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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2年1月1日,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宣告成立。临时大总统孙中山在当天就公布命令:“以红旗右角镶青天白日,日有十二芒为海军旗。”两天后,孙中山任命黄钟瑛为海军部长、汤芗铭为海军次长。孙中山建立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一共只设有9个部,海军部便是其中之一,可见其对海权的重视。他在复陈其美的一封信函中说:“中国之海军,合全国之大小战舰,不能过百只,设不幸有外侮,则中国危矣。何也?我国之兵船,不如外国之坚利也,枪炮不如外国之精锐也,兵工厂不如外国设备齐完也。故今日中国欲富强,非厉行扩张新军备建设不可。同志谓中国国防不有相当武备建设,此中国不富强之原因,诚是也。故中国欲勤修军备,然后可保障国家独立,民族生存也。”他还认为,“所谓太平洋问题,即世界海权问题也”,“太平洋之重心,即中国也。争太平洋之海权,即争中国之门户权。谁握此门户,即有此堂奥,有此宝藏,人方以为我争,我岂能付之不问乎?”他主张将琼州(今海南省)改设行省。因为琼州“东瞰小大宋,西连东京湾,南接安南,北倚雷州半岛”,“为大西洋舰队所必经之路,南洋之门户也”。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并且是“贸易船舶之所辐辏,商贾货物之所云集,山海物产之所鳞屯”的要地,是“国海疆之要区,南方之屏障”,四面港口,又有榆林“为天然之海军根据地”,必须致力于建设,以巩固海防。他说:“自世界大势变迁,国力之盛衰强弱,常在海而不在陆,其海上权力优胜者,其国力常占优势。”他以德、英、美、日、俄等国海军争先恐后发展,皆有长足进步警醒中国,呼吁建立琼州省,建设榆林港,发展海军,以扼守这一“大西洋舰队所必经之路,南洋之门户”。可惜的是,孙中山振兴中华海权的宏图伟业尚未开始,大权就很快旁落到袁世凯之手。中华民国首任海军部长、海军总司令黄钟瑛英年早逝,规模有限的海军力量全部沦入袁世凯的掌握之中而难有作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孙中山在他著名的《实业计划》中,主张在中国的北部、中部及南部沿海各修建一个世界水平的大海港(北方大港、东方大港、南方大港),以发展对外经济贸易,但这些美好的设想终究都成为泡影。孙中山以后,尽管仍有不少中国人在致力于中国海军的振兴。1915年,中国便有裁撤旧军舰、发展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崭露头角的海军航空兵和潜艇兵力的建议。1918年,陈绍宽到欧洲考察了美、英、法、意等国后,写出《飞机、潜艇报告书》。中国人历尽劫难,前赴后继,试图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以抗击帝国主义,拯救中国,求强求富,都相继遭致惨败。为什么,规律揭示,失海权者国家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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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就这样走过了资本主义海权突飞猛进发展的200年,走进了20世纪。它循着其自身的规律,开始走向了反面,可谓物极必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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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权与生俱来就有两面性。它伴随西方殖民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发展而发展,它所力助、力挺的殖民主义和资本主义,是以追求财富为唯一目标的,为此而寻找市场、寻找财富、寻找廉价劳动力。在资本原始积累阶段,这是一个血淋淋的、不择手段的过程:美洲金银产地的发现,伴随着土著居民的被剿灭;非洲的殖民地,变成商业性地猎获黑人的场所;荷兰人的商业繁荣进入鼎盛,爪哇的居民人口只剩原来的1/10……海权一方面支撑起资本主义的大厦,另一方面把殖民地的人民踩在脚下;一方面为自己国家做着贡献,另一方面也显示着对另一个国家的征服、杀戮、竞争,直至战争,海权这把双刃剑,在资本主义发展的进程中,越来越尖利,越来越暴力,变成了战争的代名词。19世纪末20世纪初,资本主义发展到帝国主义阶段。什么是帝国主义,帝国主义就是所有大国都想争夺霸权,为此发展强大的军备,无限制地发展和运用海军,为此进行武力拼杀,血流成河……“帝国主义就是战争”,终于,资本主义残忍的一面发展到了极致,酿成两次世界大战的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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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主义时代的海权对抗,以发展强于他国的制海权为目标,军备竞赛登峰造极。大舰,从10000吨级到30000吨级;大炮,从几十毫米口径到几百毫米口径;潜艇,从单打独斗到“狼群”出没;航母,将战争扩大到海洋上空……第一次世界大战有30多个国家、15亿人口卷入其中,大约有6500万人参战,1000万人失去了生命,2000万人受伤。战争中,四大强国用于建造新舰的费用总计约2.27亿英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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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强国用于建造新舰的费用(单位:英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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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后,人们开始反省无限制地发展海权的副作用,军备控制思想发展起来。一战结束时缔结的《凡尔塞和约》规定,战败的德国只能保持拥有6艘战列舰、6艘轻型巡洋舰和12艘驱逐舰。然而,疯狂的战争思维仍在继续,尤其是太平洋西北部的日本,坚持要建造和维持一个拥有8艘战列舰和8艘巡洋舰的舰队,其1921年至1922年海军拨款竟高达世界的三分之一。美国人也宣称要建立一支在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海军”,大英帝国更不甘被别国超越其头号海军强国的地位,而战败的德国也耿耿于怀想重振海军雄风。为了限制再次抬头的造舰计划,美、英、日、法、意五大国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于1922年2月6日在华盛顿签订了《限制海军军备条约》,即《华盛顿海军协定》,在“致力一般和平之维持”和“减轻军备竞争之负担”的名义下,协定英、美、日、法、意五国海军主力战舰吨位的比例为5
