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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马堡公爵的欺敌行为又收到了效果。他对于要塞线首先实行佯攻,使敌人把图尔奈的大部分守兵都抽去增援。接着他兼程赶回,立即进攻图尔奈。但守军却抵抗得十分激烈,使他耽搁了2个月之久。不过由于拉巴西(La Bassée)防线上受到了新的威胁,结果使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蒙斯。可是法军的行动也很快,马上阻塞了他的进路,使他无法作更进一步的扩展。这个挫折使他在一怒之下,而采取了一条直接路线,这足以表示他对当前的环境和未来的后果,是如何的缺少计算——这也表示他远不如克伦威尔在邓巴一役中那样的聪明。虽然敌人在马尔普拉凯(Malplaquet)的坚强防线终于被攻破了,可是其损失的惨重,足以使败军之将的维拉尔很高兴的上书给法王路易十四说:“假使上帝肯让我们再这样的失败一次,那么陛下您的敌人就注定要毁灭了。”这个预言是一点都不错,这一个惨胜的会战,使联军断送了他们对于整个战争的胜利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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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0年,又回到了僵持的局面,法军从瓦朗谢讷(Valenciennes)起,直到海岸为止,建立了一条“特强防线”(Ne Plus Ultra),把马堡公爵挡住了,而他的政敌也在英国国内掀起了反对他的狂潮。幸福女神对于那些糟蹋她恩赐的人们,是绝不会加以饶恕的。1711年尤金的军队由于政治因素,也被召回,只留下马堡公爵独自对付实力远较强大的敌人。现在他的兵力实在太弱,不足以做任何决定性的行动,于是他决定使用他的拿手本领,粉碎法国人对“特强防线”的夸大宣传。这次他采取了最富间接性的路线,一再欺骗敌人和分散他们的兵力,结果他终于不发一枪溜过了这一道防线。但是两个月以后,他却被召回国接受不荣誉的处分,到了1712年,这个厌战的英国退出了战争,让它的同盟国去独力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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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在尤金统率之下,奥荷两国还继续作战达相当长的时间,不过双方都已经疲惫不堪了。可是在1712年,法将维拉尔却采取了一个高明的行动——其机密、神妙和速度都可以和马堡公爵相比拟。结果在德南(Denain)获得了一个廉价而又具决定性的胜利。这一战使同盟国从散约解,也使路易十四获得了一个有利的和平,和他过去所想象的完全不同。一次直接的路线,即足以使过去许多次间接路线的累积效果完全付之东流。不过,更值得注意的,这次战争之所以能获得决定性结果的原因,也还是因为法国采取了间接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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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同盟国对于阻止法西两国合并的目的并未达成,但是英国在这一次战争中却获得了领土上的收获。这主要该归功于马堡公爵的远见,能够把他的眼界推广到战场以外去。一方面当作军事上的牵制行动,另一方面又在政治上具有实际的利益,马堡公爵在地中海曾经进行一个目标远大的作战,来和他在法兰德斯地区的作战相配合。1702年和1703年的远征对于葡萄牙和萨伏依退出战争,具有很大的助力,并且为他们铺好了一条大路以争取更大的财产——西班牙。接着在1704年,又获得了直布罗陀(Gibraltar),于是彼得伯勒在西班牙才能够完成牵制敌军兵力的任务;而在1708年,英军又作了另外一次远征,并占领了梅诺卡岛(Minorca)。虽然以后在西班牙的作战,因为指挥失当而失败,但英国在战争结束后,却仍旧占领着直布罗陀和梅诺卡岛,这是控制地中海的两把锁钥。此外在北大西洋中,他们也占领了新斯科舍(Nova Scotia)和纽芬兰(Newfound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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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略论:间接路线 腓特烈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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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0至1748年间的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也是完全没有决定性的结果。最好的例证可以用下面的故事来代表当时的法国人在军事上是最成功的,他们骂人的时候,常常惯用这种语气:“你顽皮的程度简直和和平一样。”腓特烈大帝是战争中唯一获得利益的君主。他很早就获得了西里西亚(Silesia),然后就退出了竞争。虽然他以后又重回战场,并且冒了很大的危险而未获得更多的收获,不过由于累次的胜利使其威名大振。