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0164630
1700164631
我深呼吸，投入计程车司机聚集的角落。马上，两个司机抓住我，企图夺下我的行李。在西非洲，行李常被绑架，等着换取高额赎金。
1700164632
1700164633
“这边走，客人，我的车子等在那儿。你要去哪里？”
1700164634
1700164635
我紧紧抓住行李。看热闹的人察觉有趣景象，全转头注视。接下来几小时都不会有旅客，我是最后一个——不容轻易放过的大奖。两个司机随即不体面地厮打，我就像两只狗抢夺的骨头。一个企图帮忙的旁观者大叫：“叫他们住手！”听他的话，只会让两位司机联合起来对付我，我转身走向第三个司机。见状，前面两个司机马上诟骂第三个司机。利用他们分心之际，我坚定冲向门口，第四个司机等在那儿。
1700164636
1700164637
“去哪儿？”我说了旅馆名字。
1700164638
1700164639
“好，我载你。”
1700164640
1700164641
“我们先讲好价钱。”
1700164642
1700164643
“你先把行李给我，我们再谈价钱。”
1700164644
1700164645
“先讲价钱。”
1700164646
1700164647
“只要五千中非法郎。”
1700164648
1700164649
“这个距离只要一千两百法郎。”他顿时垂头丧气。
1700164650
1700164651
“你来过这里呀！三千法郎。”
1700164652
1700164653
“一千三。”
1700164654
1700164655
他摆出哑剧的吃惊昏倒状：“你要我饿死？难道我不是人吗？两千。”
1700164656
1700164657
“一千三。这样已经太多了。”
1700164658
1700164659
“两千。再少不行。”他的眼睛泛起诚恳泪光。我们显然抵达交涉的高原，他还会继续撑上一会儿。我感觉自己的毅力与决心衰退了。最后以一千八百法郎成交。照例，太贵了。
1700164660
1700164661
这辆计程车一应俱全，有不断喧嚣放送音乐的收音机，还有一个每次踩刹车就会发出金丝雀叫声的玩意儿，以及涵盖所有信仰、适用所有绝望状况的各式护身符。车窗把手拆掉了，似乎没有离合器，也无换挡装置，只有恶兆般阵阵摩擦的噪音。照例，开车只是连串疯狂加速与紧急刹车。
1700164662
1700164663
在西非洲，人们喜欢试炼各种人际关系，直至它们崩盘为止；也有不可抑制的欲望，非要探测人际关系的极限不可。或许刚刚讨价还价时，我的态度过于强硬。我看到司机的眼睛盯上路旁一个向他招手的胖女人。他猛力踩刹车。简短对谈后，他企图将这个手捧巨大搪瓷盆，盆里面装满生菜的庞然女人塞进车来。我抗议。巨大女士的搪瓷盆与膝盖挤向我。冷水淋上我的大腿。“她和你几乎完全同方向，又不要你多花钱。”司机表情委屈。胖女士向我兜售生菜。我们三人全高声争论、挥舞拳头。胖女士威胁要打我，我威胁要下车不付钱。我们尖声呐喊、愤怒生气。最后，胖女士退下车去，我们不带一丝怒气与积怨继续前行，司机甚至还低声哼唱。
1700164664
1700164665
仅仅几个小时前，我抵达喀麦隆，气态悠闲、心情松弛，因在英国休养了六个月而增肥不少。现在，我人还没到旅馆，就已经憔悴、疲累、沮丧。
1700164666
1700164667
我们终于到了旅馆。司机转过头来，面带微笑：“两千法郎。”
1700164668
1700164669
“我们讲好一千八的。”
1700164670
1700164671
“可是，你现在看到路程是那么远，两千。”
1700164672
1700164673
我们重演争论戏码。最后，我拿出一千八百法郎，用力甩在车顶上。
1700164674
1700164675
“拿不拿随便你。不然，我叫警察。”
1700164676
1700164677
他甜蜜微笑，把钱放进口袋。
1700164678
1700164679
一会儿，我搬进一间狭小、空气窒闷的房间，地上铺着清凉的油布毡。冷气机发出阵阵恐怖的嘎啦声，终于吐出一丝凉气。好不容易，我蒙眬睡去。
[
上一页 ]
[ :1.70016463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