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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还有更多。有人提出,鞭毛和纤毛曾经是一些螺旋体,它们在有核细胞形成的时候跟其他原核生物并到一起。有些人认为,中心粒和基体是半自治的生物,有着自己独立的基因组。也许还有另外一些,尚未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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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希望,我能够保留对自己细胞核的所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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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令人惊讶,我们竟如此平静地接受这样的信息,好象它恰好符合我们一直就有的观念似的。实际上,叶绿体和线粒体可能是体内共生者这件事,是早在1885年提出来的,但人们仍然会期望,这一提法的确认会让研究者们跑到大街上大声呼喊。然而,这却是一个静思的、勤勉的领域,工作井井有条地进展着,现在正特别注意细胞器的分子遗传。对于它们最初是怎样到那儿去的,已有审慎的、有分寸的思考,已达成一致看法,认为它们很可能在大约十亿多年前被较大的细胞吞并,从那以后就一直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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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的看法是把它们视为被奴役的生物,它们被捉来为自己不能呼吸的细胞提供腺苷三磷酸,或者为没有光合装备的细胞提供碳水化合物和氧。这种主奴关系是一些生物学家的共同看法。他们还是些发育完全的生物学家,一个个都是真核生物呢。但事情还有另外一面。从细胞器的立足点来看问题,可以认为,它们很早就学会了取一种最好的生涯,它们过起日子来最不费力,而且它们和它们的后代最不用冒险。它们跟我们不一样。我们一路进化而来,煞费苦心地制造出越来越长的DNA长链,冒着越来越大的危险—说不定哪一天会发生某种突变,把我们送到进化上的死胡同。它们却相反。它们决定不再长大,安守一行的本分。为达到这种目的,为保证自己尽可能延续持久,它们打入了我们及其所有生物的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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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粒体和叶绿体一直体小、保守和稳定。这对于整个事业来说是件好事,因为从根本的意义上讲,这两种细胞器是地球上最重要的活物。二者携手合作,制造出氧气,并安排它的应用。实际上,是它们经营着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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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线粒体组成了我的很大一部分。我算不出确数,但我想,把它们晒干了,其体积几乎跟剩下的我一样多。如此看来,可以把我看作是一个很大的、会移动的呼吸菌的菌落,操纵着一个由胞核、微管和神经元组成的复杂系统,为细菌们的家庭欢乐和生计工作着,而这时候,正在操纵着打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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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我的线粒体密不可分,还不得不为它们做大量至关重要的工作。我的细胞核按遗传密码造出每个线粒体的外膜,大量附着在线粒体嵴上的酶必须由我来合成。据说,它们的每一个都只制造仅够自己存续下来的一点物质,剩下的都要由我提供。而操心犯愁的事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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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已知道了这种形势,我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事情让我犯愁,例如病毒。如果我的细胞器真的是与我共生的细菌,它在我身上开拓殖民地,那么,我用什么办法能阻止它们沾染病毒?或者,如果它们真有溶源性这东西,我又怎能阻止它们把噬菌体传送给其他细胞器?然后还有我的产权问题。我的线粒体全都跟我一块儿死去吗?我的孩子们取得了母方的线粒体,还一块儿取得了我的一些吗?我知道这种事本不应该叫我犯愁,但就是让我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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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有我的身份这个大问题,甚至还有我作为人的尊严问题。当我第一次知道,我是由低级的生命形式出身,我并不在乎。我心里想象着一个眉毛粗浓而突出、没有语言、多毛的类人猿家族,栖居在树林里,而从未反对它们是我的祖先。