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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根据同治三年统计的《陈设清册》看,餐秀亭是1860年大火劫后幸存的少量建筑之一,将其改为福荫轩并改建成目前的书卷式平面很有庆幸祖上余荫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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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时期,这组建筑与东侧的景福阁都是皇室成员观赏颐和园湖区风光的绝妙地点,现在则多是一些晨练的居民在这里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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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边有一本印制于上世纪70年代末的画册——《颐和园风光》,其中收录了当时北京市工艺美术研究所两位画师的中国画作品68幅,可贵的是画面景物是实景写生,没有一般“文人画”凭感觉作画的欠缺,加之画师住在益寿堂内,对园林历史也多有涉及。在一幅以谐趣园兰亭为主题的画面中,有一段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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谐趣园为颐和园园中之园,其亭榭之安排,山石之堆砌可称绝妙。在设计时皇家工程设计之专门机构世称样式房,在此云集各地之能工巧匠,其中以样式雷更负盛名,当修建颐和园时已为样式雷之第六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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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式雷图档《颐和园餐秀亭立样》,现藏北京国家图书馆。(来源:BLAD传媒《建筑创作》杂志社,《留下中国建筑的精魂》,天津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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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大学王其亨教授指导硕士生何蓓洁完成的学位论文《样式雷年谱》中提到,这位第六代传人叫雷廷昌,当时的样式房掌案(负责人)叫霞峰。雷廷昌为烫画样人,从当时的雷氏日记《圆明园、普陀峪各工记》看,光绪二十年(1894)慈禧太后六旬万寿庆典后,在修建颐和园的同时仍有修建圆明园的计划,当时的工程设计人员在向皇室汇报时多在“颐和园档房”,“以备呈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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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界对样式雷世家及图档的研究从1930年开始已经进行了八十余年,保留在世界各地的皇家工程档案也已成为了解当时皇家工程设计、施工、重建等问题的原始设计资料。这里调查的福荫轩和景福阁等建筑都有当时留下的原始图档可供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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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幅被称作“颐和园东段昙花阁立样”和“福荫轩立样”的样式雷图档原来由中国营造学社创始人朱启钤先生所收藏,现归国家图书馆所有。提起朱启钤先生,还应该提到他对保护样式雷图档和研究“样式雷”方面所做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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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氏族谱及样式雷第五代雷景修像。(来源:《中华遗产》总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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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氏家族有意收藏各类图档开始于咸丰十年(1860),也就是样式雷的第五代传人雷景修,据称:“家中汇集图稿、烫样模型甚伙,筑室三楹为储存之所。”(2)后来随着雷氏后人的分家,各个分支子孙各获得了部分家藏图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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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以后,朱启钤曾经“设法访求此项图档,彼时雷氏,犹以为将来尚有可以居奇之余地,乃挈家远引,并将图样潜为搬运,寄顿藏匿,以致无从踪迹”。至1930年春,雷氏各支后裔因“穷困愈甚,时事日非”,开始四处求售这些图纸;这时朱先生感到:“倘不幸而全部流落国外,或任听肆贾,随意抽买,俾有系统之资料,零星散失,消归乌有,岂不可惜。”乃致函文化基金会,表示:“于雷氏家藏遗物,乐为考求,并希望于最短时间,使此项图形,得一妥善之安置。”(3)后来在多方努力下,文化基金会筹款买下一批图档,后归北平图书馆购存。在同年冬天,又有雷氏别支出售所藏样式雷模型,经介绍仍归北平图书馆购存。在以后几年,学社一直致力于收集散佚于市面的样式雷图样,并转交北平图书馆收藏。现在这些样式雷图档已经成为中国国家图书馆的镇馆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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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式园林中,水面、树木、叠石和建筑是四个基本的组成部分,其中的叠石具有模仿自然山水的意象。对颐和园而言,山势和湖面是借用原有的地形地貌而形成,自然呈现出山水的宏大气象;由于历史跨度大,各种珍稀古木在园内也很常见,在这里,叠石就显得很局部,只在仁寿殿西侧,或在谐趣园、宜芸馆等园中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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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上山的路边,在含新亭的南坡上看到一些叠石,既有成规模的湖石,也有散置的立峰石,很像是学生们在教学楼前搭建的“建构”作业。后来了解,立峰剑石移自附近的畅春园,而用湖石与青石叠成的假山则很有技巧,模仿了大自然中的峰、峦、岩、岫、崖、矶等内容,很像是模仿江南叠石的一个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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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学习和记录这组假山的技巧,先在速写本上根据步测画出平面,然后再从各个角度画出搭建洞口的用石方法。看似简单的一组叠石,匠师竟然摆出了一组立体造型,从各个侧面观察都可以得到不错的画面,三个洞口大概都可以进人,三条道路又在假山内部相通,形成一个有趣的空间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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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绘含新亭南坡假山平面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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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绘假山立面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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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画完以后看,尽管有了这个平面和立面,估计匠师仅仅根据这些图纸还是很难恢复这座假山。看来叠石之法很难通过图纸传承,而必须跟着师傅在现场操作不可;过去口传心授的一些技艺在现代教育中是很难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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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突然有种迷失之感,突然觉得周边的建筑和行人都已不见,只能感到自己在与这些石头在对话,又仿佛能够看到当年搭建假山的几个徒弟和立在现场上方的简易滑轮,既有拉动滑轮、控制滑轮的徒弟,也有爬到假山上、手扶石块的徒弟,他们在一旁师傅的指点下费力地移动石块,把石块摆在师傅判定合适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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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一阵风起,眼前的古装人物忽地不见;从山坡下方吹来的旋风裹挟着一些败叶围着这个假山周围打转,忽而顺时针,忽而逆时针,吹到山洞的气流发出一阵阵怪声,像是有埙在吹鸣,声音时断时续,只是十分低沉、吵杂,并不成曲调。听着听着,又在吵杂的音调中辨别出一个老者的呼喊:“关——园——门——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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