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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780 “方马”者,缚马之足以为固也;“埋轮”者,埋车之轮,示以不动也。然而未足恃也。何也?不足以维系军心也。欲维系军心,必以军政统一为主。统一之效有三:一曰齐正勇敢,三军如一,此军政一律整饬也;二曰三军强弱,皆成一势,此地形兵器一律利用也;三曰指挥三军,如牵一夫之手,此命令一律服从也。此三者军政统一之效也。所以为将军者,必静,静则不挠也,必幽,幽则不测也,必正,正则不偷也,必治,治则不乱也,此将军治己之学也;而其治人之学,则在愚士卒之耳目,使之但知服从命令,其他不使之知也。己行之事,有当易者,己施之谋,有当革者,但使军士服从其命令,不可使之识其理由也。更其所安之居,迂其所趋之途,亦但使军士服从其命令,不令使之知其情也。帅与之临阵之期,命令所示,往登高而去梯,可进不可退也。帅与之深入敌地,命令既发,如省括而发机,可往而不可返也。焚舟破釜,示以必死,命令惟行,若驱群羊往来,不能使之知攻取之端也。总而言之,无非聚三军之众,而投之于险,使由之而不使知之,此将军之心得也。此一节皆决胜以后,深入敌地决死之经过,分此四端读之则条理秩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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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782 九地之变,屈伸之利,人情之理,不可不察。凡为客之道,深则专,浅则散。去国越境而师者,绝地也;四达者,衢地也;入深者,重地也;入浅者,轻地也;背固前隘者,围地也;无所往者,死地也。是故散地,吾将一其志;轻地,吾将使之属;争地,吾将趋其后;交地,吾将谨其守;衢地,吾将固其结;重地,吾将继其食;圮地,吾将进其途;围地,吾将塞其阙;死地,吾将示之以不活。故兵之情,围则御,不得已则斗,过则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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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784 右第六节因上文专论深入则专,故此节论深入决死之时,尤必兼顾九地之变,而设其备,庶乎可以死中求生也。故就第三节九地之作用,而申言其种种变通利用之方,其大旨亦不外乎屈伸之利、人情之理而已。第五节言为客之道,于死中求生,仍在深明九地之变,故此又列举九地之变也。盖以九地有可屈可伸之常理,不可不察也。深入则专固,浅入则散归,此人情之常理。行军作战,不尽在散地也。但使去国越境而师,则入绝地矣。绝地不列入九地之内者,因九地之法皆有变,而绝地无变,故论之于九地之外,而九地之中,不列其数也。遇四达之衢,则衢地矣。深入乎敌境,则入重地矣。浅入乎敌境,则入轻地矣。遇背固前隘之地,则入围地矣。左右前后,穷无所之,则入死地矣。其不言争地、交地、圮地者,举此可以隅反也。然则入此种九地,苟不临机应变而设之备,则死中不能求生矣。故遇散地,则当齐一士卒之心志。遇轻地,则当使士卒相联属以备不虞。遇争地,则当疾趋敌人之后;因敌向我争利,其后必虚,趋其后,则彼必还救,而所争者为我所得矣。遇交地,则谨守,惧袭我也。遇衢地,则结交诸侯,使之牢固以助我也。遇重地,则当继其粮食,不可使绝也。遇圮地,则当疾过而去不可留也。遇围地,则当塞其阙,示以不欲走之意,因敌人围师必阙也。遇死地,则当示以不活者,示之必死,令其自奋以求生也。此皆因九地之变,示以死中求生之方,其大旨亦不外乎屈伸之利、人情之理而已。所以为将军者,必深知兵之情。然则兵之情如何?简而言之曰:兵在围地,则同心守御;不得已,则悉力而斗;陷之于过甚之地,则所谋无不从也。此一节为死中求生之道,特申言九地之作用,而示人以种种设备之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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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786 是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预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不能得地利。四五者不知一,(按:诸家于“四五者”三字均无所发明,而曹公、张预均谓“四五”为九地之利,以四加五为九。然古人文字向无此体例,且近于儿戏,不可从也。考明人茅元仪《孙子兵诀评》作“此三者”,可见“四五者”为“此三者”之讹,盖传写时误“此”为“四”、误“三”为“五”,篆书形体相近;所谓“三者”,即上文预交、行军、地利三句。其说良是。《行军篇》“井生葭苇”,诸家皆以“井”为“并”字之讹,其说亦犹是也。)非霸王之兵也。夫霸王之兵,伐大国,则其众不得聚;威加于敌,则其交不得合。是故不争天下之交,不养天下之权,信己之私,威加于敌,故其城可拔,其国可隳。施无法之赏,悬无政之令,犯三军之众,若使一人。犯之以事,勿告以言;犯之以利,勿告以害。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夫众陷于害,然后能为胜败。故为兵之势,在于顺详敌之意,并敌一向,千里杀将,是谓巧能成事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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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788 右第七节论战斗终结之总计划,一言以蔽之曰:巧能成事而已。《军争篇》已言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预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而此复言之者,意谓欲以巧成事者,仍必以此三者为先务。预交者,即《谋攻篇》之要旨。行军者,即《行军篇》之要旨。得地利者,即《地形篇》之要旨也。此三者有一不知,则必败矣,故曰非霸王之兵也。“众不得聚”者,能知敌谋,能得地利,使之不相救、不相恃,则虽大国之众,不能聚矣。此即《谋攻篇》之所谓伐谋也。“威加于敌”,则旁国惧,而交不得合也,此即《谋攻篇》之所谓伐交也,此对于大国而言之也。“不争天下之交”者,绝天下之交也;“不养天下之权”者,夺天下之权也:亦伐谋伐交之谓也。伸已之威,拔其城、隳其国,即伐兵攻城之谓也,此对于列国而言也。