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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法尔加战役 第十八章 化解危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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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上一章的讨论中可以看到，在担当责任者看来，分兵得到的决定性优势足以使他们冒上相应的风险。他们准确地估算了英军位置的士气威慑力，同时也对联军向南进攻的可能性做了最为细致的防备。英军对费罗尔的监视一天也不曾中断，相反，康沃利斯为此采取了一套详尽的监控措施。在维尔纳夫开始出港的8月9日，考尔德派出了“龙”号去侦察港湾。10日凌晨，它与发现阿勒芒踪迹的“埃俄罗斯”号一齐返航，给考尔德带来了敌舰队已进抵拉科鲁尼亚、只有8艘战舰因逆风仍在费罗尔港内的消息。基于这份报告，考尔德决定驶向北方，而他紧接着又遇到了康沃利斯派来联系考尔德与斯特林的“灵敏”号（Nimble）轻帆船。它曾被维尔纳夫的巡航舰发现，并遭驱逐，但在此之前，它也同样发现了拉科鲁尼亚的联合舰队。5艘战舰正在行驶中，好像它们刚刚加入这支舰队——这一观察似乎印证了考尔德对阿勒芒已经与维尔纳夫会合的推断。“灵敏”号迅速驶回乌桑特报信，于14日清晨抵达；考尔德随后也抵达乌桑特，向康沃利斯报告了目前的态势。康沃利斯随即做出了分兵决定，“灵敏”号与其他巡洋舰被派回费罗尔，在考尔德抵达之前保持监视态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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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纳夫真正的行动意图向来存有争议。他是否曾真的打算与冈托姆会合？他在通过“迪东”号发给阿勒芒的信中表示，如果他在前往布雷斯特时遇到了任何阻碍，加迪斯就将是他最终的目的地。[3]他在8月10日写给德克雷的信中也说：“我正准备出海，准备看情况驶向布雷斯特或加迪斯。敌人在这里紧紧监视着我们，使我们毫无掩藏行踪的可能。”[4]他并不清楚考尔德是否还在港外，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纳尔逊的紧追不舍极大地打击了他们的士气，每个人都深信纳尔逊正在海平线下的某处，与考尔德一起，一旦他们驶离港口便会发动突袭。关于纳尔逊的最新消息是其正在从直布罗陀海峡赶往圣文森特角。在得知维尔纳夫出航之前，法国驻马德里大使伯农维尔将军（General Beurnonville）在写给塔列朗的信中记录了法方对此的推理：“我们没有理由认为英国舰队尚未集结，因此我建议让我们的舰队指挥官集结于费罗尔。纳尔逊与考尔德拥有不少于27艘战列舰，其中好几艘是三甲板战舰。”[5]联合舰队中的陆军统帅洛里斯东将军认为，英军这种可能的集结完全打乱了维尔纳夫的心绪。他在后来写给拿破仑的信中说：“陛下，对纳尔逊的恐惧在维尔纳夫那里的确占据了上风。”但洛里斯东本人也无法免于这种精神压力，他在同一封信中又写道：“在此之前，纳尔逊会追上我们。我们已经知道，他发誓要用那11艘战舰追踪我们，即便跨越半个地球也在所不惜。”[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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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将费罗尔港内的战舰迟滞了三天之久，推迟了联合舰队的出海时间。在这段无可作为的时间里，纳尔逊与考尔德会合的可能性每时每刻都在提高，法西联军承受着越来越大的精神压力。8月13日，维尔纳夫终于与剩余战舰会合，但他的战意却已丧失殆尽。洛里斯东认为，在舰队即将出发、最后的报告已发往巴黎时，维尔纳夫已完全放弃了与冈托姆会合的意愿。据传维尔纳夫曾告诉他说：“我已经通知了海军大臣，我们确定要前往加迪斯。”