:5:3:1.75:1.75,英国和美国各为52.5万吨,日本为31.5万吨,法国和意大利各为17.5万吨。各类主力战舰又作了专门限制:战列舰为3.5万吨,装备406毫米大炮;巡洋舰1万吨,装备203毫米大炮;航空母舰2.7万吨,装备203毫米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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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海军协定》结束了英国独占世界海军力量鳌头的统治地位,美国开始与之平起平坐。但协定仍旧难以遏制海军军备竞赛,超级战列舰的发展在秘密进行。1934年,日本宣布退出华盛顿协定,着手建造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战列舰、大和号和武藏号。该型战列舰满载排水量近7.3万吨,推进功率15万马力,航速高达27节,460毫米口径主炮9门,能将1460公斤的炮弹发射到41公里距离,155毫米口径副炮12门,127毫米口径高炮12门,另配有弹射起飞的水上飞机6架。该舰甲板以上的上层建筑有13层之多,舷部敷有5层防护钢甲,最厚处达410毫米,成为世界海军造舰史上空前绝后的超级战列巨舰。在同一时期,英国造出乔治五世号、德国造出俾斯麦号等一大批战列巨舰,大洋上再度笼罩着战争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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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到来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更加血腥,战火蔓延到亚、欧、非三大洲、四大洋,参战国家61个,卷入战争的人口17亿,动员的武装力量总人数超过1.1亿。参战国军队伤亡总数为5000万人以上,再加上平民,伤亡总数达9000万。参战国军费消耗总额为13520万美元,再加上财政消耗和物资损失,损失总数达40000亿美元。二战的海战场上交战空前激烈,重装备海上占据大半,惨重的财务损失也大半在此。帝国主义海权就这样走到了它的尽头,显示出了反人类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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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也被卷入了这次惨绝人寰的世界大战中。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一个海权赢弱的国家,拿什么抵御这场浩劫?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前夕,中国海军总计有大小舰艇120余艘,总吨位仅68200吨,尚不足日本海军总吨位的1/30。国民党政府认为这支弱势海军既无力同日本海军在海上驰战,也无力扼守海口以阻挡敌海军内驶进犯,遂决定将海军主要舰艇和其他船只沉于长江下游的江阴航道,借以迟滞日军的进攻行动。1937年8月11日和9月25日,陈绍宽指挥将228艘舰船沉入江阴航道的最窄处,这位本应驰战海洋的统帅却成了沉船塞江的首领。主力舰船损失之后,中国海军继续在长江和两广的内河进行阻敌水上行动的水雷战,尽管奋战英勇,血洒长江,却无法阻止日寇的节节进逼,日军直驱武汉、宜昌。最后,包括中山舰(图4-19)在内,都被日军飞机炸沉在长江中,中华民国海军再次几乎全军覆没,结果自然是国破山河碎。蒋介石在《中国之命运》中曾说,“自外国军舰自由行驶停泊于中国沿海及内河后,中国不复有海防存在,通都大邑无不在帝国主义‘炮舰政策’威胁之下”,因此,“中国只好听他们‘予取予求’”。为什么?他曾在抗日战争胜利后做过这样一段解释:“甲午之战,我海军全部被日本覆灭,成为50年来国势积弱的主因。抗战期间,日本企图以海制陆,对我发动大规模侵略,我国无强大海军,不能在海面上围敌聚歼,于是日本在上海登陆,然后长驱直入……”中国在抗日战争中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中国军民伤亡共3500多万人,直接经济损失达1000亿美元,加上战争消耗共达5600余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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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19 1997年被整体打捞出水的中山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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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后,人们痛定思痛,为维护国际和平与安全的联合国建立,拟定并通过了《联合国宪章》。宪章规定,联合国的宗旨是“维护国际和平与安全”、“制止侵略行为”、“发展国际间以尊重各国人民平等权利自决原则为基础的友好关系”和“促成国际合作”等。宪章还规定联合国及其会员国应遵循所有会员国主权平等、各会员国应以和平方式解决其国际争端、各会员国在它们的国际关系中不得对其他国家进行武力威胁或使用武力,以及不得干涉各国内政等原则。《联合国宪章》表达了使人类不再遭受战祸的决心,并且为防止战争、维持和平建立起一套完整、可行的运作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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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历史从此开创了一个新纪元,海权从此会有变化吗?答案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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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之道:船舰与海权 第五章 导弹核时代·现代海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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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颗原子弹结束了二战,也标志着一个新的核时代到来。但人们所渴望的《联合国宪章》开启的世界和平并没有如期到来,热战变成了冷战,现代海权的主题由此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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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之道:船舰与海权 1945年的8月6日8时16分,一个重5吨、高3米、周长71.12厘米的“小男孩”从天而降,在离地面600米处发出比1000个太阳还要亮的白色闪光,紧接着是相当于1.7万吨梯恩梯的大爆炸。瞬间,30万℃的高温将花岗岩、钢石桥、人体……都化为焦土、灰烬,一朵巨大的蘑菇状烟云扶摇直上,冲向云霄……这就是世界上第一颗原子弹,这个冷酷的“小男孩”当场夺去了10万日本人的生命。8月9日,第二颗原子弹“胖子”又坠落在日本的另一座城市长崎。两颗原子弹结束了二战,也标志着一个新的核时代到来。但人们所渴望的《联合国宪章》开启的世界和平并没有如期到来,热战变成了冷战,现代海权的主题由此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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