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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072 到上个世纪20年代,大多数的猿人化石是在欧洲和亚洲发现的:尼安德特人、北京人、爪哇人等,无一出现在非洲。但是,1921年,在现在的赞比亚挖掘出了一块与尼安德特人相似的头骨,证明非洲也有原始人类的足迹。当达特和那个采石场老板签下有关收集化石的协议时,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些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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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074 1924年夏天,他打开从采石场运来的第一个板条箱,他异常欣喜地发现,他所面对的是最古老的人类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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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076 他费力地揭去了裹在外面的包装,如同拂去千万年来蒙在汤恩洞的历史灰尘,最后一层包装纸揭开后,一个与猿头骨相似的头骨凝视着他。它的形状较小,牙齿完好无损,一眼便可看出是一个幼儿的头骨。达特估算了它的头颅容量,大约500立方厘米的容量,不会少于正常现代猿人的。奇怪的是,它的犬齿比其他的猿人小得多,而且它的枕骨大孔(连接脊椎和脑)像现代人的一样靠下,而不是像猿人一样靠后。这两个特点表明它(后来它成为著名的“陶恩幼儿”)不是普通的猿。1925年,他在论文中断定那块头骨代表一个新的种类,他将其命名为“非洲南猿”,这是一种直立行走、会使用工具的猿人。达特这样评价这一发现:”‘非洲南猿’是人类学历史上最重要的发现之一。”这是第一次在非洲发现人和猿人之间的“缺环”。随后的几十年,这一发现引发了探寻人类起源的热潮。至今,人类起源于非洲已经是一个被普遍接受的观念。但是,这些发掘、发现大部分发生在非洲东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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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078 东非大裂谷位于形成地壳的巨大板块构造运动的主线上,它长约2000公里,北到厄立特里亚,南至莫桑比克,图尔卡纳湖、维多利亚湖、坦噶尼喀湖等湖泊分布在它的周围。过去的20万年里,这条经线如同一只沸腾的大锅炉,火山、湖泊、高山、河流轮番登场,因此它的地层非常丰富:土壤、火山灰、湖底沉淀物等不断地被抛上又沉下。随着地理的变化,一个接一个的历史故事也在东非上演着,现在,让我们把这些故事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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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080 路易斯•利基[路易斯•利基,1903-1972年.世界著名考古人类学家与妻子玛丽以及他们的儿子和儿媳被称为“古人类学研究第一家族”。]是在肯尼亚长大的,作为一名英国传教士的儿子,他曾长期生活在吉库尤人的村庄,花了大量的时间在大裂谷的山谷和河道上挖掘化石。1959年在坦桑尼亚北部的欧杜威,他长期艰苦的工作终于有了回报。那是收获的季节就要结束的时候,因为挖掘资金已经快用完了,路易斯和他的妻子玛丽准备不久就返回内罗毕。一天傍晚,在返回营地的路上,玛丽被一块化石绊了一下,因为最近发生的一次岩滑,许多骨化石暴露在了地面。他们又在那里坚持了3个星期,然后返回了在内罗毕博物馆的实验室。他们对那块化石进行了详细的分析,结果显示它是第一个在东非发现的“非洲南猿”。但令人震惊的是,当使用新的同位素分析技术来测定它周围沉淀物的年代时,结果这块化石的年龄竟然是175万年,这几乎是大多数科学家所推断的人类从开始进化至今的时间的两倍!这一发现说明在猿人进化到人的中间依然有“缺环”。科学的世界是如此令人惊异,科学家的勇气也同样如此。随后30年,利基夫妇的重大发现激励许多人不断来到大裂谷以寻找更多的“非洲南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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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082 在东非发现“非洲南猿”直接指明了现代人的进化之路,但是,直到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在非洲发现了被确认的“智人”化石,人类起源于非洲的说法才被广泛地接受。最早的“直立人”化石是在东非发现的,它的年代距今约180万年。最近的一次发现是在前苏联格鲁吉亚中世纪古城达曼尼斯,这一发现表明“直立人”不久离开了非洲,有可能在大约20万年前来到了东亚。由此我们可以推测,世界各地的“直立人”200万年前在非洲有一个共同的祖先。但是,伯克利研究者们的线粒体数据分析结果表明,“夏娃”在非洲生活的时间距今约20万年。