[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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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纳夫发给德克雷的最后报告其实是这样写的：“我正要出航，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在距离海岸8里格的位置上，有8艘战列舰始终在视域之内。他们将跟踪我们，我无法迫使其交战，他们则会在布雷斯特或加迪斯港外加入各自的封锁舰队——这取决于我们要去哪里。我不怕直接告诉您，我恐怕无法击败20艘敌舰。我们的海军战术是过时的。我们只知道组成战列线，这正中敌人的下怀。”[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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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或许可以反驳洛里斯东的说法，他似乎有意地歪曲了事实。他明显敌视着维尔纳夫，而他在写给皇帝的那封报告中也公开承认，他的目的就是让拿破仑撤换这位失去了勇气、丧失了信心、不再适合指挥舰队的舰队司令。然而，另一个最为谨慎也是最为公正的权威声音却在很大程度上印证了洛里斯东的说法。格拉维纳的参谋长艾斯卡尼奥舰长（Captain Escaño）在8月13日的日志中简要地写道：“我们向加迪斯出航。”看起来，这在那一刻已经成了普遍的信念。[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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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维尔纳夫内心深处的意图到底如何，他已清楚地认识到，他受命要执行的行动不可能成功，甚至很难避免一场灾难性的惨败。他后来解释道：“我对我军战舰的状态、对他们的航行能力、对他们一齐执行机动的能力都毫无信心。考虑到这一点，考虑到敌军的兵力集结，再考虑到他们清楚地掌握着我军抵达西班牙海岸后的一举一动，我对完成这支舰队的伟大使命完全不抱希望。”[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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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钟头的煎熬都使维尔纳夫更加沮丧。在他正准备朝西北方行进之前，一艘陌生帆船出现在他们的东北方。联合舰队立即打出了准备战斗的信号，转向驶往东北方的普莱尔角，并将港口保持在他们的下风方向。康沃利斯的警戒措施开始生效了——这艘陌生帆船正是他派来联系考尔德的32炮巡航舰“鸢尾花”号。刚驶离康沃利斯不久，它就遇到了从阿勒芒所部巡洋舰的追击中逃脱的“那伊阿得”号。在交换情报之后，“鸢尾花”号决定去费罗尔向考尔德报告。它并不知道考尔德已经解除了封锁，起初将出港的联合舰队误认为英国舰队。但它很快就看出了真相，在敌方巡洋舰的追击下逃往北方。它从敌舰队的混乱状态中看出，他们一定是刚刚出港，正准备起航。于是，它在第二天早晨再次回到港外。维尔纳夫在前一天夜晚决定出航。或许他希望掩藏行踪，于是在黑夜的掩护下改变了航向，却不料“鸢尾花”号仍旧紧跟在旁。联军的整支巡洋舰队再次将它驱逐，但在此之前，它已经摸清了联合舰队的准确兵力。下午2时左右，“鸢尾花”号脱离了联合舰队，朝西偏北的方向驶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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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邓达斯舰长（Captain Dundas）统领的“那伊阿得”号再次出现在它的东南方。“那伊阿得”号是康沃利斯在决定分兵时派来监视维尔纳夫的另一艘巡洋舰，已在上午观察到了部分联军的动向。两位舰长都同意加迪斯将是联合舰队的目标，他们因此决定让“那伊阿得”号向康沃利斯复命，而“鸢尾花”号则去向科林伍德发警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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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达斯在19日早间抵达乌桑特。