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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09 我从大学时代就一直是一个自由意志论者(libertarian)——在社会问题上是自由派,在财政问题上是保守派。我一方面相信个人自由和个人责任,另一方面也相信科学是人类发明出来理解世界的最强大工具。那么,当这两个信仰发生冲突时,结果又会如何呢?自由意志论并非总是对我有益。和大多数坚持意识形态的人一样,我发现自己的信仰往往会压倒科学事实。这就是所谓的“动机性推理”(motivated reasoning),即大脑自动推出我们愿意相信的说法。不过,既然知道了动机性推理这一回事,我们就可以在信仰和证据相左的时候克服这种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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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11 拿枪支管理来说。在这个问题上,我向来支持自由意志论的立场,主张对枪支的销售和使用做最小限制,因为我相信对个人的限制越少越好,枪支也应在松绑之列。可是后来,当我读到了关于枪支、谋杀、自杀和意外射击的科学研究(见上篇《限制枪支才是科学的》)时,我却意识到放任自己挥舞手臂,就会打到别人的鼻子。假如一个国家的公民武器精良却未曾受训,而且随意开枪,少有制约,那么自由意志论者所信仰的法治就无法成立,警察和军队也将无法保障我们的人权。虽然支持控枪的证据向来就有,但我却一直漠然视之,因为它们与我的信条不合。不久之前,我和经济学家、《枪支越多,犯罪越少》(More Guns, Less Crime)的作者小约翰·洛特(John R. Lott, Jr.)进行了几番辩论,我在交锋中发现,洛特随意选材以证明自身的信念,而这正是我从前的做法。这是人人都会犯的错误。当科学日趋复杂,证实性偏见(confirmation bias,动机性推理的一种)就会引导我们寻求对自己有利的证据,忽视不利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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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13 自由意志论还左右过我对气候变化的判断。对于气候变化,我曾长久抱怀疑态度,主要原因是,我认为自由派夸大了全球变暖的危害,把它当作了世俗版本的千年灭世论。我认为在自由派口中,全球变暖被吹嘘成了另一种世界末日论,政府要挽救人民,就必须改弦易辙,推出大量措施束缚经济,而我认为,经济发展是消灭贫困的利器。但当我阅读了气候研究的入门文献时,却发现不同领域的研究均已证实全球变暖真实存在,而且是人为造成的。气温的确在上升,冰川的确在溶化,北极浮冰的确在消失,南极冰盖的确在缩小,海平面上升的确是由于冰川消融引起的,二氧化碳浓度的确逼近400ppm(这至少是近80万年的最高浓度,也是有史以来最快的增长)。研究者曾经预言,如果全球变暖真由人为造成,那么平流层和对流层高处就会降温,对流层低处则会升温,而这一点也已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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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15 科学事实和意识形态的冲突,在2013年拉斯韦加斯的“自由节”(Freedom Fest)大会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自由节”是全球最大的自由意志论者集会,我在会上参加了两场辩论,一场关于枪支管理,另一场关于气候变化。我向来喜欢“自由节日”,因为它能够为我的信仰引擎增压。然而在这次大会上,许多人对科学的极力否认,却使我深感气馁,甚至想要交出会员卡就此退出。在控枪辩论中(就像我和洛特在全美各地举行的辩论一样),即便是主张对自由甚少妨害的轻微措施(比如审查买枪者的背景)都会担上骂名,就好像我当众焚毁了一部美国宪法一般。而在气候辩论中,当我指出,90%~ 98%的气候学家都认为全球变暖是人为导致时,台下有人大喝一声“谎言!”并愤然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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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17 当然,自由派和保守派也是动机性的推理者,当然并非所有自由意志论者都否认科学,但当事实与信念相悖时,当我们面临两难选择时,所有人都不免受到心理学规律的影响。长久来看,了解世界的真实面貌,总比沉溺在对于世界的想象之中要好。(翻译 红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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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22 外星人长得像人吗:怀疑论对科学的揭秘 [:1700218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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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24 外星人长得像人吗:怀疑论对科学的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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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26 进化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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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28 进化论和经济学皆属神秘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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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30 雅诺马莫人(Yanomamo)居住在巴西与委内瑞拉交界的奥里诺科河(Orinoco River)沿岸,以狩猎和采集为生,人均年收入约为90美元;而居住在纽约州和新泽西州交界的哈得孙河(Hudson River)沿岸的曼哈顿人,作为消费者和商人,人均年收入为36,000美元——二者相差400倍。然而,如果以最小存货单位(Stock Keeping Units,简称SKU,即零售门店的度量单位,用以衡量现有货品种类的数量)来衡量,400倍的差距就不值一提了:雅诺马莫人的存货单位为300SKU,曼哈顿人为100亿SKU,二者相差3,300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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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32 经济学家埃里克·拜因霍克尔(Eric D. Beinhocker)在他极富启发性的著作《财富的起源》(The Origin of Wealth)一书中公布了这些数据。他认为,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应归结于复杂性理论(complexity theory)。进化论和经济学不只是彼此类似,它们还是更加广泛的复杂适应系统(complex adaptive systems)的两种表现形式。在这个系统中,个体元素、局部或代理发生互动,处理信息,并改变自身行为来适应环境的变更。