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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很遗憾地向你报告,这里的美国栗树已死光,是被一片疯狂生长的欧洲真菌害死的。尽管残株上还是东一点、西一点地冒出小苗,但很快又被欧洲真菌感染并杀害。这些苦命的小苗,冒出锯齿状的叶子,依稀提醒我们,这种强大的树种曾一度占据东弗吉尼亚森林近四分之一的面积。不过,你所熟悉的其他树种都还健在。红枫生长得益发旺盛,强过你那个时代。在森林更新过程中,它活得是史无前例地好,而它为新英格兰秋天所装点的红色,也从未这般艳丽。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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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清晰地想象出你坐在门前微微高起的门槛上,就像你妹妹索菲娅(Sophia)帮你画的素描那般。那是6月的一个凉爽的早晨,我认为,新英格兰地区最美好的月份非6月莫属。我想象自己正与你比肩而坐。我们闲散地眺望满是春意的湖面,这片面积辽阔却被新英格兰人顽固地称之为池塘的大湖。今天我们在这儿,用共同的语言聊天,呼吸同样清新的空气,倾听松林的低语。我们在落叶上行走,不时稍停片刻,抬头仰望天空中盘旋飞翔的红尾鹰。我们的话题东拉西扯,但总脱离不了博物学,以致打破了可怕的魔咒。我们的谈话也从不太亲昵,以免有违我俩孩子气的乐趣。我想,即使未来一千年后,瓦尔登森林还会是老样子,它那忽隐忽现的平衡依然能运用它的魔力,对不同的人,依其个人经历而产生不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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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起身去散步。我们沿着木头铺成的小路来到湖边,这儿的轮廓改变不大,和你1846年勾勒的差不多,绕着湖岸,我们爬坡来到林肯路(Lincoln Road),然后又转回怀曼草地(Wyman Meadow),最后下到梭罗小湾,完成3公里远的环形路程。我们搜寻砍伐得最少的林地。我们刻意穿越这些遗迹,而非绕经它们的四周。我们逗留在距离湖畔400米左右的范围内,遥想在你的年代,周边树林外围的土地几乎全被用作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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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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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是轮流独白,因为我们偏爱的生物太不一样了,常常需要相互解释一番。按照探索的生物种类来区分,世上博物学家可以分为两种,我想你会同意这一点。第一种,也就是你属于的那种——想要寻找大型生物,例如植物、鸟类、哺乳类、爬行类、两栖类,或许再加上蝴蝶。喜欢大型生物的人,会倾听动物的叫声,窥视树林冠层,戳弄树洞,搜寻泥土中动物的蛛丝马迹。他们的视线总是在水平方向打转,不时先是抬头瞄树冠,然后又低头检视地面。寻找大型生物的人,一天只要能有一项大发现,就很满足了。我记得,你毫不犹豫地步行6公里或更远的路程,去观察某株植物是否已开始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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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人则属于另一种——小型生物爱好者,也算是自然界的猎人,但不会去追踪美洲豹之类的动物,而是净抓一些到处乱嗅的负鼠。我是以毫米和分钟为单位的,而且我在观察时可说一点儿耐心都没有,因为无脊椎动物总是这么丰富,这么容易找到,把我都给宠坏了。我只要踏进一座丰饶的森林,很少需要步行超过数百米,就会遇到第一棵蕴藏丰富的腐木,于是我便停下脚步,俯下身,把腐木翻转过来,下边隐藏的小世界,总是马上能带给我喜悦与满足。把细根和真菌交织的纤维扯开后,附着其上的树皮屑也随之落地。空气中立即弥漫着一股来自健康土壤的甜霉味,对于喜欢此味道的鼻子,这气味就像香水一般。里面的小生物这时好比乡间小路上被探照灯射住的鹿,因为秘密生活突然曝光,而吓得僵住片刻。然后,它们快速逃离光线和突然变干燥的空气,用各自专擅的方法四散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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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雌狼蛛往前猛冲了好几个身长的距离,仍找不到遮蔽处,只好停下脚步,呆呆站着。它那带着斑点的外表,具有拟态伪装的效果,但在螫肢与须肢间悬挂着的白色丝卵囊,却暴露了它的行踪。再靠近点儿瞧,遭受突袭时正在饱餐青苔的马陆,这时也卷起身子,准备御敌。在曝光的腐木尽头,有一只毒蜈蚣半个身子潜藏在树皮下。它的硬甲片仿佛闪闪发亮的棕色盔甲,注满毒素的下颚仿佛皮下注射器,蹲踞的腿则仿佛一弯大镰刀。