一言以蔽之:这个战争使普鲁士奠定了成为强国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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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2年的布雷斯劳(Breslau)和约,决定了把西里西亚割让给普鲁士,这个经过是很值得加以注意。在那一年刚开始时,普军似乎是并没什么希望。普法两国的联军已经准备向奥军的主力进攻,但是法军的进展不久即告停顿。此时腓特烈却不向西前进和他的盟友会合,而突然向南进攻维也纳。虽然他的军队已经攻到了敌人都城的门口,他却又迅速折回,因为敌军已经威胁他的后路。腓特烈这一次的进攻,常常被批评是一种鲁莽的示威行动,然而,鲁莽的却可能是这种批评本身。因为他迅速的撤退,使敌人误以为他是怯弱,所以就引得奥军乘胜长追,一直深入西里西亚境内。于是他把敌军困在巧屠希兹(Chotusitz)附近后,突然发动一次猛烈的攻击,把奥军击败并立即穷追以扩张战果。仅仅3个星期之后,奥军即单独与腓特烈议和,把西里西亚割让与他。若从这个事实中引出太强烈的结论似乎略嫌过分,不过至少可以看出,这个具有牺牲意味的和约,却还是战场上一个间接路线的后果——虽然它仅是在维也纳前方出现一下,接着获得一个小型的战术胜利而已。表面上只不过是转败为胜,比腓特烈其他胜利的光辉似乎差得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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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然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在一般的结果上来说,是不具决定性;而其他18世纪中叶的大型战争也都莫不如此——从欧洲政策的观点上看——唯一能获得结果,并足以使欧洲历史进程受到决定性影响者,就是英国。在七年战争(1756—1763年)中,它只是一个间接的参加者,而它的贡献和利益也都是间接的。当欧洲各国的军队和国力都因为采取直接行动而精疲力竭的时候,英国的少数兵力即足以转弱为强,使大英帝国收到了实利。此外,当普鲁士到了快要失败的时候,他宁可获得一个不决定的和平,而避免屈辱投降。可是法国在殖民地方面的失败,使法国的攻势力量受到了间接的打击,接着由于俄国女皇的去世,也使俄国放弃了进攻普国的企图。命运之神对腓特烈大帝是太慈悲了。到了1762年,虽然他曾经有过一连串的光荣胜利,但是现在却已经资源匮乏,完全丧失了继续抵抗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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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长串的战役中,从军事和政治性的结果上看,只有一个算得上具有决定性。这个战役的结果就是英国人占领魁北克(Quebec)。这不仅是最简单的,而且也是在次要战场上的。因为魁北克的占领和加拿大法属领土的被取消,都是由于使用海权,在大战略方面采取了间接路线之所致,所以战役的实际军事路线也是决定于战略上的间接路线。结果最使人感到趣味的,却是在蒙莫朗西河(Montmorency)之线上。当采取直接路线失败,并且在生命和士气方面受到严重损失后,才改采取这种表面上似乎很冒险的行动。当时英军的主将沃尔夫(Wolfe),本是想尽量引诱敌人——炮轰魁北克,并且把少数孤立的单位,暴露在雷微角(Point Levis)和蒙莫朗西瀑布附近——但是却始终未能把法军诱出他们的坚强阵地。比较他们这次的失败和他们以后在法军后方冒险登陆的成功后,我们可以获得一个教训:引诱敌人还不够,必须把他们引出来才算。当沃尔夫准备采取直接行动之前,他的佯攻失败也可以提供一个教训:使敌人感到神秘还不够,一定要使他感到迷惑才行——这个名词的意义不仅是使敌人受骗,而且还要使他们丧失行动自由,不能调动军队以采取反制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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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夫的最后行动,从表面上看来,好像是赌徒孤注一掷,但是因为一切的条件都符合,所以结果才大获全胜。即便如此,对于那些惯于从纯军事立场,研究战史的人来说,似乎会觉得这一点挫折,应该不至于使他们一败涂地。有许多的文章曾经讨论过法国应该采取怎样的行动以改善这个情况。不过魁北克之战却是一个极好的例证,足以说明假使能使指挥官在精神和心理上丧失平衡的话,那么所产生的决定性,就要比使敌方部队在物质上丧失平衡时更大。这种效力要比地理上和统计上的计算,不知道大了多少倍,而在一般军事史的教科书上,却十分之九都是充满了这一类的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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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历史上的事实,足以证明出来七年战争中的欧洲战场都是不具决定性的,虽然其中不乏许多战术性的胜利,那么这个原因又在哪里,似乎是很值得加以研究。腓特烈的敌人太多,是一种通常的解释,不过他本人也具有不少的优点,似乎足以抵消这种解释。