾当局对于这一建议拒不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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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表示和平解决台湾问题的诚意,中国共产党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缓和海峡两岸的紧张局势。自1955年夏季起,人民解放军停止了对国民党军所占的大陆沿海岛屿的主动攻击,只是当金门国民党军发炮射击大陆目标时才给予必要的惩罚性还击。如1956年1月和6月间,因金门国民党军炮兵射击厦门、莲河地区,解放军炮兵以国民党军炮阵地为目标进行了有限的还击,双方展开了几次规模不大的炮战。1956年福建的几个主要机场竣工,中央军委为了避免使台湾国民党当局感到过分紧张,在长时间里没有命令空军进入这些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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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6月28日,周恩来在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上发言,又提出:中国政府和人民愿意在可能的条件下争取用和平的态度解放台湾。我们愿意同台湾当局协商和平解放台湾的具体步骤和条件。7月间,周恩来同陈毅、张治中、邵力子等会见外宾时又提出第三次国共合作的愿望。7月16日,周恩来又专门接见了曾在赣南与蒋经国共事的香港记者曹聚仁,谈到国共第三次合作时表示,我们对台湾决不是招降,而是要彼此商谈,只要政权统一,其他都可以坐下来商量安排。对这个谈话的内容,周恩来要曹聚仁转达给蒋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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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大陆方面传达的信息后,蒋介石也通过特殊渠道有一些反应性试探。1957年春,他派被押战犯宋希濂的哥哥、台湾“立法委员”宋宜山通过香港到北京“探监”,中共中央统战部部长李维汉等人也专门会见了他。在会见中,李维汉转达了中共方面实现和平统一的条件,即统一后台湾作为中国政府统辖的自治区,实行高度自治;台湾政务仍归蒋介石领导,中央政府不派人前往干预;国民党可派人到北京参加全国政务的领导。但外国军事力量一定要撤离台湾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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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共产党强调由中国人自己和平解决台湾问题,在当时也是为了打破美国阴谋制造“两个中国”或“台湾独立”的阴谋。蒋介石虽然拒绝和平谈判,但是始终还坚持只有一个中国的立场,对此中国共产党还是赞许的。在“两个中国”的问题上,美蒋之间长期存在尖锐的矛盾。自国民党退守台湾后,美国虽然出于战略需要在外交上继续承认所谓“中华民国”,并支持国民党军对大陆的骚扰,但是实际上一直不相信国民党可以“反攻大陆”的神话,总在尝试把台湾分割出中国,成为一个单独的政治实体。“台独”分子的活动,始终得到美国秘密的支持。“台独”首领廖文毅在日本一家旅馆里挂起的“台湾共和国临时政府”的招牌,对于蒋介石政权长期是一个威胁(1965年因越南战争升级,美国又需要台湾国民党当局的战略协助,因而停止对廖文毅的支援,廖被迫回台投蒋)。美国还一再策动国民党内部势力企图推翻蒋介石,建立一个完全听从美国摆布的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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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李宗仁回忆说:“1955年美国共和党某要人对我说,华府当局深欲与我密切合作,他以为我曾做过代总统,又率领过军队,现在台湾必有一些潜势力,如能策动驻台陆海空军一部分或少数地方团队发生兵变,美国即借口蒋先生不能维持秩序,派兵登陆控制台湾,将把蒋先生推倒,企图由我登台主政”93。被认为是台湾国民党中最为亲美的两个代表人物——吴国桢和孙立人,更是美国着意扶植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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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美国倒蒋并制造“台独”的阴谋,蒋介石一直严密防范。1954年,蒋介石采取了威逼方式,赶走了美国在政治上最属意的台湾省主席吴国桢,迫使他流亡美国。1955年8月,蒋介石又以一个所谓“兵变”事件为借口,宣布陆军司令孙立人因“匪谍郭廷亮案引咎辞职”,并予查处,随即将美国在军事上最属意的将领长期幽禁。直至蒋经国死后第二年即1988年,孙立人才被台湾当局正式宣布恢复自由(孙立人于1990年11月去世)。