只要不抓它,毒蜈蚣倒是没什么可怕的。但是谁敢碰触这条小毒龙?于是我抓起一根小树枝来戳它。快滚开!它翻了个身,一眨眼就无影无踪了。现在,我总算可以安心地用手指翻弄腐殖土,寻找那些不太可怕的小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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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节肢动物其实已经是这个微观世界里的巨无霸。(请容我再稍做说明。)这种体量的动物都是数十只一起出现——如果是蚂蚁或白蚁,则是数百只地出现。如果能够把视野再放大10倍,捕捉到那些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动物,它们一出场,数目可是以千来计算的。例如线虫和管蚓类、螨、弹尾虫、寡足类、双尾类、综合类以及缓步类等,全都生机盎然地生活在地表下。将它们撒在白色帆布上,每一粒蠕动的斑点,其实都是一只完整的动物。总合起来看,它们的外貌远比附近所有的蛇类、鼠类、麻雀以及其他脊椎动物加起来更有看头,也更多样。它们的窝是一处缩小版的洞穴迷宫,迷宫的墙壁则是由腐朽的植物碎片与长达10码的真菌丝,紧密交织而成。而这些正是我们脚边地表层的动物群(fauna,或译动物区系)和植物群(flora,或译植物区系)。继续探索,继续放大,直到眼光穿透沙粒上微薄的水膜,在那儿,你能在极少量的泥土或虫粪里,找着多达百亿个细菌。7 这么一来,你将触及能量层阶最低的分解者世界,这是继你隐居瓦尔登湖畔150年后我们所了解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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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脚下所踩的泥土和腐败植物中,存在着奔放的自然世界。肉眼所见的野生动物或许已经消失——例如,在马萨诸塞州已开发的森林中,再也见不到狼、美洲狮以及狼獾的身影。但是,另一个甚至更古老的野生世界依然存在。显微镜可以帮助你探访它。我们只需要把视界缩窄,观察森林里一千年前树木的一小部分即可。而这就是身为小型生物博物学家的我能够对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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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代博物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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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ó-reau”,你的家族把姓氏的重音放在第一音节,念起来就好像是“tho-rough”(完全的),不是吗?至少有人发现你的好友爱默生(Waldo Emerson),曾经在笔记里随手这样写过。梭罗,完全的博物学家,你应该会喜欢最近我们为纪念你所举办的“生物多样性日”(Biodiversity Day)。构思的人是康科德居民彼得·奥尔登(Peter Alden)8 ,他同时也是国际野生动物旅行团向导[名字很好记,因为他是著名的清教徒约翰·奥尔登(John Alden)9 的后裔]。1998年7月4日这天,也就是你于1845年移居瓦尔登小屋的纪念日,一百多位来自新英格兰地区的博物学家加入彼得和我的阵容。我们开始着手列出我们在一天之内能够靠肉眼或是放大镜,在瓦尔登湖周围康科德和林肯一带能够发现多少野生生物——包括植物、动物和真菌。我们预定的目标为1000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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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支饱受荆棘剐伤、蚊虫叮咬的队伍,在黄昏的户外晚餐席间,宣布了总数:1904种。嗯,应该说是1905种,因为第二天早晨,一只驼鹿(Alces alces)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闲逛进康科德城中心。不过,它很快又走了,而且显然已离开康科德地区,因此生物多样性数据又再度跌回前一天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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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回来参加我们的生物多样性日活动,恐怕也不会引起注意。当然,前提是你如果能节制一下,不要把波尔克总统(President Polk)和墨西哥问题10 一道带来的话。即便你那身1840年代的服装,也不会太惹眼,因为我们全都身着邋遢的野外工作服。同样,你应该也能了解我们的用意。根据你最后两本著作《种子的信仰》(Faith in a Seed )以及《野果》(Wild Fruits ,于1990年代出版,由你的几乎无法辨认的笔记整理而成)11 ,很显然,在你即将过早离世之前,你正朝向科学的博物学方向发展。