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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存在的意义:社会进化的源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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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存在的意义:社会进化的源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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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作家让·布勒(Jean Bruller,笔名韦科尔)在1952年发表的小说《你应该认识他们》(You Shall Know Them)中宣称:“人类的烦恼皆源于我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和我们想要成为什么。”在这部分的旅程中,我将回到原地,尝试从普通生物学的角度解释人类为什么如此神秘,然后再扩展这种神秘被揭开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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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心智是逐渐进化而来的,并没有受到迫使它朝着理性或感性发展的外力的作用,而是保持了它固有的样子,即一个依靠理性和感性生存的工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的心智是在数百万种可能性中,经过诸多错综复杂、或慢或快的步骤,才进化成了现在的样子。进化过程中的每一步都是意外,是基因突变和自然选择共同作用的结果。在此前提下,大脑和感觉系统中决定某种性状与功能的基因被保留了下来。慢慢的,人类的基因组合就固定了下来,形成了今天的样子。在进化过程中的每一个阶段,我们的基因都有很大的可能朝别的方向发展,从而进化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系统。可以说,只要这种过程中有一个步骤出现偏差,我们就不会成为今天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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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作为感性和理性的结合体,只是我们可以想象到的诸多结果之一。这个过程是自发的,原本的形式也可能非常多样化,而且也都可以发展出与人类相当的大脑和感觉系统,只不过现在这种人类形式率先发展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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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自我形象一直受到各种根深蒂固的偏见和误解的歪曲。这些歪曲正是由400年前伟大的哲学家弗朗西斯·培根所指出的:由偏见和误解所造就的“幻象”。人类之所以会产生这些“幻象”,并非是偶然因素作用的结果,而是人类心智发展的普遍性的必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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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心智概念多年来一直模糊不清。比如,直到20世纪70年代,社会科学家的研究仍然集中在人文科学领域。当时盛行的观点是,人类行为主要是受到文化的影响,而与生物特性无关。极端主义者甚至声称,根本不存在本能和人性。到20世纪末,科学家们开始用生物学来解释人类的行为。到了今天,人们则普遍相信人类行为很大程度上是由基因决定的,他们也相信本能和人性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这两个因素各自的影响有多深、力量有多大,目前还没有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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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以上每种观点都是对错参半的,至少就那些极端言论而言是这样。而这种经常被称之为先天与教养之争的困局可以运用人类本能的现代概念得以解决,这个概念在下文中有具体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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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本能和动物基本相同。但是人类的行为并不像动物那样,单纯受到基因的控制,从而保持着千篇一律的模式。动物行为的一个经典的教科书式案例是雄性三刺鱼(three-spined stickleback)捍卫领地的行为。三刺鱼主要生活在北半球淡水水域以及海洋中。在繁殖季节,每条雄性三刺鱼都会占据一块地盘,对其他雄鱼展开防御。处于繁殖期的雄性三刺鱼的下腹部会变为亮红色,因此,每块地盘上的雄性三刺鱼都会攻击其他任何进入它的领地且有红色腹部的鱼。事实上,这种反应的促发对象甚至比“其他鱼类”的意味更加简单。就算雄性三刺鱼看到的不是真的鱼,防御反应也会被激活。它相对较小的大脑就像是被设定为直接对红色腹部起反应。当研究人员把木头雕成一个类似圆形的物体或者其他形状,且把它们涂成红色时,这些模型也被雄性三刺鱼攻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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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从西印度群岛的多个岛上带回了一些变色蜥蜴在实验室养着,用于研究它们捍卫领地的表现。这种拇指大的变色蜥蜴主要生活在乔木和灌木上,岛上几乎随处可见,以昆虫、蜘蛛以及其他小型无脊椎动物为食。这种变色蜥蜴的颈部有一块垂下来的皮肤,又叫“垂肉”。雄性蜥蜴想要威胁敌人时,就会张开这块垂肉。每种蜥蜴的垂肉的颜色都不尽相同,通常会是红色、黄色或白色。同种雄性蜥蜴只对特定颜色产生反应。在研究过程中我发现,只需要一只雄性变色蜥蜴就可以观察它们展开领地防御时的垂肉的变化反应。我只需要用一个镜子对着玻璃饲养器,里面的雄性蜥蜴自然就会将自己的镜像当作敌人展开攻击。