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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50 史前人类简史:从冰河融化到农耕诞生的一万五千年 [:1700178688]
1700179851 史前人类简史:从冰河融化到农耕诞生的一万五千年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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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53 在塞浦路斯的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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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55 灭绝、殖民和文化停滞,公元前20000—前6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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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57 艾伦·西蒙斯令人担心地站在崖边一块突出的石头上,下面是美丽的蓝色地中海。我专注地听他讲述1986年在阿克罗蒂里(Akrotiri)阿伊托克莱诺斯洞(Aetokremnos Cave)[1]的发掘——那里现在不过是崖壁上的一个平台,洞顶早在几千年前就坍塌了。我蹲在地上,艾伦在几米外的地方面朝着我。他背对大海,浓密的灰白头发在强风中飘摆。在他头顶上方,猛禽在高处的热气流上盘旋——也许它们知道阿伊托克莱诺斯的意思是“鹫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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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59 艾伦描绘了地面上的两层遗物,上层为石质工具、一堆贝壳和鸟骨;下层堆满了河马骨骼,但与今天非洲的品种不同,这些是像猪那么大的倭河马。从小山洞的遗物中发掘出500多具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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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61 艾伦解释说,公元前10000年前后,最早来到塞浦路斯定居的人捕猎了这些河马[3];人们把尸体带到阿伊托克莱诺斯,烤熟后分拆它们的肉、脂肪和骨头。他兴奋地挥动手臂,想象着河马如何被从觅食点赶出,然后被迫跳崖身亡。我觉得,如果再后退一步,他也会加入它们的行列,掉到下面浪花覆盖的岩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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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63 公元前20000—前10000年间,塞浦路斯岛上没有人类居民。那里也没有野山羊、野猪或鹿。几百万年来,和其他地中海岛屿一样,被深海包围的塞浦路斯与其他陆地隔绝,因此几乎没有什么动物。[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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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65 但岛上饲草茂盛,覆盖着浓密的林地和草原,两者的比例和组成随着全新世之前的气候起伏而变化。到了公元前10000年,岛上大片地区被橡树林覆盖,海拔较高的地区生长着松树,包括树冠巨大、香味浓郁的雄伟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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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67 除了老鼠和在夜间捕食它们的毛茸茸的小香猫,唯一在岛上兴盛过的动物就是倭河马和大象。它们正常大小的亲属曾生活在西亚沿海的沼泽中,后来被上升的海平面淹没。在某个非常遥远的时代,正常大小的象和河马游到了塞浦路斯岸边。由于没有捕食者的威胁,进化让它们的后代体型变小——巨大的身体变得不必要,因为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获得足够食物和通过交配确保基因的延续。[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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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69 大象和河马的体型逐渐变得像大个儿的猪,河马的数量要远远超过大象,而且习性似乎也像猪。它们擅长游泳,但似乎更喜欢在灌木间奔跑,以树叶和嫩芽为食。崖顶的淡水泉是河马的水源。天气寒冷时,它们会躲到沿岸的洞穴中,这些动物善于上下攀爬陡峭的山坡。山洞可能还用于生育和哺育幼崽,以及作为河马生命结束后的安息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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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71 公元前10000年,卢伯克和其他5位旅行者(三男两女)一起坐在一片沙滩上,但他们看不见他。这些人刚把独木舟拖上阿伊托克莱诺斯洞下方的沙滩。他们经过从西亚海岸出发的60千米渡海航行,已经精疲力竭,找到陆地让他们如释重负。他们显然饿了,很快开始从礁石和浅水塘中采集贝类,完全清楚在哪里能找到这些。几块投得很准的卵石击中了一对漂浮在水上的鸭子,后者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陌生来客造成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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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73 这些独木舟水手在绕过塞浦路斯南面的海岸时就注意到了山洞。进入山洞后,他们发现洞顶很低,纷纷低下头避免被刮到。他们用石头当锄头和铲子,开始在沙土地面上挖坑生火。在此过程中,他们挖出了骨头,有的被丢弃,有的则被当成更好的工具。卢伯克蹲在他们身后,双膝紧紧地靠着胸口,头上有一道青紫色的伤痕,是在洞顶上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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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75 在挖出的浅坑中,卢伯克的同伴们用从海边收集的木头和折下的灌木枯枝生起了火。[6]鸭毛差不多拔完时,他们又看了一遍从洞中挖出的骨头。