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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元甲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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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们打算第一战同时对兴兰高地和独立山高地展开攻击,然后再打板桥高地,因为同时进攻2个高地,可以有效分散法军的防御火力展开和炮火支援。然而,我们经过仔细的论证,才发现675炮兵团仅有20门山炮,不足以支援步兵同时打兴兰高地和独立山高地。因此,战役指挥部决定先打兴兰高地,第二夜再转移炮兵,集中打独立山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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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兰高地,位于巡教到奠边府的41号公路附近,是芒清中心区的东北屏障。战前,敌人就准确判明了我军必将选择兴兰高地为首战地。由于战略位置重要,敌人在这里放了精锐的第13外籍兵团步兵团3营。这是法军的一支荣誉部队,队旗上绣着“比尔哈凯姆万岁”的字样。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第13外籍兵团步兵团曾在1942年5月的加扎拉战役中英国陆军第8集团军兵败如山倒的情况下,孤军死守比尔哈凯姆7天之久,打退了德国非洲军团3个师的轮番攻击。虽然非洲军团将比尔哈凯姆团团包围,反复劝降,但第13外籍兵团步兵团在克基准将指挥下顽强死守,出色地完成了坚守防御作战,掩护了第8集团军的安全撤退,并重新组织防线。7天7夜后,第13外籍兵团步兵团趁夜从比尔哈凯姆突围,从德军3个师的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安全撤回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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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兰高地共有3个据点组成紧密的防御,在我军可能冲击的各条路线上都部署了许多明暗火力点。从态势上来看,兴兰高地正面宽一百多米,阵前拉置多道铁丝网、一道障碍带和前沿密集雷区。山上安装有小型探照灯,可以在夜间对我军进攻实施照明拦阻射击。同时,该高地还处在芒清中心区的敌105毫米和155毫米榴弹炮射程范围内,往南还可以得到航岗分区的炮火支援,完全可以这么说,兴兰高地处在敌人的火力支援体系范围内。而且,兴兰高地通过41号公路和芒清中心区相连,便于补给和撤收伤病员。一旦遭到我军进攻,法军也准备出动坦克和步兵,在航空火力和炮火支援下实施反击。从普利文到纳瓦尔,再到科尼都视察过兴兰高地,大家都认为兴兰高地防务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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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元甲说得没错,当时的越军都认为兴兰高地是一块硬骨头。这个观点甚至还得到了法军俘虏的印证。3月初,越军第312大团情报科科长三河带队潜入兴兰高地进行捕俘行动,活捉了1名法军中士。这位中士身负重伤,在受到良好的救治和包扎后,他向越军供出了兴兰高地法军的火力配系和兵力布置情况。不过,他很“诚恳”地告诫越军:“你们最好别打比阿特丽斯(兴兰高地),这个高地可是整个集团据点中最坚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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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不无道理,不过,武元甲大将也明白兴兰高地存在的弱点,那就是它和中心区相距很远,位置相对孤立,这使得越军可以集中兵力包围兴兰高地,切断高地和中心区的联系,然后再打。如果越军能在一夜解决兴兰高地守敌,就不怕援敌反扑。针对兴兰高地的敌我优劣点,和越军可以利用的优势,武元甲在回忆录里进行了详尽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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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打好这次战役,我们必须保证首战必胜。目前我军预定参战的兵力3倍于守敌,如果算上预备队,兵力对比就是5:1了。当然,我们也得做好计划,减少我军在运动和冲击过程中被敌炮拦阻和飞机轰炸导致的损失,并准备打敌反扑。这些问题都是不小的困难,我们只有在战役发展过程中去不断学习和克服它。我们必须认真检查我军的战前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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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我军的炮兵不如法军那么强大,但如果我军炮兵集中打一个目标的话,我们还是有把握赢得战役突然性。除了我军的高射炮群外,我军所有的重炮都布置在芒清中心区对面延绵的高地群上精心伪装和加固的地下掩体里。此外,我们还设置了许多假炮兵阵地(在我军炮兵开火时,模拟炮火闪光误导法军炮兵观察员),使敌炮兵和航空兵难以准确对我炮兵实施炮火或航空火力反击。虽然我军各个炮兵连的阵地较为分散,但按计划都将对同一目标实施集中炮火突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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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攻战法是,我军将对指定选好的突破点投入绝对优势的兵力实施突击,这是所有军事家实施战役进攻指挥中所梦寐以求的(集中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火力于突破点,迅速撕开口子往纵深发展进攻)。