免疫系统、生态系统、语言、法律和网络全都是复杂适应系统的实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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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34 生物进化是大自然在随机基因变异和父母基因混合之间的选择,在这种累积选择(cumulative selection)的过程中,产生了复杂性和多样性。在经济进化过程中,通过无数产品的无数次交换、生产和选择,人类的物质经济才得以向前发展。“曼哈顿村”的100亿产品代表的只是投入市场的产品数量,消费者随后对这些产品进行的积累选择更为重要:VHS替代Betamax(两种不同的磁带录像系统)、DVD替代VHS、CD替代录音带、电脑替代打字机、Google替代Altavista(两种网络搜索引擎)、SUV替代旅行车、互联网新闻替代广播网新闻(即将实现)。只有消费者选择购买的产品才得以进入“保留”和“再生产”环节,在反复使用和反复制造的过程中步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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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36 就像生物和生态系统一样,经济也有策划性——人类不但自然而然地自上而下衍生出现存的智能设计论(intelligent designer,主要观点认为:自然界的生物如此复杂,仅仅通过自然选择的方式是很难产生的,必然是某种高智能设计师——如上帝的杰作),而且还“合情合理”地推演出一套自上而下的政府设计论(government designer),以满足经济的各方面需要。然而,就像有机生命体是通过自下而上的自然选择形成的一样,一只看不见的手也在自下而上地控制着经济的模式。虽然进化论与经济学并非完全一致,贸易的自由公平需要一套自上而下的制度性条例法规的保障,但如果上层对市场干涉太多,也会导致贸易与自由公平脱节。过去出现过很多干涉失败的案例——市场本身太过复杂、充满互动且具有自我催化性,致使自上而下的策划无法实现。1922年,路德维格·冯·米泽斯(Ludwig von Mises)清楚地阐释了计划经济中存在的“经济核算”问题。在市场经济制度下,价格变化无常,商品流通迅速,而且自下而上,由个人在市场上的自由交换决定。货币是一种交换手段,价格则是引导人们进行选择的信息资源。冯·米泽斯认为,计划经济依赖于市场经济来决定商品和服务的价格,但计划经济所使用的途径笨重且低效。要弄清楚买家想买什么、卖家想要什么,最终而唯一的途径,必然是自由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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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38 进化经济学有助于解释像雅诺马莫人那样的狩猎-采集者如何进化为曼哈顿人那样的消费-贸易者。19世纪的法国经济学家弗雷德里克·巴师夏(Frédéric Bastiat),就很好地阐释了这一原则:“当商品无法跨越国界时,军队就会跨越国界。”雅诺马莫人不但是勇猛的战士,也是老练的商人,他们贸易得越多,战斗得就越少。贸易是一种可以制造政治同盟的强力社会黏合剂。一个村庄不能到另一个村庄公开宣布,因为担心会被第三个更为强大的村庄征服而要求结盟——这无异于自曝其短。但他们可以通过贸易和互惠的酒宴来掩盖结盟的真正动机,这样不仅可以得到军事保护,还可以建立一个从长远看来,能够带来财富和库存单位增长的贸易体系。(翻译 徐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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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47 曾经理性的非理性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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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49 进化经济学可以说明,为什么现在一些非理性的财政抉择曾经是理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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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51 纵观人类的进化过程,有99%的时间是处于几十人到几百人的小团体状态,依靠狩猎采集为生。在这一过程中养成的思维方式,还不能很好地适应现代社会的理性套路。今天看来很不理智的行为,在十万年前可能是非常理性的。只有从进化论的角度出发,人们对于经济人(Homo economicus)的诸如理性、自我放大、高效决策等设想才会有意义。让我们来看看经济效益与公平心理方面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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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53 行为经济学家经常采用的实验是“最后通牒博弈”(ultimatum game)。实验过程大致如下:从研究者手中领取100美元,在自己和游戏同伴之间进行分配。如果同伴同意你的分配计划,钱就归你们两人所有;否则,双方均将一无所得。那么,你应该分给同伴多少钱呢?一九开(同伴拿10美元,你拿90美元)是否可行?如果你的同伴是理性经济人,追求自我利益最大化,他就不会拒绝白来的10美元。但研究显示,大多数低于三七开的提议都遭到了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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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55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这种分配方法不公平。从旧石器时代进化而来的互惠利他原则(reciprocal altruism),要求交易伙伴之间保证公平。“你帮我,我帮你”的原则,只有在知道对方会提供近乎平等的反馈时才会生效。这是一种叫做公平原则的道德情感。实验证明,公平原则是一种为大多数人类和灵长类动物所认同的道德定式。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相当规模的经济发达地区和不发达地区的实验数据,包括那些生活条件仍接近于旧石器时代水平的地区。对西方发达国家人群所做的数千次实验始终显示,这种偏低价的要约(low-ball offer)会引起不公平感;来自落后地区的实验人群,反应虽然与市场经济下的现代人有许多不同,但仍表现出对不公平待遇的强烈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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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20457 这种深层次的进化还体现在人类的近亲——其他灵长类动物的行为模式中。在对黑猩猩和僧帽猴(capuchin monkey)的研究中,美国埃默里大学的灵长类动物学家弗兰斯·德瓦尔(Frans de Waal)和萨拉·布罗斯南(Sarah Brosnan)发现,当两个实验对象同时参与完成一项工作,而只有一个对象得到食物奖励时,如果接受奖励者不和同伴分享食物,它的同伴就会拒绝参与接下来的任务,并明显表现出对不公平待遇的不满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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