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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些错误不应归咎于译者,因为词典上往往就是错的。这倒是令人感慨——我们曾经向苏联学习了那么多年,国内的大中学校一度以俄语而不是英语作为第一外语,竟然编不出一本在生物名称翻译上准确的通用词典。当然,我这样说也许对俄语词典的编者不公平,因为在很多通用英语词典中,生物名称的翻译一样是错误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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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由我审校的那个《森林报》译本呢?说句不谦虚的话,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一个译本。韦苇先生的流畅译笔自不必说,我也尽我所能校订了书中的生物名称,更重要的是,《森林报》自1927年问世以来,先后修订过多次,在作者去世之后还在修订,而这个译本是国内第一个根据1986年的较新的俄文版译出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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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韦苇先生担心原书中描绘打猎的段落会在中国造成不良影响,所以要么将其删除,要么用其他苏联儿童作家的作品片断代替。这也是这个译本的特色,但因为没有将原书译全,同时也算是一个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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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会不会有一个既新又全,既信且雅,在各方面都无懈可击的《森林报》译本呢?我想应该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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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名字的故事 红楼女子在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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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是博物学家,是一点不错的。别的不说,单是《红楼梦》中那大量的植物名称,就值得人们好好琢磨,然后出版研究专著——而这样的书的确也已经有了。甚至连曹雪芹的号“雪芹”中,都有一种植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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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诸位女子和植物的关系,一向是红迷喜爱的话题。其中,第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一节,在书中算是最集中地把诸位女角和植物关联在一起的篇章了。各位钗裙到怡红院为贾宝玉庆寿,大家一起玩抽签“占花名”的游戏。宝玉的丫鬟晴雯取了签筒和骰子来,然后掷骰子,掷出5点,然后在人群中点数,点到第5人是薛宝钗。于是薛宝钗抽了一签,“只见签上画着一支牡丹,题着‘艳冠群芳’四字”。接着,探春抽到杏花,李纨抽到梅花,湘云抽到海棠,麝月抽到荼(据考证是香水月季),香菱抽到并蒂花(一梗两花的荷花),黛玉抽到芙蓉(即木芙蓉),袭人抽到桃花。显然,曹雪芹对这些抽签结果是缜密设计好的,每一种花都预示了人物在后来的命运。至于具体如何预示,那是红学家的兴趣所在,我这里就不赘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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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观园建成之后,其中有不少以植物命名的景点,比如“蓼汀”“荇叶渚”等。女子住处也和花草沾边,比如李纨住在“稻香村”,惜春住在“藕香榭”,迎春住在“紫菱洲”,这里的稻、藕、菱和蓼、荇一样,也都是水生或湿生植物。薛宝钗住在“蘅芜苑”,“蘅芜”是什么植物,则没有定论;有人说“蘅”和“芜”是两种香草,蘅是杜衡,芜是蘼芜(川芎的幼苗),倒也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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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的前身,众所周知是绛珠草。据说绛珠草就是酸浆(又名挂金灯、姑娘),现在已经开发为一种水果。尽管北京山区就有这种植物,我在野外也曾经数次见到,但一直没有尝过,直到去年冬天,才在市场上买了一些。味道的确很好,甘甜之外,有一种淡淡的奇异香味。不过,在知道酸浆很可能就是绛珠草之后,我顿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打算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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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少红楼女子的名字本身就是植物名称。香菱的名字就来自菱角,而她在被拐卖之前本名“英莲”(也难怪会在抽签中抽到并蒂花)。夏金桂的名字则毫无疑问来自桂花(又名木樨)。这样两个同以植物命名的人物,却成了一对冤家,也令人感叹。“贾家四春”中,迎春、探春都是花名。迎春花是大名鼎鼎的观赏植物,在中国已经广泛栽培。而探春花则是中国中西部山区的一种和迎春非常相似、亲缘关系也很密切的灌木。