即便德卡斯特里掌握了全部守军,但他对我军的进攻却无可奈何。这就是我军胜利的指导思想。我军采取的地道战法将使我军在进攻战役打响后即便失去了战役突然性因素,仍能以较小的损失完成对敌各个据点的包围。不过,南云河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因此我们没能挖掘足够的地道包围兴兰高地,而只是延伸到兴兰高地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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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对比双方形势以后,武元甲认为越军胜算很大,可当他俯身看兴兰高地态势图的时候,却想到了和平战役期间的飘据点群攻坚战(见附录5飘据点攻坚战例)。守卫飘据点群的法军部队正是第13外籍兵团步兵团部队(2营),进攻的越军是第308大团的绝对主力——别号首都团的102团。在这次战斗中,首都团被法军打得大败,给越军留下了深重的阴影。显然,武元甲大将不想飘据点群的悲剧在兴兰高地重演。他拿起电话,打给黎仲迅,提醒他不可轻视对手,法国人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巩固和加强兴兰高地防务。末尾,武元甲还再三叮嘱黎仲迅务必做好战前准备,绝不能重蹈飘据点群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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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拍的奠边府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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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武元甲的担心是多余的。黎仲迅可没有王承武那么粗心,他手下的团长光宣、黎遂、黄琴,也不像首都团团长武安那么自大。312大团是以谨慎而出名的。在基层指战员积极构筑进攻出发阵地的同时,大团指挥所也开始紧张进行战前准备工作。大团党委第一项工作就是要统一思想,认识到兴兰高地和独立山高地之战对奠边府战役的意义和价值,做好各项准备工作,保障首战用我、用我必胜,只能赢、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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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仔细分析了敌情、地形和141团、209团的战斗力后,第312大团党委和指挥部决定使用141团负责主要方向的进攻(11营和428营打1号和2号子高地,16营担任预备队),209团130营打3号子高地,154营负责打援,166营担任大团预备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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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保首战必胜,第312大团各单位除了研究各自部队的进攻方案和敌情态势外,还在(41号公路)74公路路标附近召开了第二次党委会。越南人民军总政治局副主任黎连与会。会议研究讨论了作战准备和各单位具体的作战计划,同时分工让副大团长谭光中下165团、大团政委陈度下第141团、大团长黎仲迅同志下到担任209团主攻任务的366连检查各单位的作战准备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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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单位的党支部各班各组乃至每位战士都表决心,一定要在即将到来的战役中立功。老兵也积极把战斗经验传授给新兵,连排干部分工帮扶到个人,分片包干检查好上至团级下到个人的一切战前工作。经过7昼夜的准备,第312大团于3月12日报告,参战部队的武器装备和爆破筒检查完毕,他们已经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只待总攻时刻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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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期间,第312大团继续进行堑壕延伸作业。与此同时,负责对独立山展开攻击的越军第308大团也进行堑壕延伸作业。法军异常恐慌。为了打掉越军不断延伸的堑壕,法军一边炮轰,一边主动出击。从3月初开始,双方为保护和摧毁堑壕而进行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伤亡也越来越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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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4日,第3泰族步兵营和第7阿尔及利亚步兵团5营各出一部兵力对独立山北约900米的633高地发动进攻,战斗从清晨一直打到晚上,第3泰族步兵营最终没能前进一步。次日,第1外籍兵团伞兵营在护送军工队给兴兰高地送水送饭时发现越军堑壕从三面围住了兴兰高地,伞兵们不得不展开战斗,好容易才通过越军堑壕,掩护军工队完成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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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1日,朗格莱中校亲率第2伞兵机动团向兴兰高地对面555高地展开攻击,以轻微伤亡打下了高地,继而填平了越军从这个高地挖向兴兰高地的堑壕。