卢伯克见他们传看着一个头骨,检查它的牙齿,然后耸耸肩,表示不清楚那可能是什么动物。虽然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但他们从未见过这种骨骼。他们又收集了几个,刷去上面的沙土,将其放到火焰中,希望它们能够燃烧,让柴火支持更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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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77 在艾伦带我前往阿伊托克莱诺斯洞的前一天,我才刚刚抵达塞浦路斯。我最多只能在岛上待3天,还要参加一场关于塞浦路斯早期史前史的会议。在艾伦·西蒙斯带我参观遗址的同时,另外20名与会代表正蹲在阿伊托克莱诺斯洞曾经所在的崖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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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79 在2001年9月召开的会议上,这个山洞是讨论中最富争议的遗址。自从艾伦开始发掘,以及他提出惊人的观点——洞中大量烧焦的骨头提供了决定性的证据,证明那里的居民捕杀和食用河马——以来,这里就成了几乎连续不断的争论的主题。若非如此,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的倭河马骨骼出现在一个峭壁半山腰的小山洞中呢?[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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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81 关于这个遗址有一些毫无争议的事实:公元前10000年左右,人类曾在洞中生过火,留下一堆石质工具和用海贝做的珠子。没有人怀疑,数以千计的贝壳以及各种野鸭和鸟类的骨骼也和这些人有关。[8]一些河马的骨骼无疑被焚烧过,但人们对于它们最初是如何来到洞中的仍然存在严重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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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83 艾伦的批评者们表示,由于河马骨骼堆中找到的石质器物非常少,这些器物可能是通过缝隙掉到下层遗物中,或者由在洞中挖地道的啮齿动物移动到那里的。他们还指出,在发掘出的218000块河马骨骼上完全没有石质工具切割的痕迹。只有这种痕迹才能为河马曾被猎杀提供无可辩驳的证据;如果没有,这些骨骼可能只是自然堆积,就像在塞浦路斯沿岸的许多洞穴中发现的那样,在人类到来前积累过程也许已经持续了数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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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85 在准备报告时,艾伦邀请了来自美国匹兹堡卡内基自然历史博物馆的桑迪·奥尔森(Sandi Olsen)——鉴定人类屠宰痕迹的专家——检验这些骨骼。不幸的是,她也成了艾伦最严厉的批评者。[9]奥尔森认为,阿伊托克莱诺斯洞的居民开挖遗物只是为了给自己腾出空间。他们挖出了河马骨骼,有的被他们用火烧焦,和他们留下的其他废弃物混在一起。居民们可能还试图把骨头用作燃料。奥尔森认为,河马骨骼可能比人类居住活动早了几千年。但她解释说,对河马骨骼的任何放射性碳测定都不可靠,因为火改变了它们的化学成分。[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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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87 我权衡比较了双方的观点。艾伦是存在河马猎人说法的雄辩提倡者,但由于没有切痕和可靠的放射性碳定年,我仍然未被说服。从公元前20000—前10000年,气候和生态的不断变化可能扰乱倭河马的生育方式;公元前12500年(晚期间冰期),茂密林地的扩展可能产生了毁灭性的影响。所以,我怀疑在公元前10000年,当第一条独木舟抵达塞浦路斯海岸时,崖顶的泉源边已经没有倭河马和大象在喝水了——只有猛禽懒洋洋地在热气流上盘旋。那时,河马已经掉落山崖——并非真正的悬崖,而是生存之崖。[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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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89 无论他们是否是河马猎人,在阿伊托克莱诺斯发现的石质器物和对他们留下的焦炭的放射性定年(约为公元前10000年)仍然提供了塞浦路斯出现人类的最早已知证据。他们为何来到这个岛上?他们到来的时间处于西亚生活发生彻底改变的新仙女木期。无论是在以色列的马拉哈泉村或哈约尼姆,还是幼发拉底河畔的阿布胡赖拉,随着野生园圃产量的崩溃,定居者们都回归了昔日的漂泊生活。前往塞浦路斯可能是他们所面临的经济压力所造成的另一个后果。这个岛的存在无疑早就为人所知,因为可以从山顶上看到它,或者通过远处的云层、有迹可循的水流或岸边的漂浮物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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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91 猎人们目睹的景象无疑让他们失望——没有猎物,也很少有可以收获的野生谷物。由于阿伊托克莱诺斯是目前岛上已知的该时代唯一遗址,最早的来访者似乎没有耽搁就离开了。直到差不多2000年后,人们才会回到塞浦路斯;这次,他们做了更好的准备,不仅同船带来了谷种,还有准备在岛上繁殖的野山羊和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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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93 此行的第二天,我和保罗·克罗夫特(Paul Croft)一起站在一口新石器时代的井边往里看。克罗夫特毕业于剑桥大学,现在是驻塞浦路斯的考古学家。他正在描绘这口井的发现和发掘。不到100米外,度假者正在避风海湾的沙滩上晒太阳,或者在沙滩酒吧的仿真稻草伞下喝着鸡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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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179895 从1989年起,保罗与爱丁堡大学的一个团队合作,开始对塞浦路斯岛西南部发展迅速的海边度假地米卢特基亚(Mylouthkia)展开“监察”。这是真正的考古监察——他们会查看采石或建筑工程挖出的东西,如果发现有任何潜在的考古价值,就可以要求对方停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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