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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一切都各归其所了。难怪他们看起来有几分眼熟。我们从前见过他们。大大小小的团体、机构,从委员会到国家,恰好正是这样行事的。当然,正是人类的这一方面落后于进化的行列。这就是为什么伊克人看起来这样原始。他极端自私,一毛不拔,就象是一个成功的委员会。当他站在自己茅屋的门口长篇大论地大声辱骂邻居时,就象是一个城市在向另一个城市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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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具有着伊克人的全部特征,在人家门阶上排便,在自己和别人的河湖里排便,到处倾倒垃圾。它们甚至设立机构来遗弃老人,把他们弄到人看不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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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是最象伊克人的机构了,无怪乎伊克人看上去这样眼熟。在极端贪婪、强取豪夺、无情和不负责任等方面,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一个国家了。国家在本性上是孤独的,以我为中心,离群素居,国家与国家之间是没有感情这东西的。真的,没有哪个国家爱过另一个国家。它们从各自的门阶上叫骂,往整个大洋中排便,抢夺所有的食物,靠仇恨而生活,对他人幸灾乐祸,为他人的死亡而庆贺,为他人的死亡而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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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回事。我不再为那本书心忧了。它并不意味着人的内心是个孤独的、非人的东西。他没有什么不对劲。那本书只是说出了我们一向知道、但还来不及心忧的东西,说我们还没学会在聚群而居时如何保持人性。伊克人绝望之下露出了这种败相,或许我们应该给以更密切的注意。国家这东西已变得让人不可思议,想一想太可怕了。不过,我们或许可以从观察这些人而学到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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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胞生命的礼赞:一个生物学观察者的手记 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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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造得出差不多象人一样的计算机。在某些方面,它们是超人:它们可以在棋盘上杀败大多数人,眨眼之间记住整本电话簿,能谱某种音乐,能写朦胧诗,能诊断心脏病,会向为数众多的方面发送私人请帖,甚至还会一时发疯呢。迄今还没有一个人设计一种计算机能在解决难题时转念再用另一个办法,或突然发出大笑。但这样的计算机说不定真会问世。迟早有一天,会出现真正与人一样的硬件,出现一些嗡嗡叫、嘁哩咔嚓响的大盒子,聪明到能读杂志,能选举,脑瓜转得极快,快得我们没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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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吧,但至少一时还不会出现。我们有一天会开始为我们自身这软件开辟禁猎区和保护区,以免我们象鲸鱼一样消失。但在此之前,我有一说,可使诸公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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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一天,技术成功地造出象得克萨斯州那么大的机器,能干我们所能干的一切事,它顶多还是一个单人,实际上,这不顶什么事。要跟我们比,它们得有三十亿,还得有更多的不断走下流水线。我怀疑是否有人能花得起那份钱,更不用说腾得出那样大地方。即使真能造出那么多,它们还得用电线统统连起来,连得那么复杂,那么微妙,象我们一样,互相之间进行交流,一刻不停地讲着、听着。如果它们不能在醒着的全部时间内这样彼此相对,它们就毕竟不会成为任何意义上的人。我想,在未来很长的时间内,我们可以高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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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最神秘之处在于我们的集体行为。除非我们理解了这种神秘,不然就造不出象我们一样的机器。而我们现在离这种理解还很远。我们只知道这样的现象:我们花时间互相传送信息,一边讲话,一边专心听话,进行着信息的交换。这似乎是我们最紧要的生物学功能,是我们毕生的事业。临近末了时,我们每个人都积蓄了惊人的一堆信息,足够让任何计算机忙死。其中大多数是不可理喻的,而且一般来说,我们输出的信息比收集的还要多。信息是我们的能源,我们被它所驱动。它成了巨大的企业,成了自己说了算的能量系统。我们三十亿人都由电话、收音机、电视机、飞机和卫星联系在一起,利用大众传播系统、报纸、期刊长篇大论地讲话,从高天撤落传单,从别人谈话的边上插话。我们越来越成为环绕地球的电网、线路。如果长此下去,我们就会成为一个计算机,它会取代所有的计算机,它能把世上所有的思想融合起来,成为一个合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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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没有什么封闭的、双向的谈话了。今天下午你讲的一切,都会向四面八方传播出去,不到明天就传遍全城,不到星期二就传遍世界,快至光速,一边传一边变调,形成始料不及的新的信息。最后,它出现在匈牙利时成了一个极其荒谬可笑的笑话,成了金融市场上的波动、一首诗,或者竟成了巴西什么人讲话中间的一个长时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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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进行大量的集体思维,大概比任何社会性的物种都要多。尽管这种思维几乎是秘密进行的,我们并不公开承认这一天赋。我们不象昆虫那样因进行集体思维而备受赞美,但我们仍是这样干着。我们能毫不费力、不加思索地在一个寒暑之内,在全世界改变我们的语言、音乐、风尚、道德、娱乐,甚至改变穿着的时尚。我们似乎是通过一个全面的协议这样作的,但这里不用表决也不用投票。