当法军撤回,越军又在夜间重新挖开了堑壕。次日,第8殖民地伞兵营2连长皮舍林上尉也带本连在2辆M24“霞飞”坦克掩护下,沿着41号公路巡逻。不久,他们看到一队“熊猫”式战斗机俯冲投弹,树林里炸起一柱浓烟。抵达一个越军新挖的堑壕,伞兵们迅速用火力驱散越军,继而在先导排的掩护下用推土机填平了堑壕,还挖出了几枚地雷。不久,马蒂上士的先导排遭到越军攻击,皮舍林立即率全连救援。越军机枪和迫击炮从公路南面的山包朝2连射出密集的弹雨,步兵也在大雾掩护下冲了上来,两军短兵相接,肉搏了2小时。越军依仗人数优势压迫伞兵步步后退。不得已,皮舍林只得呼叫空军支援,在坦克、重炮和飞机支援下,2连带着伤亡人员撤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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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第1外籍兵团伞兵营也再次出击,趁着大雾的掩护,他们冲进了一个越军堑壕。起初,越军对突如其来的伞兵的到来毫无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十几名越军被俘。但当越军从错愕中惊醒后,他们立即在迫击炮火力掩护下展开反击,第1外籍军团伞兵营炮兵前进观察员默利尼耶中尉两次负伤,不得不在己方炮火掩护下与敌脱离接触,好不容易才撤回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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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1日下午,越军第45炮兵团开始轰击奠边府机场。1架C-119(编号546号,飞行员:马尼亚中尉)因引擎故障停在机场跑道西面等待修理。这架巨大的银白色货机自然是绝好的目标,越军炮兵展现了高超的射击技术,只打了3炮(从越军炮阵地到机场差不多9.7千米,几乎处于105毫米榴弹炮的极限射程),一发近弹,一发远弹,然后第三发炮弹抓住目标,直接命中!如此高超的射击技术让观战的法军官兵目瞪口呆。很快,这架中弹的C-119起火燃烧,升起高达四十几米的烟云,远在红河三角洲的各机场也能清晰可见。为了压制越军炮兵,驻奠边府机场的“熊猫”式战斗机紧急起飞,对周围山头进行反复扫射。法军炮兵也连连开火,但没有确切的目标数据,他们的还击完全是浪费炮弹。面对法军空炮压制,自信的越军炮兵根本不予理睬,又继续对机场进行间断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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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清晨,兴兰高地的驻军——第13外籍兵团步兵团3营出动一支战壕填平队前往41号公路南面执行任务,遇到越军顽强阻击,贝多中尉身负重伤。由于第13外籍兵团步兵团3营军官短缺,不得不从中心区的克洛迪娜防区抽调第13外籍兵团步兵团1营的潘尔蒂中尉来担任11连连长。下午,潘尔蒂来到兴兰3号高地(兴兰高地东南坡),接手指挥11连(11名高级士官、11名下士和85名外籍士兵)。在阵地上,潘尔蒂中尉和手下的士官们召开简短的战地会议并进行常规黄昏检查,部署巡逻队和监听哨,他还仔细研读了前任留下来的105毫米榴弹炮、120毫米重迫击炮和81毫米迫击炮对阵地的火力支援计划,把雷区和电动击发的凝固汽油雷埋设区都牢记于心。接着,他走下基层和外籍士兵交谈,让大家都能认识他这位新连长,并在观察哨所用双筒望远镜查看了周围的环境,他满意地看到整个防区都由铁丝网环绕保护。入夜后,当他准备进连部小憩时,一名外籍兵进来报告说41号公路附近山头有动静。于是,他走上阵地,下令81毫米迫击炮打几发照明弹,并没发现什么新情况,但当照明弹熄火后,响声再起——无疑,那是越军在挖接敌堑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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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潘尔蒂一醒来就发现,原来三面围逼的越军堑壕又向兴兰高地近了一步。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独立山。为了打掉或至少干扰越军的堑壕挖掘工程,第7阿尔及利亚步兵团5营向南北两个方向各派一个配有喷火兵的巡逻队。在南面,巡逻队和越军在班溪沛村激战,阿尔及利亚兵付出1死10伤的代价没有完成任务;在北面,莫罗中尉发现接敌堑壕距铁丝网不到180米,他们还没发起攻击就被越军迫击炮火逐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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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2日,星期五,天气晴朗。上午,心神不宁的科尼又一次飞往奠边府。冒着越军炮火,科尼少将的座机安全着陆。一下飞机,他就马不停蹄地登上兴兰高地。从山顶,他用望远镜观看了第8殖民地伞兵营4连对附近一座山头的越军堑壕的突击战。在空炮火力支援下,伞兵轻松把1个排的越军打跑,但4连也付出5死10伤的代价。相对第8殖民地伞兵营4连,第1外籍兵团伞兵营4连的反堑壕战打得更好,他们缴获了包括2挺机枪和1门57毫米无后坐力炮在内的大量武器弹药。同时进行的阿尔及利亚兵和泰族兵的进攻却毫无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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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科尼在德卡斯特里上校指挥部主持简短的战地会议,听取了各个防区司令官的汇报。根据各种情况和情报分析,他判断越军攻势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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