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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之道：船舰与海权 [:1700136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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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日德兰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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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6月，奥地利皇太子在南斯拉夫的萨拉热窝遇刺身亡，由此引发了血流成河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英德两国位居世界第一、第二位的海军舰队在地中海、北美、西印度群岛、太平洋沿岸和北海等广大海域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海上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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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英国海军在大战爆发后即以主力舰队对德国实施海上封锁，使德国陷入了困境之中。1916年初，德国决定出击，以打破和摆脱英国海军远程封锁对德国形成的严重威胁和战争的胶着状态。于是，冯·舍尔海军上将指挥的德国海军公海舰队与海军上将约翰·杰科利勋爵统率的英国海军主力舰队，在日德兰半岛以西的斯卡格拉克海峡附近海域相遭遇，爆发了世界海战史上空前规模的战列舰队大会战，参战双方的作战阵容为（见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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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6年5月30日，冯·舍尔派出了由冯·希佩尔海军上将率领的一支由清一色的无畏级和超无畏级战列巡洋舰组成的舰队，旗舰为吕措夫号，沿挪威海岸活动，企图作为诱饵诱歼英国海军主力舰队。然而，英国事先掌握了德国海军的通信密码，对德国海军的兵力调动自然一目了然，虽不知具体行动细节，但认为这是歼灭德国公海舰队的有利时机。富有戏剧性的是，英国制定的作战计划竟与德国异曲同工：派出一支诱敌舰队，佯败以诱敌深入伏击圈中，然后主力出重锤砸烂敌人。英国的诱敌舰队阵容更强，不单有第一、二战列巡洋舰队，还有第五战列舰队作为支援，这支第五战列舰队由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快速战列舰组成，它们是4艘刚下水的狮级战列巡洋舰，每艘装有8门343毫米的大炮，能在25000米远的距离上将敌舰炸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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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大海军大战已不可避免，就看谁先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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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英国的诱敌舰队在戴维·贝蒂海军中将指挥下拔锚离开苏格兰港口罗赛斯。第一、第二战列巡洋舰队熄灭灯光先行，第五战列舰队距5海里悄悄尾随。5月31日拂晓，德国的诱敌舰队也在希佩尔将军率领下出发，驶往日德兰半岛西海岸。一路上，德国诱敌舰队不断拍发无线电报，故意向英国人暴露行踪；而英国诱敌舰队则截获了德国潜艇发现其行动的电报，双方先展开了一轮情报战。5月31日下午14时15分，英国诱敌舰队的卡罗林号巡洋舰（图4—4）首先发现德国舰队，升起“发现敌舰”的信号旗，双方舰队节节逼近，参战总舰数多达265艘，其中英国海军149艘、德国海军116艘，海军总兵力达10万人。一场亘古未有的大海战，在面积为400多平方英里的日德兰海域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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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4 英国卡罗林号巡洋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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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时40分，英国第一、第二舰队汇合编成作战队形，根据英国海军传统，驶往东南上风方向。