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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四春”中的另外二位元春和惜春，我想最适合用于命名和迎春花、探春花近缘的植物。在植物学上，迎春花和探春花都属于素馨属（学名Jasminum，英语jasmine就来自这个词）。素馨属全世界有200多种，广布于非洲、亚洲、澳洲和太平洋岛屿。我们大可以把国外一些在中国春节前后开花的种类叫做元春，在春夏之交开花的种类叫做惜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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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钗裙之名，现在还没有指定，但将来会花落谁家呢？正在参与给全世界的植物属名拟订汉语名称工作的我，也很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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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名字的故事 贻厥嘉名，勉其祗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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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书的引言里，我说过世界上的植物可以分为绿藻、苔藓植物、石松植物、蕨类植物和种子植物5大类。其中，后3类又统称“维管植物”，绝大多数生长在陆地上，在数量上占据了植物中的大头——据估计，全世界有20万～30万种维管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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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面积广大，生物多样性丰富，“地大物博”，诚非虚语。不过，世界上本没有大也没有小，没有多也没有少，看你拿什么来比。按照传统的说法，中国的维管植物多样性在世界上排第三，次于巴西和马来西亚。但这个说法是不太准确的。2004年的时候，联合国统计过各国的维管植物总数，中国的确以32200种排第三，排第一的也的确是巴西（56215种），但是排第二的却不是马来西亚，而是哥伦比亚（51220种）。实际上，马来西亚只有15500种维管植物，只能排到第14位。超过20000种的国家还有印度尼西亚（29375种）、墨西哥（26071种）、南非（23420种）和委内瑞拉（21073种），分列第4～7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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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些数字大多都非常粗糙。科学家对热带地区的考察还很不充分，还有大量的植物未被描述和命名。而中国的植物研究也不充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种植物。如果把中国的植物仔细甄别鉴定一遍，最后的总数可能只有20000种左右，和同纬度的、面积相仿的另一大国美国（19473种）相当。这也就是说，中国维管植物的实际数目，只是世界维管植物总数的1/15～1/10；“非国产”的植物，要比“国产”植物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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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异域植物大多数都还没有汉语名字。要在几十年前，这不算什么事。连饭都吃不饱的中国人，怎么会关心在中国见不着的、不能拿来吃的植物到底叫什么名字？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走出国门去世界各地旅游的人已经非常之多，当他们见到国外的奇花异草，有的人便免不了好奇想知道是什么植物。遍布全国各地的园艺爱好者也已经引种了许多异域的珍奇花卉，而富人们的家里也都摆着用各种热带木材制作的名贵家具。这些奇花异草和材用树都需要有汉语名字，这样才能方便学界以外的普通人相互交流。哪怕你想进行环保宣传，提醒人们不要为了满足自己的爱好而向自然索取过多，导致珍贵的野生植物资源枯竭，那也应该给濒危的植物起出汉语名字，这样才能拉近人们对这些植物的亲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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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给植物起汉语名字实在是门学问。西方很多国家使用拉丁字母拼写自己的语言，如果碰上没有现成名称的植物，只要直接照搬拉丁学名就行了。但是我们中国人不一样，不仅有自己的文字，而且不太习惯音译，所以几乎所有的植物名字都要另起。可是，植物的名字不能随意指定，最好是和植物本身的特征有关，让人一见这种植物就恍然大悟——怪不得它叫×××！新起的名字不能和已有的名字重名，否则就犯了“异物同名”的大忌；还不能有生僻字，让人看了念不出来就不好了；但又不能太白、太俗，像“毛药花”“方枝树”“多籽果”“八蕊树”“掌叶木”“黄花草”这样的名字，用字平凡，描述呆板，不仅容易和别的植物名字相混，而且往往不能体现植物真正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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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看看古人起的植物名字，会觉得其中富含智慧。罗汉松的种子下面有肉质膨大的种托，像是披着袈裟的和尚身子，上面的种子则像是和尚的光脑袋。仅用“罗汉”这样两个字的比喻，就把这种植物种子的形状描述得栩栩如生。珍珠梅的花似梅花，未开之时花蕾又小又圆，仿佛一粒粒的珍珠，再也找不到比这更恰当的名字了。“贝母”之名，初看不知所云，但一看解释，就让人豁然开朗——原来它的鳞茎有一层层的肉质鳞片，形似贝壳；能生出这么多“贝壳”的植物，可不就是“贝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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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启发我们：多用妙喻，不仅可以让植物名字变得生动，易于被人接受，而且也大大扩展了起名空间，能够把平素不容易和植物挂起钩来的字词用在植物名字中。下面，我就不揣谫陋，举几个我自己拟的外国植物名字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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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ionotes cerinthoides是产于澳大利亚的攀缘性灌木，花圆柱形，鲜粉红色，和绿色的叶子相互映衬，十分美丽。因为花的样子很像成串挂在墙上或树上起装饰作用的电珠，所以我拟名为“电珠花”，不仅暗示了花的形状，而且也暗示了这种植物的攀缘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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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unia albiflora是产于南部非洲的灌木，因为生于干旱地区，叶片变得很小，仿佛鳞片一般，有人把这一类植物叫做“鳞叶树”，虽然准确，却嫌平淡，因为叶子像鳞片的树实在太多了。其实这种树的花更有特点，许多花攒在一起，成一个白色的球，仿佛是女生衣服上装饰用的绒球。据此新拟“白花绒球树”，准确又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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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elsonia eurycarpa是产于美国西部的耐旱肉质小草本，果实成熟后果爿和种子脱落，只剩下一层膜质的隔膜，仿佛蝉翼一般薄而透明，挺在叶丛之上，看上去颇有风致。因为这种植物和芥菜近缘，按照植物学界对这一类植物的命名传统，我便为它新拟了“蝉翼芥”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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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刘冰已经为非国产的上千个属起了名字，而没有起好名字的属还有很多，所以我们的拟名工作还在继续。我曾经想过，用什么样的话可以概括这些工作的用处呢？最后我想到中国著名的儿童启蒙读物《千字文》里有一句是“贻厥嘉猷，勉其祗植”，只须改一个字，成为“贻厥嘉名，勉其祗植”，可以解释为“给植物起个美好的名字，勉励人们恭敬地去种植保护它们”，就最能够精炼地表述我们的起名工作的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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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名字的故事 主要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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