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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这个面积仅2.5万平方公里的弹丸小国在一个世纪里创造了何等壮观的业绩。它以占全欧洲四分之三吨位的16000艘商船和16万海员的海上商业力量，囊括了全世界五分之四的海上运输量，殖民地遍及亚、非、美和大洋洲。马克思这样揭示道：“殖民制度大大地促进了贸易和航运的发展，‘垄断公司’是资本积聚的强有力的手段。殖民地为迅速产生的工场手工业保证了销售市场，保证了通过对市场的垄断而加速的积累……第一个充分发展了殖民制度的荷兰，在1648年就已达到了它的商业繁荣的顶点。它‘几乎独占了东印度的贸易及欧洲西南部和东北部之间的商业往来。它的渔业、海运业和工场手工业，都胜过任何别的国家。这个共和国的资本也许比欧洲所有其他的国家的资本总和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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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上的霸权是以炮舰作为后盾的。为了那遍及世界的海上贸易，荷兰建立起了当时欧洲最庞大的海军舰队，其舰船总数几乎超过英、法两国海军总和的一倍。1644年，他们就把1000余艘战舰投入海上活动以保护商业（图2-6）。一旦荷兰的海上贸易受到威胁，他们的海军马上就出动。例如，西班牙与丹麦曾经密谋封闭松德海峡，荷兰就出动了50艘军舰为商船护航，并且命令这些军舰一直驻扎在松德海峡，直到获得最终认可的通航权以及降低关税后才撤走。因为当时经过海峡的荷兰船只每年平均2500—3000艘，占经过海峡船只的45％—61％，封闭这一海峡通道不啻是扼断荷兰贸易往来的生命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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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6 荷兰战舰“阿姆斯特丹”号（荷兰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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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荷兰民谚所说：“上帝创造了大海，荷兰人使之变成了陆地”，“上帝创造了世界，荷兰人创造了荷兰”。荷兰握有海权，则荷兰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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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殖民地来说，这不是“温和的商业”过程。其海军也不是传播蓝色文明的牧师，而是一个个血淋淋的刽子手。马克思说，荷兰这个“17世纪标准的资本主义国家”经营殖民地的历史，“展示出一幅背信弃义、贿赂、残杀和卑鄙行为的绝妙图画”。荷兰人为了得到爪哇的奴隶，在苏拉威西岛实行盗人制度，为此训练了一批盗人的贼。荷兰人为了霸占马六甲，曾向葡萄牙总督行贿。当1641年总督允许他们进城时，为了“节省”支付21875镑贿赂款，他们立即到总督住宅将他杀掉。他们走到哪里，那里就是一片荒芜，人烟稀少。爪哇的班纽万吉省在1750年有80000多居民，而到1811年只有8000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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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资本主义。资本主义在海外、在殖民地就是直接靠掠夺、奴役和杀人越货而夺得财宝，流入宗主国后转化为资本的。但不能由此而否定它在那个时代所具有的社会进步意义。马克思说：“由于地理学上的发现，发生在16—17世纪贸易中和迅速推动商业资本发展的伟大革命，构成了促使封建生产方式过渡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主要因素之一。”“美洲金银产地的发现，土著居民的被剿灭、被奴役和被埋葬于矿井，对东印度开始进行的征服和掠夺，非洲变成商业性地猎获黑人的场所：这一切标志着资本主义生产时代的曙光。”“伟大革命”、“时代的曙光”，便是资本主义的历史进步性，也是海权的历史进步性。通过海洋的地理大发现为资本主义原始积累开辟了最重要的捷径，通过海权的争夺和战争，又加速了资本主义的发展进程。这是历史的辩证法，也是那个时代荷兰崛起的“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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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之道：船舰与海权 [:1700136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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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英、荷逐鹿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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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的崛起使欧洲诸大国不得不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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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比荷兰长10倍海岸线的英国，几乎其所有的海上运输任务都由荷兰人担负，海上交通线为荷兰独占。源源的财富旁落他人手中，英国人自然不能甘心。而当他们也转而向海上寻求致富之路的时候，却处处感受到荷兰人难以撼动的海上优势。1619年，英国东印度公司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缔结了一项协定，该协定规定，荷兰公司有权输出东方香料的三分之二，英国公司只能输出三分之一。这份协定充分体现了当时英荷两国力量的对比。后来荷兰人干脆把英国人赶出了东南亚，把利润优厚的香料贸易全部垄断在自己手中。在波罗的海，荷兰经常航行的商船有6000艘，几乎完全封闭了英国与波罗的海沿岸各国通商的道路。在北美殖民地，在地中海和西非沿岸地区，富裕的荷兰商人到处排挤英国人。