15时48分，双方距离16000码，进入了大炮射程。英舰首先开火，德舰发炮还击，大大小小的火炮都迸出火光，在军舰周围掀起冲天水柱。德诱饵舰队按照战前的既定方针，边打边撤。英舰队不知是计，紧追德舰队，航速最快的6艘战列巡洋舰冲在了最前面，而担任支援任务的第五战列舰队中吨位最大、火力最强的4艘新战列舰，由于担心德国潜艇攻击而采取走“Z”字型规避航线，故迟迟未能赶到战场。英舰队指挥员贝蒂的旗舰为狮号战列巡洋舰（图4—5），该级舰以压倒德国同类型战舰为目的进行了全新设计，又称为超无畏级战列舰，舰体长度超过200米。然而，贝蒂低估了德国军舰的战斗力，认为自己的6艘新型战列巡洋舰与德国的5艘战列巡洋舰对阵胜算在握，却不知道当时的德国重型水面舰艇采用了新式的全舰统一方位射击指挥系统，所有的火炮齐射时，弹着点散布小，准确率非常高。果然，15时51分，德舰几次齐射，就将贝蒂的旗舰狮号的副炮塔炸得粉碎，随即其前甲板的两个主炮塔被打哑。16时，一发德国穿甲弹击穿了狮号的中部主炮塔，所有操炮官兵非死即伤，炮塔内转眼间燃起了熊熊大火。幸亏炮塔指挥官哈维少校在双腿被炸断的情况下拼命挣扎着打开进水阀，放进海水把自己连同炮塔一起淹掉，才避免了弹药大爆炸，保住了军舰和舰队司令贝蒂，否则，26000吨的狮号肯定会被炸上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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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5 英国狮号战列巡洋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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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德舰的交叉火力击中了英国19000吨的战列巡洋舰不倦号，一枚德国穿甲弹击穿炮塔装甲，猛烈的爆炸引燃了乱堆的发射火药，火势蔓延及弹药仓，一声山崩地裂的大爆炸后，整个战舰顷刻间在海面上解体，1017名船员全部葬身海底。几分钟后，英国人引以为自豪的狮级战列巡洋舰玛丽皇后号也被击沉。这艘战舰排水量达26350吨，上面的大炮口径为343毫米，要比德国军舰火炮口径大38至50毫米，舰身的装甲为230毫米厚的钢板，但这些都没有挡得住德国军舰上射来的穿甲弹，德军的一次齐射击中了它，1275名船员中，仅有9名被救起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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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军舰的两沉两伤，使战争达到了白热化程度，受伤的英国军舰熊熊燃烧，映红了半个天际，海面上有血肉模糊的尸体，有挣扎求生的水兵，场面惨不忍睹。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英国第五战列舰队的4艘最新无畏级战列舰赶到了战场，立刻力挽危局，很快就将德国塔恩号的两座炮塔击毁，其水线下的舰体也被凿开一个大洞，失去了战斗能力；另一艘德国战列巡洋舰赛德利茨号也被打坏一座炮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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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时38分，离旗舰狮号两英里远的英国巡洋舰南安普顿号观察到了德国公海舰队，那是一支包括32艘新老式无畏级战列舰、10艘轻巡洋舰和大批驱逐舰的庞大舰队。原先一直以为德国公海舰队仍在其本土基地的贝蒂海军上将尽管大吃一惊，但他冷静地命令舰队按原方向航行，待德国公海舰队全部出现在远方地平线时，令英舰队转向180度向北，同时呼叫主力舰队救援，力图继续引德国舰队进入杰利科海军上将指挥的英国主力舰队伏击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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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杰利科上将指挥的英国庞大的主力舰队正成6队纵列在海上航行。由于天气恶劣、导航系统精确度不高、采用“Z”字航海术躲避德国潜艇等因素，英舰队未能按时赶到战场。杰利科上将命令胡德海军少将指挥第三战列巡洋舰队为前锋，抢先高速开赴战场投入炮战。18时15分，海面上已是暮霭沉沉，杰利科上将率主力舰队以每4艘战列舰排成一纵列、6排并列的队形杀入天昏地暗的交战海区。仅10分钟的猛烈交火，英国的第一装甲巡洋舰分舰队排水量1.4万吨的旗舰防御号就被击沉，舰上的900多名船员阵亡，其姊妹舰勇士号被打成重伤，另有3艘驱逐舰也被击沉。德国则损失了1艘轻型巡洋舰和2艘驱逐舰。但英国24艘无畏战列舰排出约15000码的一字长蛇阵，在力量对比上有了明显优势，杰利科上将决心采用大胆的横穿战术，从敌舰队中央穿过，切断敌舰队，突破点选择在敌旗舰上，以便一举摧毁敌舰队指挥中枢。这一战术是英国杰出的战术家纳尔逊在特拉法尔加海战中独创的。