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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金梭岛的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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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字形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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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子场地原始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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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非是跟嘉明、正伟如实描述了自己对场地的感受,他们便决定把这两个项目托付于我了。在海东待了不到两周,就收获了三个项目,我似乎有足够的理由认为“大理福利亚”或许真的就是一百年前的加利福尼亚,独特的气候和质朴的人文环境让来自文明中心的辛德勒(Rudolf Schindler)和诺伊特拉(Richard Neutra)等建筑师如脱胎换骨一般,纷纷开创了自己的建筑之路。就连他们的师父赖特(Frank Lloyd Wright)也是在晚年,竟然也是他职业生涯的盛年。因为受不了威斯康星州的寒冷而搬到中西部的亚利桑那,远离“镀金时代”的纽约、芝加哥,直面美国半干旱的中西部——那一片尚未被过剩的文明触碰过的自然。这位大师最后二十年的工作就像是回到文明初创的起点,有一种开天辟地的纯真和元气淋漓的果敢。几周后当我再次回到哈佛,就已经笃定地知道人生旅途的下一站必是大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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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三学期并没有设计课的炼狱,为了抽出时间照顾大理的项目,我干脆选了些无关建筑学宏旨的课程。除了卡彭特中心的油画课意外地让我呕心沥血一番,其他讲座形式的课程都如我所愿,只是重在参与。即便如此,学校还是有数不清的讲座跟活动,我就只选对我胃口的和可能与未来在云南的实践有关的内容。有一场近在眼前的历险可以为之厉兵秣马,我心里既亢奋又踏实。读书,听讲座,交谈,对美国社会和文化的思考自然就多出大理这个参照。那个秋季学期过得自在又专注,那种状态,借木心的话来说,“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当时我住在学校旁边萨默维尔镇的华盛顿大街315 号,同一屋檐下还有学弟武州和李烨。记得李烨那学期的设计课痛苦万般,忙得一学期都见不到他几次。武州的设计课却有些隔靴搔痒,于是都很快被我煽动一起来做大理的事。第二年夏天回国,武州跟我一起回到大理开始创业,李烨在纽约观望了大半年后才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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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廊陈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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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陈宅的第一轮方案就做出来了。设计的着手点非常具体,场地内四米的高差被处理成从入口庭院到书馆再到卧室区的三个台地,每两个台地之间高差两米。公共空间——餐厅、书馆、家庭室——分别被安排在这三个台地上。空间上它们是贯通的,功能上又被高差分隔开来。三层台地的高差在建筑西南向形成一个前院和两个露台。室内朝向山体的一侧都是两米高的挡土墙,朝向露台的立面几乎都是大面积通透的玻璃,房子安详而慵懒地趴在山坡上,凝望着洱海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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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蓉被这个设计打动了。我也欣喜地发现自己的设计已经可以理直气壮地朴素起来,反而对当时学院里大多数学术的喧嚣越来越提不起兴趣。这个设计除了诚实地面对基地的特点和限制,客观地安排使用者对各种空间品质的需要,细致地推敲人在房子里的移动、体验,并没有附加多余的企图。作为一个家,我在乎它的姿态要谦和安稳,我在乎它和山体的关系,我觉得房子的姿态比它具体的形式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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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张构思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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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宅初始方案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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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扬和武州在美国寓所的临时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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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方总是要参与意见的,设计往下深化,各种现实条件也会涌现出来。我也不认为这些影响应该尽量被回避和遮掩,它们都是现实的一部分,在设计和建造的过程中应当被给予恰当的关照。所以这个设计从形式上看比较“松”,这种“松”是一个接纳的姿态,它将接纳未来几年“大理福利亚”为它准备的厚重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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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年夏天毕业不久,我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大理。没想到不到一年时间,双廊的模样已经变得有些矫情了。“海地生活”四号院刚刚完工,客房定价都上千了,开业多时,装修污染的浓烈气息久久不散,那应该是博群师傅第一个完整的作品吧。郝正伟同志一年前在三号院门口的海堤上无心插柳地摆出一组面朝洱海的白色吧台和吧凳,已成为络绎不绝的游客“打卡自拍胜地”,后来竟加冕成双廊度假旅游的名片了。我渐渐感到一年前那个布衣粗服、发了一点低烧、只有一点臭美的双廊开始忘形了。越来越多的老院子被拆成了收费停车场,开客栈已经从一种生活方式演变成一种谋生模式,往昔的渔村摇身变成了一个沸沸扬扬的工地,游客们穿行在飞扬的水泥灰和虐心的噪声中,乐此不疲。新建的客栈又高又胖,一副打了激素的样子;层层叠叠的海景房不顾一切地挤到岸边,争先恐后,像要跌入洱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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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陈蓉已经带着女儿把家彻底搬到了大理。她对双廊的氛围也很担忧,觉得已经不大可能在这里常住,既然客栈生意很有前景,便想把这房子改成一个民宿,除了要保留家庭成员的生活空间,还需要几间带独立卫生间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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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之前在北京的工作经验,应对变数就是中国建筑师的日常,所以我并不觉得陈蓉的要求有何不妥,就欣然开始修改设计,一个多月后,折腾出了甲乙双方都比较满意的结果。这个方案还是能辨认出最早方案的姿态,但是和那个比较“松”的状态相比,新方案就紧凑得有些不留余地了,毕竟要多塞进几套客房,还要保证整体上较为流畅的空间品质,多少也被撑得高胖起来。因为空间上的精打细算,整个房子的气质也变得比较理性,之前那种“大理福利亚”的松弛安详已在不经意间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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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方案从材料和建造的考虑上都更接地气,因为结构工程师已经介入,墙体和梁柱的尺寸也体现了现实的建造条件。早先的轻盈而透明的状态被厚重敦实的体量感取代了,更接近当地乡土建筑较为庇护的表情。本来想完全采用毛石墙体包裹外墙,后来才知道依靠人力手工砌筑的毛石墙体,垒得越高越费劲。传统白族建筑也只是在建筑基座采用毛石,基座往上就是砖瓦、生土这些易于操作的材料。传统的材料逻辑还是从实用出发,于是才悟到当年读书时理解的“地域主义建筑”更多是一种美学上的多愁善感。基于对当地建筑材料的观察,我便想到把这个房子的立面分成两段。半嵌入地面的一层用毛石包裹,往上的一层用白族式的“草筋白”墙面。如果把这个房子放在一个白族传统村落的文脉中来看,用毛石包裹的部分会被理解为建筑的基座,只有毛石上面的白墙才能算“房子”,那么这个被迫变得有些高胖的建筑给人的心理高度也就降低了。如果只看上面白墙的部分,这也就算一个平房而已。这听起来大概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毕竟这个方案还是比它的初心高胖而贪婪了许多,不过想到双廊这个激素水平整体偏高的生态,“生于淮北则为枳”,我也多少释然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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