“施无法之赏,悬无政之令”者,拔城隳国之时,赏罚威令,均宜不守常法常政,故曰无法无政也。此二者,警急时之军法军政也。“犯三军之众,若使一人”者,赏罚明则用多如用寡也,即上文“齐勇若一”、“刚柔皆得”、“携手若使一人”之谓也。“犯之以事,勿告以言”者,但用以战,不告以谋也。“犯之以利,勿告以害”者,但用之于利,不令知害也。此二者,即上文“使之无知”、“使人无识”、“使人不得虑”之谓也。“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众陷于害,然后能为胜败”,此即上文“投之无所往”、“死且不北”、“死焉不得”、“士人尽力”之谓也。“顺详敌之意”者,(“详”,佯也。)佯怯、佯弱、佯乱、佯北,以诱敌人,即《计篇》之诡道也。“并敌一向,千里杀将”者,言用兵者能完全以上之种种计划,则可以并兵向敌,虽千里能擒其将也,此所谓霸王之兵也。然此种计划,仍不外乎以上十余篇之原则。总而言之,惟巧用之乃能成事。故以此一节,为战斗终结之总计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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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790 是故政举之日,夷关折符,无通其使,励于廊庙之上,以诛其事。敌人开阖,必亟入之。先其所爱,微与之期。践墨随敌,以决战事。是故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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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792 右第八节总论战斗开始、战斗决死、战斗终结三时期之纲要也。当战斗开始之时,一则当夷关拆符、无通其使,若今交战国宣战后,则公使下旗回国之例也;二则当励于廊庙之上,以诛其事。诛者,治也,即《计篇》所谓妙算也。磨励妙胜之策,以责成其事也。当战斗决死之时,一则当乘敌人有闲隙之时而急入之,此即诡道之所谓“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也;二则当先夺敌人所爱利便之处,而微露师期、使间归告,然后我后人发、先人至,使误其期也,即《军争篇》之“以迂为直”之义也。当战斗终结之时,则当践履战斗之规矩绳墨,随敌之形,而与之决战,即上文“善用兵者如率然”之谓也。此一节即发明上文“巧能成事”之总纲,仍当于此三时之间深致意也。末复以处女、脱兔二者,极力形容“巧”字之义。“始如处女”者,即《形篇》“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之义也。后如“脱免者”,即“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之义也。“敌人开户”者,无备也。“敌不及拒”者,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也。此皆形容“巧能成事”之“巧”也。学者苟能于战斗开始、战斗决死、战斗终结之三时期,神明于九地之变而利用之,即霸王之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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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797 孙子浅说 [:1700157339]
1700157798 孙子浅说 火攻篇第十二 论火攻之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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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800 王皙曰:“助兵取胜,戒虚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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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802 此一篇论以火力补助兵力之不及,而深戒后世之滥用火攻也。盖以兵凶战危,而火攻则尤为危险,故此篇三致意焉,仁将之用心也。宜分四节读之。第一节自首至“火队”,言火攻之种类也。第二节自“行火必有因”至“风起之日”,言火攻之预备也。第三节自“凡火攻”至“不可以夺”,论火攻之原则,胜于水攻也。第四节自“战胜攻取”至末,论火攻不可滥用,此即首篇五校之仁也。能如此,庶乎可以安国全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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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804 孙子曰:凡火攻有五,一曰火人,二曰火积,三曰火辎,四曰火库,五曰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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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806 右第一节言火攻之名称也。此五“火”字之义,均系动词,如韩文“火其书”之“火”也。“火人”者,焚其营栅,因烧兵士也。“火积”者,烧其积蓄也。“火辎”者,烧其辎重也。“火库”者,烧其兵库也。“火队”者,临战之时,以火炮、火车、火牛、火燕之类,烧其队伍也。此五种之名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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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808 行火必有因,烟火必素具。发火有时,起火有日。时者,天之燥也;日者,宿在箕、壁、翼、轸也,凡此四宿者,风起之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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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810 右第二节言火攻之预备也。