80年代末以后,台湾的舆论界也逐步披露出此案纯属当局有意制造的阴谋,特别是此案的主角——所谓“匪谍”郭廷亮自己公开声称,他“是受国防部情报局前故局长毛人凤上将当面许诺不影响前途,才答应在上级草拟的自白书上签字,毛人凤局长当时表示,唯有如此,才能顾及党国利益,同时也是‘处理参军长孙上将的唯一办法’”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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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5月24日,以美国军事法庭宣判无故枪杀国民党军少校刘自然的美国士兵雷诺无罪为导火索,台北爆发了有数万人参加的反美示威。国民党政府的法院和“外交部”也认为美国军事法庭的判决不公(美军法庭根据雷诺所说的刘自然“偷看他妻子洗澡”为由,判定雷诺打死刘自然是“正当防守”)。在示威过程中,有一些人捣毁了美国“大使馆”和新闻处。当时美国的许多评论家都认为,在台湾这样一个长期实行戒严法的“警察国家”里,出现这种情况如无官方背景是很难想象的,尤其是捣毁美国“大使馆”的有些人已被认出是蒋经国手下的特工人员。当然,美国的这种说法完全不提台湾人民对美军在台各种非行的长期厌恶,也未提台湾当局在群众示威达到高潮时也曾开枪镇压,是一种片面性的解释,不过此事也确实反映出美蒋矛盾的一面。对于台湾同胞反美爱国的“五二四”行动,中国共产党和大陆人民给予了高度赞扬,希望海峡两岸同胞在反美爱国的旗帜下携起手来,为早日和平实现祖国统一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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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中国共产党做了种种努力,蒋介石和台湾当局对于中国共产党的和平建议持顽固拒绝的方式,派出一些有特殊身份的人物来大陆进行一些试探性接触后也无积极表示。1954年至1955年初的军事打击后,国民党军对大陆的袭扰确大有收敛,1956年以后国民党海军已较少拦截、攻击和搜查进出大陆港口的中外轮船和大陆渔民,对大陆城市的轰炸也已基本停止。不过台湾国民党当局仍不肯放弃“反攻大陆”的口号,向大陆派遣武装特务的活动还在继续,国民党空军仍对大陆不断进行空中侦察,并利用福建大部分地区无解放军空军掩护的条件,在福建上空不断活动,时而袭击运输车辆和军事目标,甚至还将有的县份上空当做空军的训练场。对此,解放军驻福建部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加强防空,给前来窜扰的国民党军飞机以很大打击。仅从1957年9月至1958年3月,就击落其4架,击伤22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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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台湾国民党当局的顽固态度和骚扰行为,中共中央和人民解放军在继续提议和平解决的同时又做了一系列作战准备。1958年4月27日,福建军区司令员韩先楚、政委叶飞根据解放军总参谋部的电示,上报了炮击封锁金门的方案,准备在适当时候对金门实施大规模的炮击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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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共中央、中央军委这时虽然仍筹划对于金门采取军事行动,但是行动的目的和全国解放时已有很大不同,这时考虑的主要的战略目标已是如何打破美国制造“两个中国”的阴谋,以及如何促成台湾问题向和平解决的方向发展。正是从这种考虑出发,1958年秋季出现了以后那种形式独特令人称奇的炮击金门的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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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门之战:1949-1959 第五章 炮击金门的战略意图及其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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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夏秋之际,3年来战事和缓的台湾海峡又爆发了一场震惊世界的激烈战斗。当时,出于对国际政治斗争形势、国共两党关系及促进国内经济建设等多方面的考虑,中共中央、毛泽东决定炮击封锁金门。从8月23日起,在金门地区开始了为时两个多月的空前激烈的炮战,同时还伴之以空战和海战。由于这场炮击封锁金门的战斗与当时的国际政治斗争密切相关,还牵涉到对台湾当局一系列复杂的政策和策略问题,并且同国内展开的“大跃进”运动有密切关系,因而这次作战绝不仅仅是一场军事仗,而且是一场政治仗、外交仗、宣传仗。毛泽东由始至终亲自指挥这次作战,蒋介石及美国政府首脑一时也把主要注意力放在金门地区,中国共产党、国民党和美国三方围绕着这个弹丸之地展开了既激烈又微妙的斗争,使这一斗争在当时成为全世界瞩目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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