然而，德国舰队也不示弱，派出战舰冲向英国的长蛇阵，接连发射鱼雷，结果英舰不得不规避。英国舰队的横穿战术计划虽未能实现，但凭这一行动占据了有利位置，他们把成千上万发炮弹射向德国舰队，几艘担任侦察任务的德国轻型舰只甚至来不及发出警报信号就被英舰的强大炮火击沉，几艘战列巡洋舰上也燃起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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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冯·舍尔上将才知道对手不是英国的几个分舰队，而是英国主力舰队。众寡难敌，他立即下达了边打边撤退的命令。希佩尔的旗舰吕措夫号因负伤落在后面，成了英国舰炮的靶子，被打得像蜂窝一般。德国舰队也狠狠地报复了英国舰队，把17200吨排水量的无敌号打成两半，这条长约200英尺的军舰在几分钟内就连同1000余名官兵和胡德海军少将一同沉入海底。在黑暗中，双方仍旧酣战不止，英海军形成了包围态势，几乎所有的战列舰都加入了战斗，密集的炮火使德国舰队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希佩尔的旗舰吕措夫号遭到又一次打击后沉没，水兵四处逃生，巡洋舰赛德利茨号被打得千疮百孔失去作战能力，德弗林格号的主炮塔全部报废（图4—6），甲板上横尸500具，另外2艘战列舰也受到重创。夜幕降临，德国舰队全体转向向西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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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6 德国德弗林格号受损的主炮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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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杰利科上将把英国主力舰队编成4个纵列的夜间巡航队形，在德国舰队可能经过的几条通道上巡逻，封锁水道，等到白天再进行决战。午夜前后，德国舰队的前锋与英国舰队遭遇，双方的驱逐舰、鱼雷艇大打出手，不时有舰艇被鱼雷击中，不少舰艇相互碰撞。德国的驱逐舰埃尔平号撞上了己方的战列舰波森号，英国的驱逐舰喷火号则撞上了德国战列舰拿骚号，结果吨位较轻的驱逐舰都当即沉没。德国舰队冒着纷飞的炮火和英国鱼雷，从英舰的封锁线上杀开一条血路，6月1日凌晨3时终于突破了英国的封锁线，向杰得河口和威廉港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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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得河口的赫尔戈兰湾一带是军舰的基地，为了防御英舰的袭击，德国海军早在开战前就在那里布下了密密麻麻犹如迷宫一般的水雷阵，只留下一条很窄的秘密通道。冯·舍尔率领德国舰队一艘接一艘地驶过这条秘密水道，安全到达合恩礁。规模浩大的日德兰海战至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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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德兰海战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规模最大的海战，也是世界海战史上最后一次在目视距离内战列舰编队的平面交战，成为“大舰巨炮主义”主宰海洋历史的顶点。日德兰海面的硝烟散尽后，英德双方都不甘沉默地宣称自己是这场海战的胜利者。英国海军在这次海战中，共计损失3艘主力战列巡洋舰、3艘巡洋舰和8艘驱逐舰，6艘其他舰只受到重创，损失总吨位达115025吨，伤亡6495人；而德国海军损失1艘老式战列舰、1艘战列巡样舰、4艘巡洋舰和5艘驱逐舰，其他4艘舰只受重创，损失总吨位61180吨，伤亡3058人，英国的损失几乎是德方的两倍。英国人从战略着眼，认为自己是胜利者，应为其封锁围困德国公海舰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德国则以其战术和战损率低而引以为自豪。在日德兰海战中，德国战舰的防火设计、水密结构设计、炮弹的穿透力和爆炸力均显示了优越性。塞德利茨号在这次海战中被22发大口径穿甲弹和1枚鱼雷命中，5座主炮炮塔全部被击中，但是没有发生类似英国战舰的弹药爆炸。在与舰队失散的情况下，塞德利茨号拖着24处大破口和已灌进5300吨海水的躯体，独自蹒跚地返回了德国本土基地，赢得了“不沉战舰”之名（图4—7）。人们无不强烈地感到德国战舰的性能远远高于英舰，感到在海战中注重生存力的战舰才能存活下来。从此以后，各国在建造军舰时都吸取了德国采用的水密结构设计和炮塔防护的优点，它们被称为“后日德兰型”战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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