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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当深入敌后的时候,一方面足以切断敌方的交通线,和扰乱他们的控制体系,同时也可以动摇敌方人民的精神,和破坏他们的民政组织。这两方面的效力似乎是很难分开的。所以至少有一部分足以说明其对于非军事性目标,是同样的具有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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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4月,德军征服巴尔干,其行动似乎还更迅速。这又再度足以证明这种新工具的瘫痪效力,和它们在战略上应用价值。“会战”在相形之下,可以说是毫无意义;而这种获得决定性结果的方法中,根本就不曾有“毁灭”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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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德军侵俄的时候,他们又尝试使用一种不同的方法。有许多德国的将领——尤其是参谋总长哈尔德——都抱怨希特勒太重视经济目标,而忽略了军事目标。但是从作战命令和他们自己的证词中加以分析,却发现他们的这种指控是毫无根据的。尽管希特勒也许认为攻击经济目标,是更为有效,可是在1941年战役的紧张阶段,他却还是同意德国参谋本部的见解,以“会战”为第一目标。对于这种目标的追求,并未能获得决定性的结果,不过却产生几次巨型的胜利,每次都把敌人兵力击毁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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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集中全力去争取经济目标,即可以获得更具有决定性的效果,这固然是一个无法解答的疑问。但是有些最杰出的德国将领,却认为“征苏之役”之所以失败的主因,就是因为德国人是遵照“传统典型”的形式,去追求会战的目标。假使他们肯尽量向前疾驱,直趋精神与经济并重的目标,例如莫斯科和列宁格勒,则他们也许已经获胜。机动战争新派的领袖古德里安,即力主此种见解。可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希特勒却反而倒向正统派方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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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国人这一连串的迅速胜利之中,空军也和地面上的机械化部队相配合,以使敌人和敌国发生瘫痪和瓦解的现象。空军的效力也很惊人,其重要性与装甲兵相较,似乎是在伯仲之间。两者之间在评价时是很难分开的,结合在一起,遂造成这种新型的闪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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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争的后期,英美两国的空军对于盟军陆海军的成功,更是具有极大的贡献。首先应该说明的是,因为有了空军的力量,盟军才有攻入欧陆的可能性,接着在通往胜利的进路上,它也始终是一个必要的保证。因为他们对于军事目标的打击——尤其是交通方面——才使德军受到了极大的障碍,而无法向登陆的盟军作有效的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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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空军方面,对于这一类的作战,却没表现出同样的热忱,他们宁肯以敌国的非军事性目标——即工业中心——为攻击对象。他们的目的是想对敌国作直接的打击,以同时摧毁敌人的经济和精神。他们认为这种方式要比与其他军种合作,来对敌国的军事力量作联合的打击,可以具有更多和更快的决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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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空军人员称这种行动为“战略轰炸”,实际上这个名词是不正确的,因为这种目标和行动都是在大战略的领域之内。所以严格说来,似乎应该叫作“大战略轰炸”才比较妥当。若是这个名词显得太冗长,那么叫作“工业轰炸”也行,这个名词可以把精神和经济两方面的效力,都包括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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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曾经有过多次的详细调查,但是这一类的轰炸,对于胜利的贡献究竟有多大,还是很难加以决定。对于数字的估计,也人言人殊,有些人主张工业轰炸,有些人却坚决的反对它。除了人工的雾幕以外,同时这些调查的记录本身,也非常有问题——比任何其他军事行动的问题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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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即便我们对于它的效力,是保持着一种合理乐观的看法,但是若说其效力的决定性,比不上对于战略性目标的空中攻击——专就军事领域而言——则似乎是非常的公平。无论如何,它们的决定性并不那么明显。同时,这也是很明显的,在战争中的每一个阶段内,它们的实际效力总是赶不上预计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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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明显的是工业轰炸对于战后情况所造成的过度伤害。除了物质方面的大量破坏,很难修复以外;还有比较不明显的,是在社会和精神两方面的影响,也许这个效力还更具有持久性。这一类的行动,对于一个基础比较浅薄的文明生活,无疑可产生更深入的危险。而有了原子弹之后,这种危险更是日益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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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们又谈到了战略和大战略之间的基本差异。战略研究只是以赢得军事胜利的问题为限度,大战略却必须具有较深远的观念——它的问题是如何赢得和平。