当然,战局只能是每次都会打成平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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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海龟从海里爬出来,是为了将可以孵化出幼海龟的海龟蛋埋在沙滩上的沙子中。每个幼海龟在破蛋而出之后会立即爬进海里,并在海里度过余生。在这一过程中,吸引这些新生海龟爬向大海的不是与众不同的视野以及水边散发的气味,而是从水面反射出的更亮的光线。当实验者在沙滩附近人为设置更亮的光源时,幼海龟就会追随这束光行动,哪怕这束光背离大海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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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和其他有丰富智力的哺乳动物也受到关键遗传刺激及本能的指引,但这种指引不是完全死板的,抑或像低等动物一样头脑简单。相反,人们尤其受到心理学家称为“预先学习”(Prepared Learning)的机制的支配。人们通过遗传获得的是学习一种或多种行为的可能性。无论在哪一种文化中,人们都会有一些偏颇行为,尽管这些行为看起来不太理性,而且当事人其实有很多机会做出其他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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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蜘蛛恐惧症,几经尝试,还是不敢触摸那些挂在网上的大蜘蛛。尽管我知道它不会咬我,即使被它咬了也不会中毒。之所以怀有这种无理由的恐惧,源于我8岁时的一次体验,我被一只“鬼蛛属”的十字园蛛的动作吓坏了。当时那只蜘蛛正平静地挂在自己织的网上,我想办法靠了过去,想仔细查看一番,但它突然动了一下,吓了我一大跳。现在,虽然我已经知道了这种蜘蛛的学名以及它的很多生物学特性(我也应该知道,因为我已经在哈佛大学比较动物学博物馆担任昆虫馆馆长多年),但是仍然不敢去触摸那些挂在网上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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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强烈厌恶有时候会演变为恐惧症,具体症状表现为恐慌、恶心以及无法对恐惧对象进行理性思考。我对蜘蛛的恐惧还是轻微的,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一种真正的恐惧症,那就是在任何情况下我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双手被缚住,以及脸部被遮盖。这种恐惧症也源自我8岁时的一次经历,也就是遇见蜘蛛的那一年。那时我做了一个可怕的眼部手术。当时的医生以19世纪的方式,让我仰卧在手术台上并给我注射了麻药,期间没有给我任何解释。我的双手被固定住,脸上被盖了一块布,那时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再也不要经历这样的体验。”直到今天,我还是时不时会想,如果有一个抢劫者拿枪抵着我,还要把我的手捆起来,用头巾把我的脸盖上,我应该会对他说:“不,不要这样。你还是一枪打死我吧。”我宁可死也不愿意被绑起来还要被蒙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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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恐惧症要花很长时间以及经历很多疗程。但是就像我一样,许多人只要有过一次恐惧的经历,就会产生这样的问题。正如很多人看到地板上出现蠕动的物体之后,就会对蛇十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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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习得的“过度学习”是怎么进化而来的呢?线索在引起人们的恐惧症的物体身上。人们大多都恐惧蜘蛛、蛇、狼、流水、封闭空间以及陌生人群等,这些都是古人类以及狩猎采集者千万年来所遇到的最原始的危险。他们在极其逼仄的峡谷中狩猎捕食时,不小心踩到毒蛇以及被敌方部落的突袭队绊倒的时候,就会受伤或死亡。所以,对他们来说,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学会快速学习,长久并形象地记住这些可能引发受伤或死亡的重大事件,并且在不经过理性思考的前提下就采取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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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车祸、刀伤、枪伤以及过度食用食用盐和糖位列现今导致人类死亡的头号诱因,而人们还没有进化出可以规避这些危险的本能。这可能是因为进化的时间还不够久,不足以把它们写进人们的基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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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症是一个极端的例子,所有通过预先学习获得的行为,都有助于人类祖先更好地适应当时的环境,也是人类本能的一部分。不过,很多行为也会通过文化代代相传。所有的人类社会行为都基于预先学习,但由于它们是通过自然选择进化的结果,所以每种行为的强度不同。举例来说,人类生来就喜欢八卦。我们都很喜欢别人的故事,并且对其中的细节津津乐道。八卦也是我们学习并构建自身社交网络的方式。我们会贪婪地阅读小说和戏剧,却对动物的生活所知甚少,除非它们以某种方式和人类故事产生了关联。于是在人类的故事中,小狗总是喜欢同伴并且向往回家,蝙蝠喜欢沉思,蛇总是鬼鬼祟祟,老鹰则热衷于在广袤的天空中自由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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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好音乐也是人类的天性之一,小孩子几乎能立即感受到音乐带来的快感和狂喜,但他们对数学感兴趣总是要发生在长大很久以后。音乐作为一种整合社会和提升人类情绪体验的手段最早是服务于人文科学的,但数学并不是这样。早期人类的心智能力虽然足以用于分析、解释数学运算,但并不喜爱它。由此可知,只有与自然选择相关的事物才能成为人类的本能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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