闻讯后，康沃利斯立即让他与另一艘巡洋舰“冒险”号（Hazard）向考尔德送去最新的命令与其对此时态势的明确评析：“敌人最有可能驶向加迪斯或进入地中海，我并不认为他们的补给物资足以支持他们去更远的地方。首要的目标是在敌人进入港口前追上他们。敌舰不太可能搭载陆军部队，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前往爱尔兰的可能性非常小。我也不认为他们敢花时间在海上巡航，以图截击驶向英国的商船队。”因此，考尔德的任务被更改为“不要再去费罗尔港外，而应该追击敌军”。[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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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沃利斯刚刚发出命令，海军部发来的、关于一支商船队正在驶近的机密情报就送到了他的手中。这是由雷尼尔将军（Admiral Rainier）护送的东印度船队。康沃利斯得到了他的机密航线，如果敌舰队的行动是以它为目标，他就应采取措施保障其安全。[14]但是，康沃利斯并未因此改变计划。他已经为遏制风险采取了行动，只有在十分必要或具有更高的战略价值之时，他才会采取专门的措施。而在此时，他的面前还有另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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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1日早晨，他的前出巡洋舰打出信号，称法国布雷斯特舰队[15]正在出港。两天之前，沉浸在最后的乐观中的拿破仑用最强硬的口吻向冈托姆下达了一则命令，让他驶出港口、进入贝尔托姆锚地，随时准备接应维尔纳夫舰队。[16]冈托姆只得执行命令，康沃利斯则毫不犹豫地率领整支舰队做出回应。他发现法军正乱糟糟地驶出布雷斯特海峡，于是便勇敢地在正对海峡的黑礁（Les Pierres Noires）附近下锚过夜，准备次日一早顶着岸炮发起攻击。具有这种决心的人，即便面对两倍兵力之敌也不可能退缩。次日破晓，两支舰队起锚并组成了战斗阵型。他们彼此对峙，冈托姆似乎准备迎战英军，但就在双方即将进入射程时，冈托姆转舵向港内退去。康沃利斯冒险地驶近法军，试图切断其后端战舰的退路，但猛烈的岸炮最终迫使他撤离。在这场由他一己发起的攻击中，康沃利斯被一块弹片击伤，可这位坚韧的老将却认为这根本不值得在报告中提起。这场行动的士气打击完全遏制了冈托姆动用其舰队的任何企图，并使他与维尔纳夫会合的行动前景更加绝望。比起这些成果，那点损失当然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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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如“鸢尾花”号所报，维尔纳夫正朝着西偏北的方向驶去。[17]当他驶出费罗尔时，一切迹象似乎都印证着他的信念——似乎有一支敌舰队在监视着自己。正在驶向菲尼斯特雷的英国战列舰“龙”号被近来的西风拖慢了行程，它与几艘英国巡洋舰位于联合舰队以北30英里。维尔纳夫的侦察舰将之误认为2艘战列舰与2艘巡航舰，并推测它们一定是隶属于封锁舰队的近海舰队。让这一推断更显得可信的是，另一则消息声称东北方有14艘帆船——显然这是错误的消息。[18]此外，他们还发现西北方向有8艘帆船，但查验后发现，那都是中立国的船只。[19]最后，维尔纳夫终于乘着一股逐渐变强的东北风开始向西方进军。他将费罗尔保持在自己的下风方向，但仍旧无法摆脱萦绕在心头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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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在第十五章中提到，8月13日，“龙”号遇到了拖着“迪东”号驶向费罗尔的“凤凰”号，并让它与自己一同驶向菲尼斯特雷集结点。