这一套思想并不是把“车放在马的前面”,只是要弄清楚马和车所要去到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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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以非军事性目标为主的空中行动,都要算是属于大战略的领域之内。从它本身性质的试验上看来,这似乎不是一个健全的目标。即便它对于战争能具有更多的决定性,可是用它来当作军事性的目标,似乎还是很不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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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略论:间接路线 对于理论的进一步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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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想要修正某一种理论,或者是想重新调整它,以来获得更好的平衡,那么最好是先对这个问题的背景有所认识。据我所知,在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第一个主张把克劳塞维茨理论所引出有关于战争目的的理论,加以再检讨的人,似乎就是我自己。在发表了许多的杂志论文之后,1925年我又出了一本专书,书名为《巴黎,或者是战争的将来》(Paris, or the Future of W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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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本小书的开端,即为对正统主义的批评,反对“在战场上毁灭敌人主力”的想法——这是一次大战中,大家所追求的目标。我指明出这是一种不具有决定性,而且又浪费精力的行动。接着我在这本书中极力陈述“精神目标”的重要性。并且指明出两点:(一)一支装甲兵力可以对敌军的“阿基里斯脚跟”——即构成敌人神经系统的交通线和指挥中心——造成多么决定性的打击;(二)除了与这个战略性的行动相配合以外,空军还可以对一个国家的神经体系——即工业中心——作具有决定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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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2年之后,英国第一个试验性机械化部队成立的时候,英国的陆军参谋本部即订购这本书,以供那些军官们作研究教材。而空军参谋本部方面,对于这本书,更曾经作充分的利用——这是一点都不稀奇的,因为当时还没有一本研究空中战略的专门教科书,而这本书与他们思想的发展趋势,又恰好能够配合。所以空军参谋总长曾经把这一本书,广泛的送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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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却宣布这些见解又有加以修正之必要,那本书是在25年前所写的,经过了长期反省之后,发现它还是不免有一些错误。它表现矫枉过正之感。劳伦斯在1928年,曾经写了一封信给我,里面讨论到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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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塞维茨的逻辑体系太完全了,容易把他的门徒们引入歧路——至少对于那些愿意用手打仗而不愿用腿跑路的人,尤其如此。你现在独力想把这种趋势扭转过来,那些以军事为职业的人对你却少有助力。可是当你成功之后(大约会在一九四五年左右),这个趋势马上又会倒到另外一面去。我们在前进的时候,总一定是走着“之”字形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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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25年时,我自己对于用空军攻击非军事性目标的利益,也未免太过分强调了。不过我还是曾经有过一个附带的限制。我也曾强调说明:当执行的时候,必须设法使永久性的伤害,减到最低的限度,因为今天的敌人,也许就是明天的顾客,甚至于还是未来的同盟国。所以我的信念是认为,一个具有决定性的空中攻击,其对于战败国的全部损害,以及对于未来购买力的影响,都会比现有形式的延长战争较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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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后来更进一步的研究,我才认清了对于工业中心作空中攻击,似乎很难获得立即具有决定性的效力,实际上所产生的只不过是另一种新形式的延长消耗战而已。比起一次世界大战的形式,也许杀伤力略小,但破坏力却可能更大。可是当我指明出这一点之后,马上就发现空军方面很不愿意接受这种修正的意见,而宁肯坚持原有的旧观念。他们对于“速决”的观念,继续保持过分乐观的信念,当战争的经验逼得他们非得改变观念的时候,他们却模仿一次世界大战时陆军方面的态度,把他们的希望从工业消耗,移到了人力消耗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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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认清了用非军事性机构当作目标的缺点和错误之后,并不是说我们又要回到旧路上,仍然再用旧有的“会战”观念,来当作我们的目标。克劳塞维茨的公式,从一次世界大战的经验中,即足以证明它的缺点太多,不能再用。而二次大战也充分的表现出,对于一个军事目标采取战略性间接行动,是不仅有新的可能性,而且也有新的利益——与我们对于这一方面的预测,可以说是若合符节。即令在过去,虽然他们在工具方面是具有很大的限制,可是有某些伟大的名将,对于这种路线也曾同样的加以充分的发挥。时至今日,因为有了新工具的帮助,固然战术性的抵抗力也增加了它的强度,可是它的决定性却似乎更显著。新的机动性产生了一种新的弹性,在突击和威胁的方向上可以有多种的变化,这就可以“抵消”战术性的抵抗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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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过去的经验和现在的条件,关于军事目标和政治目的的理论,似乎已经到了重新修正的时候。似乎应该从三军联合作战的基础上来立论,以求产生合理的解决——因为在目前,思想方面的矛盾冲突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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