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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红叶的种类很多,并不限指枫叶,闻名中外的北京香山(亦即静宜园)红叶,大面积的就是黄栌树,杂以柿、枫、野槭等树,如火似锦,极为壮美。乾隆年间所定香山二十八景中的“绚秋林”即指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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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是生命之火,象征着炽热、灿烂和希望。红叶拼尽生命全部的赤诚,在万木飘零之时,点染了萧瑟的寒秋,昭示的正是生命成熟的烂漫、辉煌和力量。段成式《酉阳杂俎》有红叶化雷的故事:“史生游华山,有一红叶大如掌,随流而下。史接置怀中,见叶上粟粟而动,惊弃林中。须臾,白烟弥谷,下山未半,风雷大至。”红叶能够焕发出撼动天地的巨大能量,有雷霆万钧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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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们发现,枫叶红得早、红得透,来自大自然的压力,主要是营养特别是缺氮的压力。树叶里除含有绿色的叶绿素外,还有能显示黄色的叶黄素、能显示红色的花青素。气候暖和的季节,叶绿素大量生成,其他色素生成得少,树叶呈绿色。进入秋季,日长变短,气温降低,合成叶绿素的速度减慢乃至停止;而深秋低温、晴朗干燥的天气,却更有利于花青素的形成,黄栌、枫、槭、乌桕等树的叶细胞中含有较多的花青素,叶子就呈现红色或紫红色,所以深秋的红叶是“霜重色愈浓”。它似乎在启示人们,应该像枫树一样,以自身的生命力量去适应压力,使生命变得更艳丽、更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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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读园林(第二版) 十四、一亭秋月啸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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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柏苍劲挺拔、蟠虬古拙,抗严寒风霜,耐干旱贫瘠,常绿延年,这些生物特性,常被人们作为保持本真、坚强不屈、永葆青春的意志和体魄的比况。《礼记·礼器》:“其在人也……如松柏之有心也……故贯四时不改柯易叶。”孔子有“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的著名格言,《庄子》谓“天寒既至,霜雪既降,吾知松柏之茂”。这些成为诸多园林中岁寒堂的思想渊源。苏州怡园“岁寒草庐”,天井里遍植松柏、冬青、老梅、山茶、方竹等,皆为经冬不凋、四季常青的花木。园主集张炎词为联:“竹边松底,只赠梅花,共结岁寒三益;薛老苔荒,摩挲峭石,恍然月白千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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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客松(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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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晋的左思以“郁郁涧底松”自比寒族孤直之士的被压抑,唐孟郊高吟:“我有松月心,俗聘风霜力。贞明既如此,摧折安可得?”(《寓言》)因此,东晋陶渊明告别官场归来,看到“松菊犹存”,可以“抚孤松而盘桓”,感到无比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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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经常用松的形象来品评人物、形容人的神姿,如《世说新语·容止》中称“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潇洒严正,爽朗清逸,或云“萧萧如松下风,高而徐引”,“竹林七贤”中的山涛云:“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如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李白欣赏嵇康孤松独立的风姿,在《襄阳歌》中说:“玉山自倒无人推。”形容欣赏美景如饮高醇度的酒,醉倒了,成为退思园九曲围廊上窗塑“清风明月不须一钱买”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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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草当作兰,为木当作松。兰幽香风远,松寒不改容。”(李白《于五松山赠南陵常赞诗》)松柏作为正义神圣的象征,成为中国园林文化精神中永恒的审美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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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政园“得真亭”即取《荀子》文意:“桃李茜粲于一时,时至而后杀,至于松柏,经隆冬而不凋,蒙霜雪而不变,可谓得其真矣。”