说实话,作为一个威尔士人,知道自己已经进化得明显高于它们,我更感骄傲。能作为本物种改进过程的一部分,这是满足感的一个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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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问题的不止这些。我以前从没料想到我的出身原是一个没有胞核的细胞。就说是这样吧,如果这就完事了,我也能忍了。但现在又加了一层羞辱,说从某种真实意义上讲,我根本不是由某个祖先遗传而来,我一直是把所有这些东西带在身上,或者,也许是它们一直带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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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这么一种形势,那保持尊严就没什么用处了,最好别费力去保持。这真是不可思议,它们就在这儿,在我的细胞质里到处活动,为我自己的肌肉呼吸着,却是一帮陌生客。它们跟我的关系大不如它们彼此之间和它们与那边山脚下自由生活的细菌更密切。它们感觉起来象陌生客,但我又想到,这同样的生物,完全一样的生物,也住在那边的海鸥的细胞里,还住在鲸鱼、沙丘的草、海草和寄居蟹的细胞里;也住在我后院的山毛榉的叶子里,住在后院篱下那窝臭鼬里,甚至也住在窗上那只苍蝇里。通过它们,我跟这些联系在一起。我的近亲—比近亲只远了一层—遍天下。对我来说,这是一种新的知识,我有点遗憾我不能跟我的线粒体保持更密切的接触。如果我集中注意力,我能想象我感觉到了它们:它们不怎么蠕动,但不时有某种震颤。我禁不住想,假如我更多地了解它们,更多地知道它们如何保持了它们和我的同步活动,我会有一条新的途径理解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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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的共生关系中,都有一种固有的好意,这是一定的。但这一种—很可能是最古老、建立最牢固的一种,似乎特别公平。一点也不象弱肉强食的样子,也没有哪一方摆出一副仇敌的姿态。如果你要寻找一种类似自然法则的东西来取代一个世纪前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你得从叶绿体和线粒体暗寓的生命意义中汲取教益。这很费力,但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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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胞生命的礼赞:一个生物学观察者的手记 细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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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电视,我们会认为,我们是在四伏的危机中作困兽斗,被追逐我们的细菌团切包围,之所以免于感染和死亡,那只是因为化学技术在护卫着我们,每时每刻在杀退众菌。我们得到的指导是把消毒剂到处喷洒,卧室要喷,厨房要喷,洗澡间尤其要使劲喷,因为我们自己身上的菌似乎是最危险的。我们拿了烟雾剂,为了吉利再加上除臭剂,喷鼻子,喷口腔,喷腋窝,喷隐秘处的招皱,甚至连亲爱的电话听筒的内部也要喷一通。我们把烈性的抗菌药敷到小小的疙瘩疮上,然后再用塑料布严严实实地包扎。塑料成了新的保护者,我们把旅馆里的塑料杯再包以塑料布。我们把马桶座垫用紫外线照过,再把它象国家机密一样封起来。在我们生活的世界上,种种微生物总在图谋接近我们,想把我们撕裂分解成一个个细胞。只是因为我们提心吊胆,勤于防务,我们才得以囫囵个儿活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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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至今认为,人类疾病的肇事者,是一群有组织的、现代化的魔鬼。而在这敌阵中,最显眼的、坐中军大帐的便是细菌。我们断定,它们干起坏事来该是饶有兴致的。它们到我们身上逐利,它们数目太多,疾病看来是不可避免的,我们人类就这么个生活条件,没法子。假如我们成功地剿灭了一种疾病,总会有一种新的疾病伺伏在一旁,等着取代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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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具有社会规模的妄想狂的幻觉。究其原因,则半是因为需要树敌,半是因为我们对过去的事情还记忆犹新。直到不过数十年以前,细菌还是真正的家庭之患。尽管活下来的还是多数,可我们每时每刻都意识到死神就在不远处。我们一行一动,都是带着家小出生入死。我们有过大叶肺炎,脑脊髓膜炎、链球菌感染、白喉、心内膜炎、伤寒、各种败血病、梅毒,而肺结核则无时不在,无地不在。现在,大多数人已脱离了上述大部分疾病的威胁,这要归功于抗菌素、科学研究、文明,还有金钱。