第二天下午2时左右，“龙”号对一艘驶向汉堡的丹麦商船进行了登船检查。或许是为了掩护“凤凰”号和它的战利品，“龙”号的格里菲斯舰长（Captain Griffith）告诉那位丹麦船主，他们隶属于一支由25艘战列舰组成的舰队。为了强化这一假象，他在放走丹麦船时还表演了另一出老把戏，向远方并不存在的司令官打出了一串信号旗。他刚刚完成表演，便发现一支陌生舰队在东偏南的方向上出现。他观察了对方一个多小时，对方的巡洋舰也前来探查他的身份。下午6时左右，他极为得意地看到敌人登上了那艘他故意播下假消息的丹麦商船，然后又匆匆返回舰队之中。太阳正要落山，在天色完全暗下之前，格里菲斯数出了26艘敌舰，它们似乎正朝西北方驶去。[20]为了避开威胁，“龙”号与它的伙伴全速驶向南方。第二天早晨，敌舰队已经脱离了它们的视野。它们在此分别，“凤凰”号拖着它的战利品驶向直布罗陀，而“龙”号则顶风转舵，似乎想追踪它之前看到的那支舰队。[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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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日上午，维尔纳夫已经接到了那艘发现英舰并登上丹麦商船的巡洋舰发来的报告，但他在信中对那则假消息只字不提。我们只知道，尽管法军已经认出“凤凰”号的战利品就是“迪东”号，但维尔纳夫并未试图去解救本方舰船。他只是继续向前航行，驶向阿勒芒的第一处集结点，认为其很有可能已回到了那里。他在中午时分靠近了那片海域，但全然不见阿勒芒的踪影。[22]事实上，他们已经错过了相遇的时机。当日破晓时，驶向比戈的阿勒芒已位于比戈与菲尼斯特雷之间。[23]这意味着他一定是在夜间近距离地穿过了维尔纳夫的航线。或许由于夜幕的掩盖，两支舰队都没有发现对方。此时的阿勒芒从中立国船只处得知维尔纳夫也曾驶向比戈。他反而决定加速向前，希望得到确切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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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行进的维尔纳夫越来越远离他想要会合的友军。不管他在驶出费罗尔时最初是怎么打算的，他在此时的想法已确定无疑。他所遇到的中立国船只印证了他最深的恐惧。洛里斯东说：“自离开拉科鲁尼亚后，我们从各种船只处得到的回报全都显示，纳尔逊已经得知我们曾驶入比戈，他已经驶向北方并且一定已与考尔德会合。”[24]分散英国舰队是战役成功的基本前提，但在乐观的法皇为此采取了如此多的措施之后，维尔纳夫却发现英国舰队集结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密，而他自己的集结行动却已经失败。依据目前的所有情报，他几乎不可能与阿勒芒取得联系。如果要按照拿破仑的计划驶向北方，他只能动用手头的兵力。可这仅仅是一支徒具名号的舰队：驶出费罗尔港的行动表明，这支胡乱拼凑成的部队完全缺乏一支舰队应有的作战能力。继续行动只能是疯狂之举，整个战役计划显然已经破产。目前，他所执行的是德克雷于7月16日向他发出、他在费罗尔港外接到的那道命令，其中有这样一条保留规定：“皇帝陛下已考虑到，某些不测可能使舰队陷入难以预料的处境，使你无法继续执行这个对世界的命运有着巨大影响的计划。唯有在这种情况下，皇帝陛下希望在加迪斯集结起强大的舰队。”[25]维尔纳夫认为，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他为自己的行动辩护道，敌人显然已经洞悉了皇帝的计划，计划已经失败。他说：“他们目前的兵力集结比之前的所有阵势都要危险，他们的兵力比布雷斯特和费罗尔舰队之和还要强大。”除此之外，一股强劲的东北风已经持续了两天，它似乎还将继续下去，维尔纳夫也不敢让他那状态糟糕的舰队顶风航行。夜幕降临后，他再次在黑暗的掩护中调转航向，朝着加迪斯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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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无从得知格拉维纳对此的看法。