赞美“松柏有本性”(魏刘桢《赠从弟》)的傲岸品格。狮子林“古五松园”之古柏树,象征独立天地,风骨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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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入寒松声自古”,古曲有《风入松》,后来成为词牌名。松风传雅韵,成为松树又一特征。听松风也就成为文人雅士的风雅之举。《南史》载“山中宰相”陶弘景“特爱松风,庭院皆植松,每闻其响,欣然为乐”。唐皮日休诗曰:“暂听松风生意足,偶看溪月世情疏。”(《寒日书斋即事三首》)陆游也说:“陶公妙诀吾曾受,但听松风自得仙。”(《松下纵笔之三》)得松石间意,便若神仙中人。苏州拙政园“松风水阁”,横额为“一亭秋月啸松风”,文徵明《拙政园图咏》:“疏松漱寒泉,山风满清厅。空谷度飘云,悠然落虚影。红尘不到眼,白日相与永。彼美松间人,何似陶弘景。”可以想见昔日文徵明留连吟咏其间的情景。怡园有“松籁阁”,阁边都植松。“万壑松风酒一壶”,何其潇洒!颐和园古松林中有“松堂”,取唐人咏松堂听松涛雨声的诗意,司空图“夜深雨绝松堂静”、潘英“醉后松堂卧,涛声落枕闻”。承德避暑山庄“万壑松风”据岗临湖,其中“鉴始斋”为乾隆少年读书处,周围古松巨槐,冠如伞盖,劲枝舒拔,每当风起山谷,“壑虚风度,如笙镛迭奏声,不数西湖万松岭也”。明代杜琼有《听松轩记》,写在苏州城西的山林中聆听到的天籁之美:“少憩群松之下,维时轻风薄林,发为声响,如笙、如竽、如瑟、如琴,倾耳听之,妙入于心。”松风水月成为一种园林意境。乾隆《圆明园·茹古含今》诗有“鸟语花香生静悟,松风水月得佳朋”之句。圆明园望瀛洲之北原有“溪月松风”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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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美松间人,何似陶弘景(拙政园听松风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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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柏是生命力极强的常青树,树干苍老盘曲,树龄长逾千年,木质不易遭虫害和腐烂,象征坚毅、高尚和不朽等。“松柏为百木长也而守宫阙”,为长生的象征。据传,晋荥阳郡南石室中,隐居着一对夫妇,室后有孤松千丈,这对夫妇年岁数百,死后化为双鹤,绕松而翔,故有“松鹤延年”之说。日本园林的“仙岛”,就以松树象征长生不死。松柏常常作为“寿”的象征出现在园林铺地、塑窗等图案中。李时珍《本草纲目》:“柏性后凋而耐久,禀坚凝之质,乃多寿之木,所以可入服食。道家以之点汤常饮,元旦以之浸酒辟邪,皆取于此。”又因其与“百”谐音,常与如意、柿子画在一起,组成“百事如意”的吉祥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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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鹤长寿(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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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树还有一个奇特的妙用,即用来作禅悟的意象。“庭前柏树子”是著名的一则禅宗公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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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柏枝繁叶茂,新枝茁壮,旧枝不凋,新枝被称为“子孙枝”,苏轼有“庭松应长子孙枝”的诗句,因此有子孙兴旺、绳其祖武的寓意。《诗经·斯干》篇作为新屋造好以后颂祷之歌,有“如竹苞矣,如松茂矣”之句,《诗经·小雅·天保》中有“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等句。网师园女厅前门楼砖雕“竹松承茂”正为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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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柏阅世”,承载着历史的信息,是活的文物,往往构成独立的景点;也常常被看做民族、江山的象征,成为夏后氏、殷的社稷之木(《论语·八佾》)。相传为中华民族的共同祖先轩辕黄帝手植的黄陵“轩辕柏”,具有5000年历史,被誉为“世界柏树之父”;武汉晴川阁禹王庙有传为大禹手植的“禹柏”。有的松柏还附丽了许多掌故传说,被赋予特殊的命名,如北京潭柘寺承光殿后庭的白皮松,树干碧白交织,纹理清秀,乾隆封为“白袍将军”;括子松,树冠亭亭如盖,也因乾隆曾于树下纳凉而被封为“遮荫侯”。北京静宜园中的松多达5800多棵,千姿百态,其中有“凤栖松”,枝干酷似孔雀引首东望。香山寺前两棵松树,虬枝长长延伸,像两个虔诚的佛教徒拱手听讲,乾隆皇帝名之为“听法松”,诗云“点头曾有石,听法讵无松”。碧云寺有“三代树”,初为槐,历数百年而枯,在根中复生一柏树,又历数百年而枯,更生为一银杏,“一树三生独得天,知名知事不知年”,昭示出生命的力量。昭庙牌楼前四棵古松参天,俨如“四大金刚”,象征着忠诚;东门外石桥西北侧的五株古柏聚在一起生长,称“五星聚”,昭示着精诚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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