如何来协调这两个不同的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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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084 出非洲记:人类祖先的迁徙史诗 [:17001685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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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087 现在,我们暂时坐下来,客观地来作一番思考。“非洲创世纪”的证据是客观存在的:我们在非洲发现的进化“缺环”,要么是独一无二的,要么是首次发现,包括从500万年前的猿人到拉密达猿人的完整的进化链条。但从这些证据中是否足以推断出非洲是人类的摇篮?应该说证据是充分的,但是化石有时会有误导性。我们可以想像一下,在法国的西南部发现了一块保存完好、距今4万年的尼安德特人的骨骼,在非洲发现了一块距今200万年的“非洲南猿”骨骼,两块化石相隔几百万年、几千里,哪一块更有可能是现代欧洲人的直系祖先?答案极其古怪,因为它和表面给出的暗示完全相悖。在后面我们将要讨论到这一点,几乎可以肯定地说,现代欧洲人不是尼安德特人的后代。完全出乎人的意料,“非洲南猿”更有可能是欧洲人的直系祖先。石头和骨骼只会告诉我们历史知识,只有基因能说出我们的谱系。因此,上面那个200万年对20万年的问题,答案是:尽管与我们十分相似,曾经生活在地球上的“直立人”没有进化为“智人”。库恩错了,而且线粒体的数据表明,现代人较晚才在非洲开始进化,之后分散迁徙到世界各地,在他们迁徙的过程中,他们取代了他们的原始人表亲。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只有“适者”的基因组得以流传。因此,很不幸,“直立人”已经灭绝了。在后面我们将要谈到,其他的基因数据进一步肯定了线粒体基因研究中得出的结论:人类家族之树的根或者说距离我们最近的共同祖先在非洲。所有的基因数据显示,非洲人基因多态性的数量最多,也就是说,其基因变异的数量,比其他任何一个大陆上的都要多。如果你要寻根,在一个非洲的村庄里,你最有可能找到你的遥远祖先的遗迹,在那里的可能性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大。人类多数的基因多态性只存在于非洲人的基因里,而欧洲人、亚洲人和美洲土著人的基因中携带的少量特殊多态性,在任何一个非洲的村庄里都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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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089 为什么一个人群的多态性越多,这个人群的历史就越长呢?回想一下我们前边讲到的那个例子,为什么在普罗旺斯村庄里浓味鱼肉汤的配方会变化呢?因为在每一代,得到配方的女儿都会依照自己的口味对配方做一些变动。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小的变化便会累积成一个特别的多态性,如此类推,时间越长,产生的多态性就越多,仿佛一只钟表,这些指针滴答旋转着,旋转的时间越久,我们得到的不同组合越多。同样,艾米尔•朱克坎德对蛋白质的研究中也出现了同样的现象:长时间等于多变化。因此,如果一个人群的基因多态性多于其他的人群,我们就可以推断这个人群更古老,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人类的起源在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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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091 但是,如果我们接受人类的家族之树根系于非洲这种说法,这是否意味着库恩是对的?非洲人真的被禁锢在了进化的监狱里而停滞不前?当然不是,无论非洲内外,人类家族之树上的每一个分枝,都以同样的速率变化着,在每一块大陆上形成了不同的谱系。既然推测出人类具有一个单独的共同祖先,那么便可以确定其所有的后代谱系都以同样的速率持续进化,因此所有谱系的“年龄”都是相同的。从夏娃的线粒体DNA到我的线粒体DNA,这之间流逝而去的时间,与从她的到非洲放牛人的、泰国船工的、巴西雅诺马米猎人的完全一样。我们每个人,都是15万年前生活在非洲的那个祖先的后裔。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找到“夏娃”曾经居住的地方,那座“伊甸园”在非洲的何处?这实际上是一个有迷惑性的问题,因为我们知道在那个时间,有许多女人在非洲生活。稍微转换一下角度,我们可以这样问:非洲哪个人群的基因最清晰地保留着我们祖先的足迹?尽管没有对每一个非洲人进行取样,目前显示,东部和南部非洲人的基因谱系最古老,因此,我们可以推断这些人群和“夏娃”之间,保存着直系的“线粒体环”,而其他的人群在进化过程中已经失去了祖先的基因信号。现在,我们起程去寻找我们的“伊甸园”。下一章里,我们的向导是亚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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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096 出非洲记:人类祖先的迁徙史诗 [:1700168584]
