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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15 要了解魏晋南北朝的园林,最好的资料来源就是北魏杨衒之所著的《洛阳伽蓝记》。这本书写在北魏灭亡之后的东魏武定年间,是一种追忆,但洛阳的盛况尚在作者的记忆之中,是相当可靠的资料。同时,这本书的文字是采记述体,有关的描写非常详尽,不需要推测。描写中虽不免文字的游戏,或过分夸张之嫌,大体上说是相当具体可信的。所以我认为它是中国园林史上很重要的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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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17 在前文中,我曾引用该书部分文字,分别说明在5世纪与6世纪之交的中国,道家园林思想与宫廷园林的神仙思想的发展。在这里,我要说明一般性的园林的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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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19 首先我们可看出,当时我国的上流社会是把建设园林当作生活环境中必要的一部分,因此是很流行的。上行下效,民间必然受到很大的影响,对于官家的园林是非常向往的。北魏建造洛阳是自孝文帝太和十七年迁都洛阳开始,时在公元494年。当时的洛阳经过长期的动乱,已经是一片废墟,文帝是从头开始建设的。而到永熙三年移都(邺),其间不过四十年。在这四十年之间,曾发生过庄帝在位时的大动乱。在这种情况下,北魏的建设竟有如此的成就,甚至有历史上最高大华丽的永宁寺塔出现,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据杨衒之说,京城内外有一千多座佛寺,其中虽有不少是皇室贵族支援兴建的,也有很多是贵族们舍宅而成。尤其是尔朱荣兵变之后,王公贵族与官吏们被杀者无算,其宅改为佛寺者不少。因此住宅中的建筑与园林都成为佛寺静修的场所,为都城民众所欣赏。事实上,佛寺是把上流社会的园林艺术推广到民间的中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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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21 至于这种逐渐普及的园林的性质与状貌是怎样的,在下文中将尝试予以分析。整体地说起来,不脱上文中所提到的三项主要的观念。此处先把该书中记述园林的文字录出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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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23 一、瑶光尼寺:尼房五百余间,绮疏连亘,户牖相通。珍木香草,不可胜言。牛筋狗骨之木,鸡头鸭脚之草,亦悉备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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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25 二、景乐尼寺:堂庑周环,曲房连接,轻条拂户,花蕊被庭。至于六斋,常设女乐,歌声绕梁,舞袖徐转,丝管寥亮……召诸音乐,逞伎寺内,奇禽怪兽,舞抃殿庭,飞空幻惑,世所未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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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27 三、景林寺:寺西有园,多饶奇果。春鸟秋蝉,鸣声相续。中有禅房一所,内置祇洹精舍……加以禅阁虚静,隐室凝邃,嘉树夹牖,芳杜匝阶,虽去朝市,想同岩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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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29 四、秦太上君寺:诵室禅堂,周流重叠,花林芳草,偏满阶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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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31 五、司农张伦宅:园林山池之美,诸王莫及。伦造景阳山有若自然。其中重岩复岭,嵚崟相属;深溪洞壑,逦迤连接;高林巨树,足使日月蔽亏;悬葛垂萝,能令风烟出入。崎岖石路,似壅而通,峥嵘涧道,盘纡复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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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33 六、平等寺:堂宇宏美,林木萧森,平台复道,独显当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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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37 七、景明寺:前望嵩山少室,却负帝城。青林垂影,绿水为文。形胜之地,爽独美。……复殿重房,交疏对溜,青台紫阁,浮道相通。虽外有四时而内无寒暑。房檐之外皆是山池。松竹兰芷,垂列阶墀。含风团露,流香吐馥。……寺有三池,苇蒲菱藕,水物生焉。或黄甲紫鳞出没于蘩藻,或青凫白雁沉浮于绿水。硙舂簸,皆用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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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39 八、秦太上公二寺:……邻洛水,林木扶疏,布叶垂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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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41 九、报德寺:周回有园,珍果出焉。有大谷梨重十斤,从树着地尽化为水,如承光之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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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43 十、龙华寺,追圣寺:京师寺皆种杂果,而此二寺园林茂盛,莫与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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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47 十一、高阳王寺:白壁丹楹,窈窕连亘,飞檐峻宇,周通……其竹林鱼池,侔于禁苑,芳草如积,珍木连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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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50 十二、冲觉寺:西北有楼,出凌云台,俯临朝市,目极京师。……楼下有儒林馆,退宾室,形制并如清暑殿。土山钓台,冠于当世。斜峰入牖,曲沼环室。树响飞嘤,阶丛花药。……使梁王愧兔园之游,陈思惭雀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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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52 十三、白马寺:浮图前柰林蒲萄,异于余处,枝叶繁衍,子实甚大,柰林实重七斤,蒲萄实伟于枣。味并殊美,冠于中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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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54 十四、宝光寺:当时园地平衍,果菜葱青……园中有一海,号咸池,葭菼被岸,菱荷覆水,青松翠竹,罗生其旁。京邑士子,至于良辰美日,休沐告归,征友命朋,来游此寺。……置酒林泉,题诗花圃,折藕浮瓜以为兴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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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59 ·山鹧棘雀图 传五代 贵族园林奇花异鸟实其间,与奇石相配,为后世宫廷花鸟画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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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61 十五、法云寺:佛殿僧房,皆为胡饰。……伽蓝之内,珍果蔚茂,芳草蔓合,嘉木被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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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291363 十六、临淮王彧宅:彧性爱林泉,又重宾客。至春风扇柳,花树为锦,晨食南馆,夜游后园。僚寀成群,俊民满席,丝桐发响,羽觞流行。诗赋并陈,清言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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