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031595e+09
1700315950 追随大师多年的印度建筑师多西(Balkrishna Vithaldas Doshi)说:“我觉得路易斯是一个神秘的人,因为他具有发现永恒价值—真理—生命本源—灵魂的高度自觉”。在建筑这个功利性极强的行业,在追名逐利的建筑师中间,这一切是多么不合时宜。然而,建筑师是什么?他的最高存在形式,不应是深知进退取舍的明智的隐士,也不应是锐意求新的社会改革家,而应是与人类生存的基本真理相濡以沫的哲人。在这一点上,路易斯•康给后世留下榜样。
1700315951
1700315952 康对宗教做出如下定义:“一种超越了你自私的自我意识——是人们聚集起来形成一个清真寺或立法机构的东西……因为建筑是围合的,当人们进入其中的时候,会产生类似于血缘关系的感觉。”很难理解,对亲情如此淡漠的康,如何对人类具有如此深沉的爱。纳撒尼尔不断地追问,当康走到人生终点的时候,是否想起他,想起他的妈妈,想起他曾许诺的家。在影片的末尾,纳撒尼尔若有所悟。他是否觉察到父亲对人类的爱也曾惠及自身?可是,这样的爱,对一个儿子来说,却显得那么吝啬、那么稀缺。
1700315953
1700315954 他背叛了很多人,可是人们仍然爱他。康的事业先后受益于两位情人,安•婷(Anne Tyng)和哈利特•派特森(Harriet Pattison)。影片中,年逾八旬的安•婷带着淡然的挽伤谈起陈年旧事,说她依旧深爱康,怀念他的亲切和韧性。哈利特•派特森回忆与康一道工作的情形,说跟他在一起让人充满灵感、精神振奋,完全被他的观点所吸引。在空旷的火车站,镜头对准远处垂垂老矣的安•婷,纳撒尼尔独白:“我看着她,想到自己的母亲。她们都终生未嫁,甘愿做单身妈妈,忍受流言蜚语,仍旧对康完全信任。”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呢?也许只有用宗教的布道者和信徒的关系,才能做出合理的解释。文森特•斯卡利面对镜头谈起康就像是谈起一位古代英雄,他说:“跟一个改变了一切的人生活在一起,是多么奇妙的经历。”作为一位蔑视规范的人,康的神秘天分让他充满魅力,这份魅力让人折服,从而忽略了他的道德缺陷。
1700315955
1700315956
1700315957
1700315958
1700315959 孟加拉达卡国民议会大厦
1700315960
1700315961 生命的最后几年中康来到印度,来到孟加拉,在这里,有足够的信任让他完成他的城市梦想。30年后,在晨光熹微的达卡孟加拉首府的共享空间,建筑师山姆森•瓦莱索(Shamsul Waresl)眼含热泪,感慨道:“他不在乎这个国家是否富有,也不在乎工程最终是否能实现。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度,从此保有了他最后的作品,他为此付出了他的生命。这就是他之所以伟大的原因……我们为此永远铭记他。”也许正是对永恒和普遍的热爱,让康忽视了纳撒尼尔的存在,并永远与他同在。
1700315962
1700315963 现代社会的职业分工已经让“君子不器”的全才成为一种想象。然而,无论通过什么样的行业,都能对世界进行超越的认识和宏观的体验,都能对人类的永恒事业进行创造性的补充。当然,只有伟大的智慧才能完成这样的使命。当现代文明偏爱庸常而拒绝崇高的时候,似乎需要建立更细致的标准,才能既不牺牲规范,又不浪费天才。惜乎制度的运行总需要一定程度上的简化,每个时代的道德观念都难免局限,在我们的社会里尤其如此。谈到具有个人魅力的建筑师的缺乏,每个人都大摇其头,殊不知贫瘠的文化土壤正是人们自己所一手造成。也许纳撒尼尔的电影迎合了多少人猎奇的心态:一个儿子轻轻地揭开了著名父亲的隐私。但是在这背后,我们应当看到一个自由时代对天才的宽容,一种社会制度对能力的肯定。
1700315964
1700315965 1974年初,斯坦利•泰格曼(Stanley Tigerman)在伦敦希思罗机场与路易斯•康偶遇。他回忆道:“我在机场看到这位老人,他看上去像是视网膜脱落似的,真的非常狼狈……他说:‘我对生活知道的是那么少,除了建筑之外我什么都不会做,因为它是我知道的全部内容’。”当天下午6点20分,康通过肯尼迪机场的海关,赶往宾夕法尼亚火车站乘坐前往费城的火车。一个小时之后,他在车站的卫生间里心脏病突发离开人世。
1700315966
1700315967 康的离去是突然和无征兆的,正如他在20世纪50年代的声名鹊起。这在他的传奇中成为最后的一笔。许多人都认为这部电影让已故大师走下神坛,还原为一个普通人。我却不这么认为:纳撒尼尔最终找到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我们最终找到了一位出类拔萃的建筑师,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出色。这不只是一个关于爱和艺术、背叛与宽恕的故事;这是个关于宗教感情与永恒认知的建筑传奇,当你发现了路易斯•康,你就找到了建筑最后的归宿。
1700315968
1700315969 《我的建筑师——寻父之旅》(My Architect – A Son’s Journey)导演:纳撒尼尔•康(Nathaniel Kahn)出品公司:New Yorker Video   类型:纪录片
1700315970
1700315971
1700315972
1700315973
1700315974 尺规理想国 [:1700314876]
1700315975 尺规理想国 1955:勒•柯布西耶不在美国
1700315976
1700315977 “那么,我们将永不能停坐在生命之侧?”
1700315978
1700315979             ——勒•柯布西耶
1700315980
1700315981 大事记
1700315982
1700315983 1955年,勒•柯布西耶已届古稀。这一年,他像往常一样,保持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旺盛工作状态。《作品全集》第八卷后附有一份大事年表,1955年下面计有以下条目:
1700315984
1700315985 朗香教堂竣工。
1700315986
1700315987 两本新书出版,分别是《直角诗》(Le poème de l’Angle droit)(内附19幅彩色石版画)和《模数二》(Le Modulor II)。
1700315988
1700315989 接受苏黎世瑞士联邦理工学院(Swiss Federal Institute of Technology)授予的名誉博士学位。
1700315990
1700315991
1700315992
1700315993
1700315994 《直角诗》插图
1700315995
1700315996 仪式、绘画、写作、访问、演说,纷至沓来,而这只是一小部分。庞大的昌迪加尔项目正在建设当中,尽管对“遥控于千里之外”的模数系统深信不疑,尽管常驻印度的堂弟皮埃尔•让内亥(Pierre Jeanneret)在两名英国建筑师撤出后勉力维持,勒•柯布西耶本人仍然需要经常性地周旋于亚欧大陆之间。昌迪加尔正在水荒的传言之中,幸好规划中的大坝按期建成,挡住了第二年夏天可怕的洪水。与此同时,位于艾哈迈达巴德的好几栋住宅和公建都在赶工期,而塞纳河边的项目也马不停蹄。勒•柯布西耶很忙很忙,他无从知悉,也无暇顾及这一年发生在美国南方的、与他息息相关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1700315997
1700315998
1700315999
[ 上一页 ]  [ :1.70031595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