1700169097 出非洲记:人类祖先的迁徙史诗 第3章 夏娃的伴侣Eve’sM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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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099 女人不需要男人就像鱼不需要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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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101 ―克劳迪亚•斯泰纳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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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103 上一章里,我们和“夏娃”相遇了,她是现在每一个人的女性先祖,大约15万年前生活在非洲。在非洲的一些人群里,他们的基因至今依然最清晰地保存着这位古老祖母的基因信号。从这些人群开始,我们来寻找她的“伊甸园”。开始之前,我们需要对她的独特性做出说明。她代表着线粒体的家族之根,是地球上的每一个正在生活着人的母系祖先。但是,这并不是说我们DNA的每一部分都在讲着同样的故事。因为性别重组,我们的基因组由大量独立进化的组织组成,也许这个区域的DNA能追溯到印度尼西亚,而另一个区域的源头却在墨西哥。那么“夏娃”的谱系是人类如何走出非洲的独特线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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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105 答案是,尽管更复杂,但在本质上,我们的DNA图谱与mtDNA的是同样的。研究贝塔球蛋白性成血红蛋白编码)、CD。因子性成控制免疫系统的蛋白)的多态性,和第21对染色体上的一个DNA区域,结果全部显示和生活在非洲以外的人群相比较,非洲的人群具有更大的多态性,而且表明最早的非洲祖先距今至少约有200万年的历史。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使用基因标记来研究人类的迁徙历史,但这些标记在时间的流逝中被反复“洗牌”。多态性出现得越早,它们被“洗”的次数就可能越多。“洗牌”含糊了历史的信号,因此从我们的大多数基因组中,已经找不到迁徙的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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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107 但是近年来的研究发现,有一片DNA在推测人类进化历史方面堪称无价之宝,追踪我们祖先在大地之上漫游的足迹,它能告诉我们的线索,远比我们预想的要多得多。这就是只从父亲传给儿子的男性的“mtDNA”。与女性谱系的mtDNA相对应,它是男性谱系中决定性的因素。在普罗旺斯村庄里,它是“祖传秘方”,它能告诉我们已经灭绝的和流传下来的浓味鱼肉汤配方的故事详情,它就是Y-染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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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109 稍等片刻,也许你要问,难道父方的谱系不是始终和母方的谱系共同在下一代中延续吗?一个新生命的孕育不是父亲与母亲的基因组各占50%的混合吗?为什么只有Y-染色体能追踪到人类迁徙的足迹?这难道不奇怪吗?对线粒体DNA来说,答案很简单,因为线粒体实际上位于基因组之外,它曾是远古的细胞内寄生的细菌,在进化的过程中变成了残存在细胞内的一种组织。相比于线粒体,Y-染色体要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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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111 产生性别的过程中,有一个离奇的现象,那就是决定性别的性染色体,在相互混合时不遵守50:50的规则。因为我们的基因组是双份编排,每个染色体都有两个版本,当它们进行组合时无法避免地会出现错误,而大多数的动物的性别正由性染色体配对失误决定的。在哺乳动物中,雄性是X-染色体“错误地”与Y-染色体进行配对的结果,雌性的X-染色体与其他的染色体一样“正常地”有两个版本。因此,在雄性,Y只能与X在彼此的小区域内配对,以在细胞分裂的过程中组成性染色体。Y染色体中非重组的部分与X没有任何关联,因此,它找不到与它进行重组的可配对染色体。这样,它从一代传给另一代,永远避免了被“洗牌”的命运。在这一点上,它和线粒体基因组完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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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113 Y成为遗传学家研究人类多样性的最有效途径,部分原因是因为它不像mtDNA,mtDNA的一个分子大约有1万6千个核苷单位,Y比它大得多,一个分子大约有五千万个核苷,因此,它携带着许许多多过去发生的突变点。我们在上一章里已经讲到,具有多态性的区域越多,对我们的研究就越有利。