因此我们还要更深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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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亚历山大和拿破仑一样,而和马堡公爵不同,腓特烈可以没有一切的责任和限制,这是一般战略家所不能享有的特权。他一身兼管大战略和战略两方面的工作。又因为他是一个国王,所以他和他的军队间具有永久性的关系,使他可以不断地准备和发展他的工具,以达到他所选定的目标。在他的战场上,要塞比较稀少也是另外一个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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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只有英国是他唯一的同盟国,而他所面对的敌人却是奥法俄瑞(典)萨(克森)等国的联军,可是从开战之日起,一直到第二次战役的中途为止,腓特烈实际所能调动的兵力,却还是始终居于优势的地位。此外他还有另外两大优点:(一)他的战术工具要比任何敌人更优秀,(二)他占有中央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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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可以运用一般人所谓的“内线”战略;从他的中央位置先向周围任何一个敌人发动攻势,然后利用较短的距离马上缩了回来,在敌人有互相应援的机会前,即先把他们逐一各个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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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面上看来,这似乎是很明显的,个别敌军间的距离隔得愈远,更容易获得决定性的成功。从时间、空间和数量上的关系来分析,这应该是毫无疑问的。不过精神上的因素此时又加了进去。当敌人们彼此间隔远的时候,他们成了一个自给自足的单位,在外来的压力下,反足以加强他们的组织。当他们彼此靠得很近时,在心理、精神和物质等方面,却不免发生了互相依赖的现象。各个指挥官的心灵好像是互通消息的,一切精神上面的印象都很迅速地交流着,甚至于每一个部队的行动,都很容易使其他的部队发生惊扰和解体的危险。固然对方在行动时,时间和空间都比较受限制,可是其使敌人所受到的震动效力,其发展也更快和更容易。而且当敌人们都密集在一起的时候,只要其中有一个敌人偶然离开了他原定的路线,即足以使其他部队受到奇袭的打击。反而言之,假使个别敌军中间距离很远时,那么他们就可以有相当长的时间来准备和趋避,于是使中央位置的军队在一击获胜之后,就很难于再继续作第二次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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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马堡公爵在向多瑙河流域进军时,所采用的“内线”战略,当然算是一种间接路线的方式。不过其对于整个敌军的关系,固然是间接的;但对于其实际目标而言,却并不尽然,除非在袭击的时候能出敌不意。否则,要使这个行动达成目的,则势必还要再加一个新的间接路线——以目标本身为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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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特烈不断地利用中央位置,以集中全力攻击敌人的一部分,而且他也总是使用间接路线的战术,因此获得了许多次的胜利。但是他的战术性间接路线却是几何性重于心理性——并不像西庇阿那样富奇袭意味——尽管在执行时是非常有技巧,这些运动的路线却很狭窄。假使对方在心理上和部队组织上并非如此的缺乏弹性,则对于以后的打击应该不会难于应付,因为打击本身的来临并非完全出于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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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6年8月底,腓特烈为了破坏同盟国的计划,首先侵入萨克森,战端从此开启。由于奇袭的利益,腓特烈差不多没有遭遇抵抗即进入了德雷斯顿(Dresden)。奥军虽然赶来救援,但已经太迟了,腓特烈已经推进至易北河(Elbe)上去迎击他们,在莱特米里兹(Leitmeritz)附近的罗布西茨(Lobositz)会战中,将他们击退,于是就站稳了萨克森。1757年4月间,他翻过山地进入波希米亚,并向布拉格(Prague)进发。当他到达之后,却发现奥军在河对岸的高地,已经建立了坚强的阵地。于是他留下了一个支队监视河岸,并且掩护他的行动;而他本人则率领大军乘着黑夜向上游转进,在那里渡河进攻敌人的右翼。