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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65 象征上:一种借口,喜闻乐见或伪精英的,多数是主旋律的;一种姿态,伪科学、伪传统、伪文化、伪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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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67 在一般情况下,建筑设计中的理念意味着对责任(社会或文化)的逃避,是僵化和胆怯的“附会解释学”。极端情况下,它甚至表现出反动、荒谬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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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69 理念的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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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71 当一种力量不再顺应时代,不再促成新生事物,就堕落为僵化的力量。当它安于疲软的惰性、为贪婪张目、妨碍真善美的产生、滋生罪恶和丑陋,就是反动的力量。过多的理念如同呕吐物的酸味,弥散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公共汽车上的背景声、每一张办公桌的角落、电视或网络中、人们的头脑里。慢慢的,它腐蚀了真相,改造了话语,让人们在受毒害的同时获得欢愉。理念是无知对智识的嘲弄,是末流对艺术的攻击,它们无比胜任这一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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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73 在业界不断的催促、恐吓、引诱和哄骗之下,大众不得不相信了一座座人间天堂的存在,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售楼小姐就是天堂引路人。理念成了受刑者伤口上的膏药,使人部分地忘却生存之难。在这一套时髦技术的背后,通过文字表述的“理念”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资本主义的营销策略加上长盛不衰的“文字崇拜”。它剥夺了人们感受真实世界的能力,毒害我们对城市和建筑的理解,用过多的色彩描绘了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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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75 理念是一种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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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77 人在说谎的时候,总是要有些理由或动机。当说谎成为习惯,就不再需要煞费苦心,谎话脱口而出,既无作用,也无意义,似乎只为日后不得不圆谎而煞费心机。且把这看做是“从自虐中获得快乐”的表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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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79 人的说谎的能力与生俱来,与日俱增,与时俱进。大到国家之间搞邦交,小到年轻时代谈恋爱,无不是谎话连篇、虚实莫辨;影视、小说,如果没有谎言支撑便难以为继,而快讯、时评更是信口雌黄。说谎到底是为了占据有利位置,让自己保持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全息姿态。日常生活中弥漫着一种“低调谎言”,有人把这叫做“软文”,它们形无常形,如同环境中的背景噪声,无处不在,却叫人难以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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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81 罗兰·巴尔特把那些精心编造的、社会化的、进入主流话语的大众谎言看做现代社会的神话。他用“严肃的调侃语气”对日常生活中的现象进行剖析,让人读后不觉恍然大悟,原来我们的世界如此深入精密地陷入拜物教的偶像崇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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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83 “打造黄金地标”、“传承历史文脉”这样的话,从形式上同“深度保护滋养”、“塑造完美女性”如出一辙。假象不可能成为真实,即便方案册的厚度再高、效果图与模型再精美、文献综述再翔实、解说词和PPT再拉风、动画和虚拟现实再梦幻,鼓吹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把不可能说成可能,就是赤裸裸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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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85 “反理念”和虚无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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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87 鲁迅在《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这篇演讲中说:“魏晋时代,崇奉礼教的看来似乎很不错,而实在是毁坏礼教,不信礼教的。表面上毁坏礼教者,实则倒是承认礼教,太相信礼教。因为魏晋时所谓崇奉礼教,是用以自利,那崇奉也不过偶然崇奉……于是老实人以为如此利用,亵渎了礼教,不平之极,无计可施,激而变成不谈礼教、不信礼教,甚至于反对礼教。”理念有如星星之火,在混乱的世界里照亮真实与有为之路。然而假如众人皆因各种名目的虚假理念以谋取私利,那么他们的提倡不是真提倡,他们的相信也不是真相信。泥沙俱下之时,生性老实、笃信真实的人,就会转而不谈理念,反对理念,以示清白。此时此地,这种反对的态度恰恰表明了设计者为真实而建造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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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89 可是这样一来,全心拥抱现实、献媚于世俗的“足疗设计师”笑口常开,坚持理想者却失意彷徨。两相对照,颇有人就此认准理念本身无异于智力欺诈,顺便把程式化的建筑课程、教条化的历史和有意味的创新一并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单纯的热情堕入低谷,诋毁一切真实和美好的虚无观念大行其道。“建筑本是东扒西抄”,有人这么说。理念的泛滥迎合了欲望的泛滥,反之亦然。过多的许诺反让虔敬者堕入怀疑。如今,只有年幼无知的孩子和年长天真的门外汉才真的把理念当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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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91 理论投机分子善于篡改经典,把充满不可言说意味的伟大作品化解为一套形式语言(肤浅)和一套象征语言(虚饰)。有意或无意中,建筑师在反对别人的阐释的同时,也把自己的作品纳入同样的阐释体系,使之浮泛而滑稽,希望表现出自信却暴露了深刻的自卑,最终成为对知识和趣味的蹂躏、对真实和美的亵渎、对真实的背叛。建筑设计成为不折不扣的服务行业,廉价的理念是其俗丽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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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93 伟大的“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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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95 真实的创作须具备以下基本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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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97 原创。实际。纯粹。内省。不可替代。趣味和修养。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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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899 除非具备以上诸点(也许还有其他更精微的品质),绝不能奢谈理念。理念并非日常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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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901 重拾对“形式”的关注,是完成真实创作的有效方法。有一类建筑师,他们从不空谈理念,同样创造了有意味的建筑。拥有真实理念的建筑师令人崇敬,拒绝理念、仅通过形式表达自我的建筑师给我们启迪。建筑学首先解决形式问题,无限的交叉已经使这个学科迷失了方向。堕入纯粹的抽象形式,与其说是一种逃避,不如说是一种回归。抽象的设计避免意义,有意义才容许解释。形式,形式,还是形式。让我们暂时放弃貌似深奥的文字,重回图形。简单是我们描述真实的方法:在建筑设计中,图形永远比文字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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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903 建筑并非不可诉诸理念,只要这阐释服务于建筑而非谮越。“绘事后素”,文字向来不可擅用。特别是在建筑学中,形式分析较之意义分析更要难上加难。王尔德说:“唯浅薄之人不以外表来判断。世界之隐秘是可见之物,而非不可见之物”。据此,让我们抛弃理念、拒绝谎言、拥抱形式,做诚实的建筑师:呼唤伟大的“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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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905 补记:读者可能会以各种方式解读本文。为此,必须作以下声明——我们希望各种各样建筑理念的反对者如今多一些,日后少一些,使真正有益于真知的理念不至于被泥沙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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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907 2006年3月初稿,2008年3月、7月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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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315912 尺规理想国 [:1700314874]
1700315913 尺规理想国 赓续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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