我们只是一路想下去,到处散播着信息,交换披着艺术外衣的密码,改变想法,改变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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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算机玩不了这一层次的事。这对它是不大可能的。而这也没什么坏处。如果它玩得了这个,那我们就该打主意争取对自身的控制权,以便作出长治久安的大计,否则那就一定是我们的末日了。那会意味着,某一才智过人、消息灵通、当然还有计算机引路的集团,将会动手决定五百年后人类社会该是什么样子,而其余的人将以某种方式被说服而跟着他走。到那时,社会发展的进程就要嘎嘎响着停下来,我们就将永无尽期地停滞在今天的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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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如不要什么管辖,走出自己的路。前景如此多趣而多险,不能交托给任何能预知后事的可靠代理人,我们需要失足跌交的一切机会。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保留自己相互联系着的大脑的绝对不可预测和不可思议的性质,就能象过去一样,让所有的选择都敞开在我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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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更好的方法来监察我们能干出些什么事,那敢情好。那样,我们就可以在变化发生时就意识到变化,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大梦醒来,才吃惊地发现,过去的一个世纪一点也不象我们原先想象的样子。也许计算机可用来有助于此,但我仍然心下怀疑。你作得成城市模型图,但你会知道,这些城市是理性分析所不能理解的;如果你试图用常识预测未来,事情会搞得比先前更乱七八糟。这是很有意思的,因为城市是人类最集中地群集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在竭力施加着影响。城市似乎有着自己的生命。如果我们不能理解城市运行的奥妙,我们就不可能十分深入地了解整个人类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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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还是会认为总会有某种理解的途径。地球上人类的大脑群集在一起,看起来就象个统一的、活的系统。麻烦之处在于,信息之流大多是单向的。我们都着迷于尽快地输入信息,但缺乏多多收回的感觉机制。我承认,我很少感觉到人类的头脑里想的是什么,还不如我感觉到一只蚂蚁头脑里想的是什么更多些。大家来想一想吧,这也许会是个很好的出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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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胞生命的礼赞:一个生物学观察者的手记 科学的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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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普遍承认,生物科学成绩辉煌。仅在过去十年间,生物科学就揭示了大量全新的信息,还有大量信息就要被发现。生物学革命显然方兴未艾。相反,公众对同一时期医学的进展,态度就有保留,打折扣,忧喜参半。尽管也获得了一些新的知识,我们仍然有些可怕的疾病,难题得不到解决,缺乏满意的解释,也缺少满意的治疗。人们不免要问:既然生物科学正在继续蓬勃发展,产生了能够十分详细地解释生命过程本身的新的强大技术,那为什么还迟迟造不出新的灵丹妙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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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们的科学冠之以”生物医学”这样一个大词是无济于事的,尽管我们愿意向人们讲,大家都属同一个研究领域嘛,有成果莫分偏厚,平均分享。比如,分子生物学跟癌症的治疗之间,仍然存在着明显的不平衡。我们不妨直说:基础科学的进展和把新知识应用于解决人类问题这二者中间,有着相当明显的区别。这需要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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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国家的科学政策,今天它成了一个议论纷纷的问题。把医学上实用科学发展的缓慢归因于缺乏系统的规划,这是华盛顿当局的一种时髦作法。据云,如果有了新的管理体制,大家更郑重其事地注意实际应用的发明,我们就能更快地达到我们的目标,据说这样也更实惠、更省钱。于是出现一个新名词,叫作”寻的”(targeting)。我们需要更多有的放矢的研究、需要更多注重实效的科学。基础研究可以少一些—可以少得多。据说,这正是时下的新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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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看法有个问题:它认为,生物学和医学已经有了一宗很可观的可用信息,这些信息又是一致的,互相联系的。其实不然。在现实生活中,生物医学还远没有达到能普遍用于解释疾病机理的程度。在某些方面,我们象20世纪初的物理学一样,蓬勃发展,进入新的领域,但在工程方面并没出现相应的进展。很可能我们就要产生一门相当的应用科学了,但不得不说,毕竟迄今还没有产生。对于制定政策的人们来说,一个重要的问题是,应该让这门科学自然出现呢,还是可以使用管理和金钱的影响力来加快它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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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存在一些危险。我们已经有一些大家都熟悉的麻烦,而现在又可能在自我更多同类的麻烦。自从有了医疗这一行当,几千年来,它就一直在一个陷井里打转转。我们豆古以来就有这个习惯,这就是有一点机会和希望就要试一试。这种观念有时是以经验为依据,有时则是异想天开。而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这法子并不灵验。放血、拔火罐和腹泻疗法是大名鼎鼎的例子了,还很有一些更晚近的例子让我们难堪。直到现在,我们一直让一些类似的技术代用品捉弄着。毫无疑问,在这种事上我们的动机是好的:我们大家在集体地渴求尽快成为应用科学家,可能的话,明早一觉醒来成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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