尤其叫英国人不能忍受的是，荷兰人在英国周围海域自由捕鱼，然后卖给英国人，严重地破坏英国的捕鱼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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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决心应战，他也要做海权的文章，他必须这样做，也只能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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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兵器时代的海上战争，军舰本身既是运输兵员的工具和作战的场所，同时也是作战的武器。双方必须等待军舰接近之后才能开始作战，靠舰只撞击和手持兵刃的士兵在甲板上相互厮杀来定胜负，这种作战方式实际上只是“海上陆战”。16世纪后，随着火炮的出现以及风帆战舰和火炮的结合，海战方式和军舰功能发生了重大变化：一是火炮的运用使远距离作战成为可能，战场空间扩大了；二是海战所要消灭的主要目标不再是敌方兵员而是军舰，海战目标改变了；三是舰、炮联为一体的军舰既可进行海上作战，也能为海岸陆战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军舰的功能发展了。于是，纯粹的风帆战舰和撞角、跳帮战术逐步退出了历史舞台，风帆火炮时代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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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成为这一时代的佼佼者。16世纪上半叶，英国海军已经开始装备侧舷炮，摒弃当时盛行的接舷战战术，强调充分发挥火炮的射程，从尽可能远的距离上消灭敌舰；在战斗队形上，强调用纵队代替传统横队，奏响了海军战术思想变革的先声。1588年英西海战时，英国海军战舰就是依靠射程三倍于西班牙的火炮和先进的战术，打败了西班牙无敌舰队。在风帆火炮战舰时代，舰船的吨位、火炮的数量和射程是决定战斗胜负的重要因素。1610年，英国率先设计并生产了排水量达1200吨、可装64门（后增至90门）火炮的战舰太子号（图2-7）。它是英国第一艘配备有3层长列火炮的战舰，超过当时任何一艘大型战舰的吨位一半以上，低舷、四桅、横帆，火炮自船舷两侧炮孔发射，火力比只有两列火炮的旧舰增加了50％至70％，船员也增至500名，且适航性较好，速度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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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7 太子号战舰（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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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7年，英国又建成了海上主权号（图2-8），这艘战舰全长76米，水线长46米，龙骨长39米，船宽14.7米，吃水6.3米，排水量1500多吨，装有100门火炮，船员7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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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8 英国的海上主权号（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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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0年，英国资产阶级起而问鼎政权。革命后的英国，其资产阶级政府首脑克伦威尔特别注重海军建设。他说：“军舰最能显示一国的军力及对利益的关切。军舰可以采取主动或有利的行动，……没有其他军事力量可以提供这种机动和弹性。”他还尤其欣赏沃尔特·雷利生前对海军的一些论述。雷利认为，任何海洋国家，靠在海岸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以迎击制海权在握的强大敌军都是办不到。因为一来不可能在每条河川、每个港口或每片海滩上都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扼守，二来军舰“根本无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能摆布得岸上的士兵疲于奔命”。所以雷利认为，最聪明的办法是“秉承上帝的意旨，在海上运用您的精锐军舰”。雷利堪称制海权理论的先驱。克伦威尔接受了他的理论，上台伊始便进行海军的改革，成立了专业性的海军委员会，将伊丽莎白女王时期延续下来的靠征用武装商船和海盗进行海战的旧习彻底革除，着手建设一支装备精良的专业化海军。在其执政的10年间，每年拨出巨款造舰，使英国海军新舰达到207艘。其中纳斯比号的吨位达1665吨，安装有80门重型火炮，在舰体和帆缆设计方面都有了很大改进，其船身低，呈尖形，船长131英尺，长宽比例大于3：1，可以在恶劣气候中较好地逆风航行，炮位稳定，不仅可以近战，而且擅长远距离炮战，航速达12节，不仅坚实而且具有较好的机动性能（图2-9）。凭借种种改革举措——建设专门的军舰、培养专业化的海军军人及其统帅，改进训练与管理，包括为水兵提高薪金和伙食标准——英国海军进入了世界先进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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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9 克伦威尔执政时期的英国海军新型快速战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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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在握，英国便有了向荷兰海权挑战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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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1年，英国国会颁布了《航海条例》。条例规定：凡是从亚洲、欧洲、美洲运送到英国、爱尔兰以及英国各殖民地的货物，必须由英国船或英国殖民地的船运送；英国各港口的渔业进出口以及英国境内沿海的商业活动，完全由英船承担。毋庸置疑，航海条件是针对专门进行“中介贸易”的荷兰的，必然沉重打击荷兰的海外航运业。条例一颁布，荷兰就要求废除，英国不予理睬，双方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