但我们没有忘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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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即使在最坏的情况下,我们也从来都只是那个庞大的细菌王国相对漠不关心的对象。细菌致病并非常规。实话说,细菌致病是这样罕见,鉴于地球上细菌的家口之众,致病菌的种类相对来说这样少,这件事有着捉摸不定的一面。疾病的发生,通常是为共生而进行的谈判无结果造成的,是共生双方中的一方越过了边境线,是生物界里边界协定的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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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细菌只是在产生外毒素时才是对人类有害的,而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只是在自身生病时才产生外毒素。白喉杆菌和白喉链球菌只有在受到噬菌体侵袭时才产生毒素;为毒素的产生提供密码的是病毒,未受感染的细菌是没有获得密码通知的。我们染上了白喉,那是种病毒感染,但病毒感染的不是我们。我们卷入的不是一场跟毒素的直接对抗赛,而好象是无意中撞入了他人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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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微生物具有侵害人体的特殊能力,我可以想出几种,大概有结核杆菌、梅毒螺旋体、疟原虫,还有另外几种。但从进化论的意义上讲,它们能引起疾病或死亡,这对它们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对大多数细菌来说,引起疾病也许是它们的祸事,它们要冒的生命危险比我们的危险更可怕。一个人带上了脑膜炎病原菌,即使不用化学疗法,致命的危险也不大。相比之下,脑膜炎病原菌运气不好碰到人身上,它们的生命危险可就太大了。大多数脑膜炎病原菌很精明,只停留在人体的表面,在鼻咽部呆着。脑炎流行时,大多数带菌者身上、鼻咽部就是病原菌呆的地方。一般说来,它们在那儿对人是无害的。只有在原因不明的少数人身上,它们才越过了界线。这时人菌两方就一块儿遭殃了,而大多数时候,更遭殃的是脑膜炎病原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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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球菌生活在我们全身各处。大多数其他细菌不适于生活在人类的皮肤上,这种菌倒似乎适应了那里的条件。看着它们如此之众,而我们自己是这样形单影只,然而,跟它们相处,麻烦却如此之少,这真是奇怪。只有很少几个人受疖疮之苦,而这大半又要归咎于我们自身白细胞的多管闲事。溶血链球菌是我们最贴身的友伴,甚至亲密到跟我们的肌细胞膜有同样的抗原。是我们以风湿热的方式对它们的存在作出反应,才给自己招来麻烦。我们可以在网状内皮组织的细胞中长期携带布鲁氏菌,而根本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不知什么原因,大概与我们身上的免疫反应有关系吧,我们才周期性地感觉到它们,这种感觉反应便是临床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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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细菌一门心思在吃喝,它们不断改变着有机分子的结构,这样,这些分子便可被用来满足其他生命形式的能源需要。总的说来,这些细菌相互之间不可分离,以相互依赖的群落的形式生活在土壤或海洋中。有一些细菌在更专门、更局部的关系中成了更高级生物的共生者,作为工作零件活在其组织中。豆科植物的根瘤如果没有根瘤菌,那就会既不会形成,也没有作用。是大量的根瘤菌群集在根毛中,与之结成亲密的关系,以至于要用电子显微镜才能分辨得出,哪些膜属于细菌,哪些属于植物。昆虫身上都带有细菌的群落。这些菌细胞似乎成了昆虫体内的小小腺体。没人知道它们在干些什么,只知道它们干的事很重要。动物肠道内的微生物群落成了动物营养系统的一部分。当然还有线粒体和叶绿体,它们在一切生物里都是正式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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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察之下,最居心叵测的微生物—那些似乎真的希望我们得病的细菌,倒更象旁观者、流浪汉和偶来避寒的陌生客。它们一有机会就侵入人体,进行繁衍,有一些会到达我们肌体最深处的组织,闯入血流。但还是我们对它们的存在作出的反应使我们得病。我们身体中用以迎战细菌的火药这样猛烈,又牵涉这样多的防御机制,它们对我们的危险性比入侵者还要大。我们周身都是爆炸装置;我们全身布满了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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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细菌带来的信息让我们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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