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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1120 形态存在,正如它存在于一块岩石或一棵树中,但那不是拟态的。任何自然物都有形态,建筑和城市都是自然物,或简单,或复杂。它们的形态需要被提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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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1122 在哈佛留学的第一年,我非常密集地参加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建筑师、艺术家和学者的讲座,也跟来自全球不同文化的同学有了深入的交流,这打破了出国之前因为各种客观局限而造成的思想的地平线,让我可以更清楚地面对自己和这个世界。那时候,我的思想已经被亚历山大•契米托夫的演讲、妹岛的讲座——“作为环境的建筑”(Architecture as Environment)、对杰弗里•巴瓦文献的研究,还有在希腊和加州的旅行等事件深深地影响。我感到世界之大,建筑学有无穷的可能向这个“冷漠而温情未尽的世界敞开心扉”(加缪《局外人》)。我那些对于“形”的执念,对于“建筑学”的执念,原来都是可以一笑而过的。写完时我并不知晓,这段话竟然就是我为后来大理的历险所准备的另一套心法,也就是“离形得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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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1124 知行合一最好,但绕不过知易行难。虽然备好了心法,功夫还得靠实战来操练。刚到大理的时候,面对开启一个实践始料未及的困难,我的心态是如临大敌的,是不放松的。那三个未完成的房子在“作品”层面的诉求还是“形”的诉求,同一时期的“共有之家”也并未跳出“化势为形”的套路。直到 2014 年春节第一次去斯里兰卡看杰弗里•巴瓦的作品,在坎达拉玛酒店和卢奴甘卡庄园亲身体验巴瓦的建筑学跟这个世界的不隔与不二,我才能在 2014 年开始跳出“化势为形”的拘谨和狭隘,真正全然地面对我们在大理所遭遇的鲜活现实。“化势为形”的“势”是为了成全“形”而择取的线索,这个“势”是工具,是傀儡;“离形得势”是扬弃了“形”而沉浸于“势”,这个“势”不是工具,不是傀儡,它就是世界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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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1126 蒙中夫妇迁居竹庵已经三年有余,蒙中最近出版的新书《见南山》记录并见证了这个房子所孕育的小天地对他们夫妇二人生活和艺术的滋养。至于建筑本身,早已功成身退,退至生活的幕后,成为时光的背景;大理古城既下山酒店甚至没有立意在先,不过是因势利导,随物赋形;柴米多大院儿的设计更是在市井缤纷中见招拆招,若有若无。建筑不是从建筑学中来的,建筑要从世界中来,再回到世界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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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1128 2011 年夏天决定来大理,就是想远离已经作茧自缚的建筑学和被消费主义与社会分工所绑架的建筑行业,在一个建筑生产还处于自发状态的土壤里尝试让建筑实践,重新面对一个生活世界的全部现实。这个生活世界就是过去的那个“人世间”和“家天下”,可怜那个“家天下”而今只在苍山洱海之间依稀尚存。这一切难道也是我的乡愁吗?我儿时的“家天下”是嘉陵江畔的磁器口,我家祖宅是坐落在微地形上有五个高差的院子的半边。穿斗房的木结构像丛林的树干那样蔓延,青瓦坡屋顶像丛林的树冠那样一片连接一片。随形就势是本能,因借体宜是常识。将就也是讲究。一个镇只有一个屋顶,一个镇就是一座建筑,七上八下,百转千回,无始无终。没有孤立的单体,看不到有“立意”的构成;只有营造,没有法式。这就是“离形得势”的三千大千世界,这才是忉利天王那张“因陀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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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1130 我的磁器口就是卡尔维诺那座看不见的城市,我的黄桷坪(磁器口古镇的一个片区)就是博尔赫斯那个小径分叉的花园。“离形得势”原来就是我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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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1132 2019 年 7 月 于大理“山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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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1137 尼洋河游客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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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1139 20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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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1169 摄影:陈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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