因为它的花期主要在夏季,河南当地管它叫“迎夏”;又因为它的花是鲜黄色,山东土名叫它“鸡蛋黄”;但很显然,这两个名字都不如源自河北的“探春花”一名更有文化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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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启发我们:既然名列“四大名著”的《红楼梦》早已是家喻户晓,其中的女子都描写得栩栩如生,是不是可以把她们的名字都用在植物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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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园艺界,已经有“黛玉花”之名了。这是一种原产南美洲山区的宿根花卉,学名Chlidanthus fragrans。当它开花的时候,看上去似乎的确有一点黛玉的风致。受此启发,我把和它近缘的另一种原产南美的宿根花卉Eithea blumenavia拟名为“紫鹃莲”(紫鹃是黛玉的丫鬟),因为它的花是淡紫红色,样子有点像杜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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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非好望角地区还有一种宿根花卉,名叫Amphisiphon stylosus。因为它的花是鲜黄色,属名中的-siphon发音似“熙凤”,所以我的挚友刘冰就给它拟名为“黄熙凤”了。在有的方言中,“黄”“王”同音,所以这种植物就算是王熙凤之花。看看它的照片,众多的花朵攒成一个黄色大球,倒也真有点王熙凤的那种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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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四春”中的另外二位元春和惜春,我想最适合用于命名和迎春花、探春花近缘的植物。在植物学上,迎春花和探春花都属于素馨属(学名Jasminum,英语jasmine就来自这个词)。素馨属全世界有200多种,广布于非洲、亚洲、澳洲和太平洋岛屿。我们大可以把国外一些在中国春节前后开花的种类叫做元春,在春夏之交开花的种类叫做惜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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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钗裙之名,现在还没有指定,但将来会花落谁家呢?正在参与给全世界的植物属名拟订汉语名称工作的我,也很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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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名字的故事 贻厥嘉名,勉其祗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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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书的引言里,我说过世界上的植物可以分为绿藻、苔藓植物、石松植物、蕨类植物和种子植物5大类。其中,后3类又统称“维管植物”,绝大多数生长在陆地上,在数量上占据了植物中的大头——据估计,全世界有20万~30万种维管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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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面积广大,生物多样性丰富,“地大物博”,诚非虚语。不过,世界上本没有大也没有小,没有多也没有少,看你拿什么来比。按照传统的说法,中国的维管植物多样性在世界上排第三,次于巴西和马来西亚。但这个说法是不太准确的。2004年的时候,联合国统计过各国的维管植物总数,中国的确以32200种排第三,排第一的也的确是巴西(56215种),但是排第二的却不是马来西亚,而是哥伦比亚(51220种)。实际上,马来西亚只有15500种维管植物,只能排到第14位。超过20000种的国家还有印度尼西亚(29375种)、墨西哥(26071种)、南非(23420种)和委内瑞拉(21073种),分列第4~7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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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些数字大多都非常粗糙。科学家对热带地区的考察还很不充分,还有大量的植物未被描述和命名。而中国的植物研究也不充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种植物。如果把中国的植物仔细甄别鉴定一遍,最后的总数可能只有20000种左右,和同纬度的、面积相仿的另一大国美国(19473种)相当。这也就是说,中国维管植物的实际数目,只是世界维管植物总数的1/15~1/10;“非国产”的植物,要比“国产”植物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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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异域植物大多数都还没有汉语名字。要在几十年前,这不算什么事。连饭都吃不饱的中国人,怎么会关心在中国见不着的、不能拿来吃的植物到底叫什么名字?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走出国门去世界各地旅游的人已经非常之多,当他们见到国外的奇花异草,有的人便免不了好奇想知道是什么植物。遍布全国各地的园艺爱好者也已经引种了许多异域的珍奇花卉,而富人们的家里也都摆着用各种热带木材制作的名贵家具。这些奇花异草和材用树都需要有汉语名字,这样才能方便学界以外的普通人相互交流。哪怕你想进行环保宣传,提醒人们不要为了满足自己的爱好而向自然索取过多,导致珍贵的野生植物资源枯竭,那也应该给濒危的植物起出汉语名字,这样才能拉近人们对这些植物的亲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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