他的参谋长艾斯卡尼奥忠诚地保持着沉默，完全不予置评。在这一天以及此后的三天中，他在日志里只留下了这几句话：“这几天里，只有捕获一艘商船的事值得一提，它被烧毁了。我们追击进入视野的所有船只，沿着航线驶过加利西亚海岸和葡萄牙。”[26]“只有捕获一艘商船的事值得一提”，这就是西班牙人在这则记录中表现出的可悲的忠心。所有人都知道，过去几天中发生的事无异于将全部的主动权拱手交给了敌人，但所有人都对此无能为力。洛里斯东向拿破仑写道：“舰长们没有心思好好工作。他们不再专心看信号，信号旗往往要在桅杆上飘两三个钟头。军纪已经荡然无存。”[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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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纳夫转向南方的行动并未被任何英国巡洋舰发现，但是，正要向科林伍德告警的“鸢尾花”号却已赶在他们前方，一路上广泛地传播着敌人南下的消息。15日上午，就在它抵达菲尼斯特雷之前，它遇到了威廉·帕克爵士统领的“亚马孙”号。在驶向乌桑特之前，纳尔逊曾派“亚马孙”号去费罗尔港外打探消息。帕克接到的命令是，如果他判断纳尔逊没有前往费罗尔，他就应前往乌桑特或爱尔兰。帕克从“鸢尾花”号得知了敌军南下的情报，并得知“那伊阿得”号已带着这则情报驶向乌桑特，他就此决定直接去科克港报信。他在8月24日抵达，及时地让德鲁里制止了即将出海的东印度船队和贝尔德将军的开普敦远征军。[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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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赶往科林伍德处的“鸢尾花”号在16日遇到了著名的巡航舰“欧律阿罗斯”号（Euryalus）——它的舰长亨利·布莱克伍德[29]是英国最为杰出的巡洋舰指挥官。他能出现在这恰好也是某种运气的体现。“欧律阿罗斯”号本来隶属于爱尔兰巡洋舰队。7月底，当海军部的注意力被引向泰瑟尔和维尔纳夫将驶入北海的可能性时，它被派给科克港的德鲁里，使之能够监视爱尔兰北部海岸。然而，从斯皮特黑德出航之后，它在途中接到了考尔德的战斗消息，以及一份称已迫使联合舰队向南驶往加迪斯的报告。它在8月2日抵达科克港，将此报告给德鲁里。德鲁里刚好在一天前接到命令，如果他的任何舰只确定了维尔纳夫的方位，他就应当立即去拉各斯给纳尔逊报信。他认为继续监视北方海岸已没有意义，便将布莱克伍德调出爱尔兰舰队，让他直接去找纳尔逊。[30]这当然是太迟了。当“欧律阿罗斯”号抵达特茹河口时，英国驻里斯本代理公使斯特兰福德勋爵告诉它，纳尔逊已经离开了拉各斯，有人在8月5日看到他正在里斯本以西的100里格处朝北方驶去。[31]斯特兰福德已经得到了有关维尔纳夫行动意图的消息。他在西班牙大使家中安插了一位间谍，这位间谍看到了格拉维纳在战斗刚刚结束时写来的信。据其所说，格拉维纳对他的法国同僚大加嘲讽——那些人想去加迪斯补给舰队，然后趁英军追上他们之前驶入地中海。[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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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并不知道布莱克伍德是否也得到了这则消息，但他立即回航，希望在菲尼斯特雷找到纳尔逊。于是，他便在此遇到了“鸢尾花”号，并从它那里得知维尔纳夫从费罗尔驶向西方的消息。这则消息当然转变了他对整个局势的判断，历来善于把握局势、不惧承担责任的布莱克伍德立即将之牢记在心。他后来向海军部解释道，基于“鸢尾花”号的情报，他认为维尔纳夫驶出费罗尔后的目的地一定是南方，便决定去南方寻找敌军。任何单独的军舰都无法完成这个任务，在这种情况下，两艘巡洋舰必须相互合作，于是他便将“鸢尾花”号留在了身边。它们将一起巡航，去确定联合舰队的方位；如果它们发现了目标，较快的一艘就应跟踪敌人，而较慢的一艘则应向主力舰队报信。他还认为，他不应继续受制于寻找纳尔逊的命令。