如果只知道兰德斯泰纳的血型分类,所有的人只能被分成4类:A、B、AB和O,而Y能提供丰富、大量的多态性。更关键的是,和mtDNA相同,因为Y不发生重组,因此我们能够推断出其中变异产生的顺序。没有这个特点,我们便无法用朱克坎德和鲍林的方法来追踪谱系的故事,“奥卡姆的剃刀”也无法帮助我们找到我们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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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115 Y如何能不经过重组而存在呢?我们已经知道,为了适合环境的变化,我们需要创造出更多的多样性,Y的现象是否与此相矛盾?简单地说,正是进化“决定”了Y不发生重组,这是因为Y上的功能基因数量很少。在不同的基因组中,活跃基因的数量差别极大,例如,在线粒体中是37个,一个基因组中基因的总量约为3万个,平均每个染色体约有1500个。在线粒体的细菌先祖中,数以千计曾经存在的基因,已经在几百万年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了。这是由于线粒体的寄生依赖性越来越强,在“溺爱”它的细胞中,它逐渐放弃了“自治权”,一些线粒体进入了DNA核,产生了这样奇怪的结果:我们基因组的一部分来自于细菌。因此,线粒体DNA的情况是,似乎某种力量强迫它失去自己的基因,转变成了细胞核中的关键组织,而细胞核中的重组也使线粒体在进化的竞争之中保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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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117 同样,在Y染色体上也存在基因丢失的现象。一个染色体平均约有1500个活跃基因,但在Y上只能检测到21个。其中的一些基因重复存在,在前后都进行复制,如同一台“复印机”。在复制某个点的基因时,变得“口吃”起来,而这些被重复复制的基因,在我们生命的“木符”上,只能作为一个基因被刻在上面。有趣的是,Y染色体上的所有的21个基因全部参与了对“男性”的创造,特别是SRY基因,即“Y的性别决定区域”,正是它决定着一个胚胎的未来性别是否为“男性”。其他次要功能的基因决定男性特征和行为。除了这21个基因,其他大部分基因我们至今无法确定它们的功能,它们被称为“垃圾基因”。它们代代相传,而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它们有何效用。我们已经知道,我们只能通过研究人群彼此的区别来研究人类多样性,遗传的语言写在人人都携带的多态性之中,正是这些不同的多态性使我们成为独一无二的个体―除非是双胞胎,世界上不可能出现两个基因多态性图谱一样的人,因此DNA“指纹”鉴定,在指认真正的罪犯方面不会出现任何误差。随着Y-染色体,它将引领我们沿着一条独特的男性谱系之路寻根溯源,从儿子到父亲再到祖父,一直向上追踪祖辈的足迹。可以这样说,Y-染色体可以从正在生活的任何一个男子的DNA,追溯到人类的第一个男性祖先―“亚当”。但是,Y能把不同区域、毫不相关的男人与男人联系在一起?每一个男人所拥有的独特Y-染色体谱系都能回溯到“亚当”?答案是肯定的,但原因非常复杂。事实上,我们并不像我们所认为的那样彼此无关。想像一下,我们的大多数基因组并非来自父亲或母亲。因为我们从父母双方那里各继承了一半DNA,其所包含的多态性图谱可以用来确认血缘关系。如果经法院检测,我的DNA与一个我从未谋面的男孩的DNA有50%相配,那么法院一定会判定,我必须担负抚养这个男孩的责任,因为发生这种巧合的可能微乎其微,到了几乎不可能存在的程度。因此,多态性确定了我们、我们的父母、一个家族是独特的人类之树上的一个枝节,其他的家族、其他的人群同样如此,每个人群的DNA都在讲述着不同的故事。进一步想像,现在把我们的祖父母、祖父母的祖父母等祖辈加进来,这时,我们就会看到,在每一代中都会失去一些基因信号。我的DNA与我父亲的有50%相配,与我祖父的有25%相配,而只有6%与曾祖父的相配。在一个家庭里,每诞生新一代的同时便产生新的“前辈”,其中数量变化的速度快得惊人,我们的父亲、母亲各有父母双亲,父母双亲又彼此各有父母双亲,以此类推。耶鲁大学的遗传学家肯尼斯•凯德做过这样的计算:每一代有两个前辈(大约每25年产生一代),这样回溯500年,每个人有100万个以上的前辈,如果回到诺曼底人入侵英格兰的时代,我们会有一万亿个以上的祖先,而这个数字超过了人类历史上所存在人数的总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他的计算错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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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69119 回答既是肯定的又是否定的。在数学的意义上我们的计算完全是正确的。至少从古希腊时代开始,人们就知道了指数增长的力量,我们都知道“像兔子一样繁殖”,它反映的正是指数增长的可怕力量。上面的计算中出错的不是计算器,而是计算时所设定的条件:每个人都完全独立,这个假设条件是错误的。很显然,人们肯定有大量的共同祖先,否则无法对上面一万亿的数字做出解释。事实上,每产生新一代时,其先辈的数量应当乘以一个小于2的数,而且对大多数人而言,所乘的数非常接近于l。下面让我们来对此做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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