你这种转变十分合乎逻辑:每一项科学的源头都起自观察、描述,然后命名。人类似乎总是本能地用这种方法来征服周遭环境。如果不知道植物或动物的名称,我们就没办法把它们研究清楚,也因此,拿着观察指南去赏鸟才会如此快乐。奥尔登的点子很快就大受欢迎。就在我2001年撰写本书的时候,生物多样性日活动(或是所谓的生物突袭活动,bioblitzes)不只在美国各地举行,还包括奥地利、德国、卢森堡以及瑞士。2001年6月,来自全美260个城镇的学生,加入我们在马萨诸塞州举办的第三届生物多样性日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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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瓦尔登湖畔的第一天碰到了帕克(Brad Parker),他是一位有性格的演员,是诸多在你那重建的小木屋扮演你的演员之一。他沉浸在梭罗这一角色中,而且惟妙惟肖的程度,简直令人忍俊不禁。在我们交谈过程中,他一刻也不愿脱离你的角色,多亏他,我足足享受了一小时,沉浸在他所创造出来的1840年代的氛围之中。礼尚往来,我也反邀他和我一起窥探躲藏在附近石块、枯枝下的昆虫或其他无脊椎动物。我们朝向一团浅黄色的蕈类走去。这时,这位新梭罗(NeoThoreau)提醒我,咱们头上的树冠中,有一只画眉正在高歌,由于我的高音域听力不佳,那原本是我听不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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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样相处了好一阵子,他不时吐露几句属于19世纪的俏皮话和对白,而我则尽力扮演穿越时空的访客的角色。偶尔头顶传来即将在汉斯科姆场(Hanscom Field)降落的客机轰隆声,但是我俩听若不闻。此外,69岁的我和30多岁复活过来的你,梭罗先生,一块儿谈天,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就某方面来说,这样安排甚至更为恰当。我们这一辈的博物学家,正是由你们那一辈成长而来、知识更丰(就算不是更有智慧)的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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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例子可以说明这种知识增长的情形。新梭罗和我谈起,你曾在《瓦尔登湖》中描述过一场蚂蚁战争。某个夏天的早晨,你发现就在你的小木屋旁有一场蚂蚁大战,一群红蚂蚁和一群黑蚂蚁上颚交缠,短兵相接。已死或垂死的蚂蚁散落了一地,受伤但还能动的,则奋战不懈。这真是一场蚂蚁界的奥斯特里茨(Austerlitz)战役12 。正如你所说,在康科德桥(Concord Bridge)上的冲突,就显得相形见绌了。而这个来自瓦尔登湖畔的枪声,引发了美国的革命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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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可否容我解释一下你看到的现象?那其实是一场奴隶掠夺战。13 奴隶贩子是红蚂蚁,学名很可能叫作亚全山蚁(Formica subinteyra),受害者是黑蚂蚁,学名应该是亚丝山蚁(F. subsericea)。红蚂蚁去劫掠黑蚂蚁的幼儿,说得更准确些,是去掠夺它们尚未孵化的茧或蛹。这些幼虫遭绑架后,便在红蚂蚁窝完成剩余的发育过程,最后变为成年的工蚁。然而,由于它们本能地会接受生平中遇到的第一批工蚁作为同伴,因此便会自愿被红蚂蚁群奴役。想想看!就在美国最反对蓄奴的人士家门口,上演一场奴隶掠夺战。几百万年以来,这种残酷的达尔文生存竞争始终占上风,而且以后还会如此,这群受害的蚂蚁不可能等得到一位林肯,或是梭罗,或是南北战争前协助黑奴逃跑的秘密管道来拯救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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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您这位自然保护运动先知,甘地(Mahatma Gandhi)与金(Martin Luther King)的精神导师14 ,总算得到这份迟来的认可。你是人类社会情境的敏锐观察者、庸俗文化的声讨者、在新大陆中漂流的禁欲者,每个世代都有你重生的影子,带着新的意含与细微差异。于是,他们尊称你为康科德贤人——圣亨利,你的历史地位的赢得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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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从另一方面看,你不能算是伟大的博物学家。(原谅我这么说!)