“鸢尾花”号已经把他所知的所有消息告诉了“亚马孙”号，它与“那伊阿得”号已经覆盖了纳尔逊可能前往的所有海域。他由此决定，先去里斯本通报最新消息，随后与“鸢尾花”号一起到圣文森特角——那是唯一可以确定地遇到敌人的地点——等候四十八小时。8月18日，布莱克伍德抵达了圣文森特角。一艘丹麦船只告诉他，西方正有一支大舰队朝他驶来。这只能是联合舰队，他的下一步行动立即明了无疑。他立即决定留下来跟踪维尔纳夫，让“鸢尾花”号带着消息朝爱尔兰驶去，如果可能，也应给康沃利斯报信。[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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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19日分手告别，而在三天之前，考尔德已接到了康沃利斯的命令，率领着18艘战列舰开始向南方进军。在前两天中，相反的风向将他阻却在乌桑特岛附近，而现在，他决定乘着那股东北风横跨比斯开湾，直扑费罗尔港外。他相信阿勒芒已经与维尔纳夫会合，使得敌军的兵力接近己方的两倍。然而，尽管最近的战事使他遭到了诸多责难，他却丝毫没有表示要退缩的迹象，反而热切地赶往费罗尔。20日清晨，考尔德在比斯开湾正中遇到了从康沃利斯那里追赶而来的“那伊阿得”号。他由此得知了维尔纳夫已经出港，这使他面对的局势更加困难。他打出信号，召集舰队中的所有将领；经过短暂的商讨，他决定升起满帆，加速航行。他先将航线转往更偏西方的方向，如果敌军北上，他就能横截敌军的航线。但由于仍不确定维尔纳夫是否已真的出海，不久后他又恢复了直接驶向费罗尔的航线，并派出“攻击”号（Attack）炮舰去侦察港内的状况。21日中午，考尔德已抵达了他所熟悉的奥特格尔角西北方。[34]他在这里打消了第一处疑虑。一艘用于交换俘虏的英国船只在一天前刚刚离开费罗尔，他告诉考尔德，维尔纳夫据说已率领着26艘战列舰在一周之前出航。由此看来，阿勒芒并未与他会合。尚待解决第二处疑虑是维尔纳夫要驶向何方。[35]一小时后，从南方驶来的双桅纵帆船“皮克尔”号（Pickle）前来报告，称阿勒芒曾经驶入比戈。根据最为浅显的推测，维尔纳夫肯定是去那里与阿勒芒会合。考尔德毫不犹豫地转舵向西，朝着菲尼斯特雷全速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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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芒再次面临灭顶之灾，事实上，他此时正在向考尔德迎面驶来。8月16日，他在比戈港外得到了维尔纳夫留下的命令。维尔纳夫让阿勒芒去费罗尔与自己会合，如果到时发现自己已出航，他就应当去布列塔尼半岛南方的庞马尔克（Penmarcks）。阿勒芒在第二天匆忙起航，他顶着东风与东北风，竭力驶往菲尼斯特雷，而考尔德却正好要从那里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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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菲尼斯特雷角的另一边，被康沃利斯派来传达最新指令的巡航舰“灵敏”号也在21日加入了考尔德的舰队。它在一天前抵达费罗尔，从考尔德的侦察舰“攻击”号那里得知了他的方位。它扬着全帆赶上了考尔德，为他带来了康沃利斯的命令与另一则至关重要的情报。一位葡萄牙船长曾告诉它，维尔纳夫在一周前率领29艘战列舰与10艘巡洋舰向西出航，可能前往加迪斯或圣多明各。[36]考尔德首次得知联合舰队的准确兵力，他立即下令保持向西航行，但同时仍想弄清比戈港内的情形。次日上午9时，他已经抵达菲尼斯特雷角，便派出数艘巡洋舰前去比戈打探消息。截至此时，他并未发现阿勒芒的踪影，这不得不说是又一个奇迹。在起航的四天后，阿勒芒的幽灵舰队已经抵达了拉科鲁尼亚以北的锡萨加斯群岛（Sisargas Islands），他一定曾在此前的某个时刻与考尔德擦肩而过。第二天，发现维尔纳夫已经离开了费罗尔，阿勒芒便转向北方，希望在庞马尔克与之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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