“因”者,或因奸人,或因居近草莽也。“烟火必素具”者,贮火之器,燃火之物,常须预备也。“时”者,天时旱燥,则火易燃也。“日”者,风起之日,以月之躔度,行八箕壁轸翼之次,则必有风也,此天文之学,即五校之所谓“天”也。诸家有指为迷信者,谬也。此一节凡欲用火攻者,所当预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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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812 凡火攻,必因五火之变而应之。火发于内,则早应之于外。火发而其兵静者,待而勿攻。极其火力,可从而从之,不可从而止。火可发于外,无待于内,以时发之。火发上风,无攻下风。昼风久,夜风止。凡军必知有五火之变,以数守之。故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强。水可以绝,不可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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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814 右第三节论火攻之原则,而其效果胜于水也。凡火攻者,必因五火之变,而以兵应之。然应之之法,亦有五种原则,不可不知也。一曰火发于内,则速以兵应之于外,若迟则无益也。二曰火发而敌不动,必有备也,不可遽以兵攻之,须待其变也。三曰极其火势待其变,则攻,不变则勿攻也。四曰火可以发于外之时,即应时机而发之,即上文之“日时“也。五曰发火须审量上风下风、昼风夜风。发于上风,即不可攻其下风,因敌在下风,烧之必退,若从而攻之,则我亦在下风矣,必为所害也,击其左右可也。昼风久则可用火攻,夜风则止、不可用火攻,恐敌有伏兵,而反为其所败也。此五者皆发火之原则也。然用兵者尤必当知五火之变,不可止知以火攻人,亦当防人之以火攻我,当知日时、昼夜、风向之数,而谨守之也。然亦间有用水攻者,火攻明白易胜,故曰以火佐攻者明也,水攻势力强大,故曰以水佐攻者强也。然以水火两相此较,则水不过可以绝敌道、分敌军,而不可以夺敌蓄积,不若火之可以绝之,又可以夺之,可见火攻优于水攻也。此一节皆火攻之原则,较水攻尤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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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816 夫战胜攻取,而不修其功者,凶,命曰“费留”。故曰:明主虑之,良将修之。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故明君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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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818 右第四节言火攻者为害最烈,明君良将不得已而用之者也,假令穷兵黩武,恐有自焚之祸。“修”者,戢也,胜而不极之意。诸家皆训“修其功”为“行其赏”,与上下文皆不相属,且失孙子以仁治兵之要旨,不可从也。此节大旨,以为战既胜、攻既取,即当自戢其功,不然,则凶之道也。其名为耗费财用、淹留士众,国患将由此而起,是故明君必忧虑之,良将必安戢之,不肯为穷兵黩武之事。盖火攻为害甚烈,万不得已而后用之。一用之后,岂可复言兵乎!是以明君良将非有利而万无一害,则不动火攻,非有得而万无一失,则不用火攻,非危急存亡之秋,则不以火攻助战。主不可以怒而兴火攻之师,将不可以愠而致火攻之战。必合于利而始动火攻,不合于利则不用火攻,恐其反有害也。此二语曾见于《九地篇》,然彼乃论九地之利,此乃言火攻之利;说者以为重出,非也。总而言之,火攻之利害如此,其所以然者,因人心怨怒之气,有时而平,而亡国丧师,悔将无及。故曰明主因火攻而加慎,良将因火攻而致警,然后可谓安国全师之道也。孙子于《九地篇》,虽深入死地,而其机变活转,绝无危词,独于火攻则深以为戒,岂非恶其惨、畏其危,而言之慎欤!吾故曰此仁将之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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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823 孙子浅说 [:1700157340]
1700157824 孙子浅说 用间篇第十三 论妙算之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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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826 曹公曰:“战者必用间谍,以知敌之情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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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57828 此一篇发明《计篇》妙算之作用,为明君贤将之专责,非他人所能知也。盖《孙子》十三篇纲举目张,首尾连贯,其总纲均揭于《计篇》,而以次各篇则依次而发明之。《计篇》以妙算终,故十三篇以用间终也,以“仁”字为一篇之主脑,而其所最注意之点,曰亲也、厚也、密也,皆为用间者之根本问题,可谓仁将之言也。宜分五节读之。第一节自首至“知敌之情”,言用间之理由及其效果。言为将者必先知敌情,非以仁道待人,则决不能得人而用间也。第二节自“用间有五”至“反报也”,言间之种类及性质也。第三节自“三军之事”至“皆死”,言间之精义也。第四节自“凡军之所欲”至“不可不厚”,言用间之方法也。第五节自“殷之兴也”至末,极言古之成大功者,无非得力于间,特引史事以证之,此其所以为神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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