你就算把短暂的一生都投注在博物学上,你的成就也将远不如巴特拉姆(William Bartram)、阿加西(Louis Agassiz)以及采集量惊人的北美植物收集家托里(John Torrey)15 ,而且今天肯定没有什么人还记得你。你如果长寿一些,情况当然又另当别论,因为就在你离开人世之前,你在博物学方面正在快速地为我们创造机会。对森林演替以及植物群落的其他特性,你的看法直指现代生态学,功不可没。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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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居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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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了解你为什么要到瓦尔登湖畔来居住,对此,你说得够明白了。没错儿,你选择这个地点为的是研究大自然。但是你大可住到你母亲位于康科德城中心的房子,每天轻松步行半小时,到郊外观察大自然。而事实上,你确实也常常跑到母亲家打牙祭。再者,你的小屋也称不上是野地隐士的居所。附近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野外,就算瓦尔登湖周围的森林,到了1840年代,也早就萎缩到最后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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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孤独当成你最爱的伴侣。你说,你一点儿都不害怕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然而你却是那么渴求人道,你的声音在情感和哲理上,又是如此以人为本。而且瓦尔登小屋总是欢迎访客。有一次,超过25名访客同时挤进你的小屋,几乎是摩肩接踵。你似乎并不害怕紧挨着的人体——但是我怕。你通常都很孤独。在寒冷的雨夜中,通过菲奇堡(Fitchburg)线的火车汽笛声,或远方正在过桥的牛车所发出的隆隆声,都会带给你安慰。尽管你害羞得要命,有时,你还是会特地出去找寻人影,任何人都可以,只为了和人说说话。照你的说法,你黏着他们不放,简直像水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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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地说,你实在一点儿都不像拓荒者,不像那种面容冷峻、背着干肉饼和长枪的人物。没错儿,拓荒者不会悠闲地漫步、采集植物,或是读希腊文书籍。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位业余博物学家寄居在一间荒芜的森林边缘玩具般的小屋中,后来又如何会变成动物保护运动的奠基圣贤?以下是我的推论。你渴慕神灵,因此你试图把物质生活降到最基本的水平,以寻求事物的真谛以及《旧约圣经》的实践之道。小木屋是你山边的洞穴。你以贫穷换取相当程度的自由生活。唯有这样做,你才能找寻到生命的真正意义,挣脱日常琐事和忙碌对生命的束缚。按照你本人的说法(我没敢更动你原文中任何一个字),你住在瓦尔登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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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林中去,因为我希望谨慎地生活,只面对生活的基本事实,看看我是否学得到生活要教育我的东西,免得到了临死的时候,才发现我根本就没有生活过。我不希望度过非生活的生活,生活是那样的可爱;我却也不愿意去修行,过隐逸的生活,除非是万不得已。我要生活得深深地把生命的精髓都吸到,要生活得稳稳当当,生活得斯巴达式的,以便根除一切非生活的东西,划出一块刈割的面积来,细细地刈割或修剪,把生活压缩到一个角隅里去,把它缩小到最低的条件中,如果它被证明是卑微的,那么就把那真正的卑微全部认识到,并把它的卑微之处公布于世界;或者,如果它是崇高的,就用切身的经历来体会它,在我下一次远游时,也可以做出一个真实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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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我想你是弄错了,你认为生命的方式可以有无限多种,仿佛是从圆心往圆周画出的半径一样,而你的选择只是其中之一。恰恰相反,人类心智总是只沿着几条有限的、可以想象出来的路径发展。我们总是本能地选择能使自己获得满足的路径。就是因为人性的强健,人类才会栽种植物,天神才会老是住在高山上,而湖泊也总是被视为世界的眼睛(根据你的隐喻),让我们借以衡量自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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