虽然当他开始行动时,这要算是一种间接路线,可是在这个行动完成以前,却已经变成了直接性的——奥军有充分的时间来变换他们的正面,所以当普鲁士步兵进攻的时候,即已变成了面对敌人的火线硬冲,结果死伤了几千人之多。幸亏齐腾(Ziethen)的骑兵从迂回的路上突然赶到,才使布拉格之战的局面改观,而迫使奥军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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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军接着就围攻布拉格,但由于道恩(Daun)又率领了一支奥军来解围,所以使普军只好暂停进攻。当腓特烈听到奥地利援军将至的消息后,他只留下极少数的兵力去围困布拉格,而亲率大军迎击道恩。当他在6月18日于科林(Kolin)和奥军遭遇时,他却发现奥军不仅已经构筑了坚强的阵地,兵力也比他自己超过了两倍之多。这一次,他又是想转到敌人的右翼方面进攻,但这一次的机动性却太狭窄,所以他的纵队为敌方轻型部队的火力所乘,被引出了应取的路线,而变成了不连贯的正面攻击——结果遭到了一场惨败。腓特烈被迫只好放弃围攻布拉格,并撤出了波希米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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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俄军已经侵入东普鲁士,法军已经占领了汉诺威(Hanover),而希尔德堡豪森(Hildburghausen)所率领的混合联军,也从西面威胁柏林。为了防止后述的两军会合,腓特烈经过莱比锡(Leipzig)匆忙赶回,制止了这个祸害的发展。接着西里西亚又面临了新的威胁,他又连忙赶到那一方,可是当他行到半路上时,奥军又已经侵入并围攻柏林。当希尔德堡豪森开始继续前进的时候,腓特烈已经勉强的击退了奥军,于是又赶过来迎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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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是罗斯巴赫(Rossbach)之战,此时联军的兵力约为腓特烈的两倍,也开始尝试模仿腓特烈的老办法——迂回进攻敌人的右翼——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但由于这个行动太狭窄,使腓特烈事先早已获得了充分的警告,同时敌人在匆忙中,又误认为他已经开始撤退,于是自乱步骤,分别引兵穷追以防止他逃走。可是腓特烈并未溃退,他立即采取对抗的行动,不面对敌人主力,而向他们的侧翼方面深入,结果使他们立即丧失了平衡。在这一场会战中,由于他的敌人自己犯了错误,所以才使腓特烈获得了一个真正的间接路线,不仅是机动性的,更是奇袭性的。罗斯巴赫会战在他所有各次胜利之中,要算是最经济的胜利,他自己的损失只有500人,却使敌人损失了7700人,并且击溃了总数64000人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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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在他以前的各次战斗中,已经把兵力消耗得太多,所以使他无法获得完全的战果。他还要继续对付奥军,那是他在布拉格和科林两次战斗中都未能击溃的,虽然他以后在洛伊滕(Leuthen)终于战胜了,所使用的就是著名的斜行序列,这是一种太明显的间接路线,不过他在执行时却很巧妙。但是这次胜利的代价却未免太高,简直使他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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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758年,战争还是继续进行,而前途却越来越黯淡。腓特烈最初对奥军采取了一条真正的间接路线,越过他们的正面向右前进,在阿尔穆兹(Olmütz)经过了敌人的侧翼,此处已经深入敌人后方达20英里以上。甚至于当他在途中丧失了一个重要的补给纵队之后,他还是不稍却步,仍然继续挺进,经过波希米亚,从右边绕到敌人的后方,一直到达敌人在柯尼格雷兹(Königgrätz)的基地。可是由于过去在布拉格和科林丧失了良好的机会,使他今天还要再度食其恶果,俄军又重整攻势,从通向柏林的大路上,已经进到了波森(Posen)。腓特烈于是决定放弃完成波希米亚战役的希望,向北方转进以阻止俄军的侵入。他虽然成功了,但是左恩多夫(Zorndorf)会战却又是另一次的布拉格会战。腓特烈还是绕过了俄军的坚强据点,向右绕过了他们的东翼,以便从后方加以攻击。可是守军却也同样转变了正面,而把腓特烈的间接路线变成了正面的攻击。于是腓特烈陷入了严重的困难之中,一直等到他手下的骑兵名将塞德利茨(Seydlitz),经过了号称不能通过的险地,向敌人侧翼上实行迂回攻击之后,才转败为胜。因为塞德利茨的行动完全出乎敌人意料之外,所以要算是一个真正的间接路线。虽然腓特烈的损失要比苏联人轻,但是以他所有的力量而言,则可说是十分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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