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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的瀹泡,要突出其形美、色绿、汤绿和叶底的芽叶纤秀。因此,在展现绿茶的茶席上,多选择细碎的白花。白茶的汤色,因年份的不同,汤色从橙黄乃至橙红不等。以白茶作为主题的茶席上,再用白色的花卉装点,从感觉上似乎有些不妥,若选择一枝绿叶簇拥着的半开红花,会很好地提升茶席的亮点,白与红的对比,容易激发起人们的文思与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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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在想,也有过类似的茶席体验,如是在开满山坡的梨花树下,设一茶席,瀹泡有年份的老白茶,胭脂红的茶汤里,映照着雪白的梨花,如此光景下,白茶的前世与今生,一定会让人恍兮惚兮。如是这样的席,插花便是多余,当花瓣簌簌地落到茶盏里,或“拂了一身还满”,茶汤里的梨花气息,便是可遇不可求的席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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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木白,曾在云南大理的梨花岛上,设席“晴雪”。他用一块矩形的镜面,替代席布,百年梨树的苍枝纵横、花开如雪,便如画般地辉映在茶席上。泡茶区域的木盘前,巧妙堆一白色的大理石枯山水,又似洱海边的美丽滩涂,如此设计,不但能表现出梨花岛的“千树万树梨花开”,而且茶席的平面,又恍如洱海的平静湖水。倒映在镜面里的梨花,又让我产生了梨花倒影在洱海边的错觉。此刻,如果在茶席上再增加插花点缀,真成了费力不讨好的累赘,这便是“晴雪”茶席的妙思成功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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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荷塘边设席,与朋友瀹饮白针金莲。白针金莲是普洱茶中的女儿茶,产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干茶芽细若针,白中泛黄,其香若荷。开汤桃花水红,似美人微酡,香如十里芰荷,入口濡润甜滑,一股清灵的回甘与芙蓉初绽的香气,在唇齿间徘徊复徘徊。夏季的荷塘边,清幽的荷香弥漫,白针金莲因具荷香,同气相求,最是适宜,茶香里又“别有池塘一种幽”。这种茶与席,以及与茶境的熏染沟通,确实让人神往,着相入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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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席窥美 秋之美席,绚烂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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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秋实,橙黄橘绿,秋天是层次最丰富、最华美的季节,树树深红出浅黄。春水秋香,春天的茶,生长慢,内质丰富,茶汤细腻;秋天的茶,白毫密布,香高张扬,尤其是红心铁观音,以寒露正秋茶为珍。白露节气后的武夷山,诸多品种的正岩茶,开始走水焙火、炭焙精制。寒露前后,当年的春季正岩茶,开始大量上市,岩骨花香,香清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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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气堪悲未必然,清寒正是可人天。秋气干燥,气温适宜,是布席喝茶的好光景。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不但果实累累,而且叶色斑斓,一枝红叶,一串野果,都是茶席上的盎然灿烂。菊花是秋季茶席的隐士,除此以外,桂花、芙蓉、火棘、红枫、红蓼、无名的野果等等,都有着浓郁的清秋况味。秋阴不散,秋雨中的枯荷与莲蓬,更是别具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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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之美的茶席背景,在诗词里随处可见。宋代陆游有“茶灶炊烟野寺秋”,王廷珪有“野寺石泉秋煮茗”。以上的诗句,似乎有点悲凉孤寂,同时代的赵湘,诗里的茶境、光影的变化,写得深邃耐读,他写道:“公堂伴语山光入,秋阁尝茶树影移。石上琴尊从赏月,水边台榭许题诗。”赵湘的一席茶里,有琴声月色,有亭台水榭,茶盏里有光影暗渡,秋阁中有茶梦千重。“桂花留晚色,帘影淡秋光。”茶席上,有几分妙有的光影,便会增加几分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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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秋色给人以欣喜,也会有花落水瘦、满目衰败的凄凉。秋天的茶席,色调丰富,用以慰藉渐渐远去的绚烂。秋风渐凉,能从席意中,感知到温暖,喝出收获的喜悦,便是用心了。秋日,我喜欢在书房里,插一枝故乡道旁的红叶黄花,焚一支沉香,相伴的是一壶炭焙的传统铁观音,浓浓的苦涩的茶汤里,有点悲秋思乡的味道。上品的沉香,能提升茶席的层次和氛围,闻起来清凉,细品,与茶一样,咽喉也会有明显的回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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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席窥美 冬之素席,内敛养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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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当万物开始沉寂、红消香断之时,山坳里的茶树,开始凝聚花蕾,花开冬季,清冽幽微,香漫山野。茶树的果实,也在冬季里孕育,这就是茶的高标俊逸、与众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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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饮绿,冬饮红,一年四季喝乌龙。冬天到了,春天的红茶,经过夏、秋季的褪火涵养,比刚刚做出时,更加温润清凉,正好适合人体立冬后外寒内热的特点。只要遵循自然规律,便会发现,万物存在各有着自己的妙处。严冬里,台湾地区有采冬茶的习惯,称之为冬片。潮州的凤凰单丛,在立冬后的小雪或大雪节气采的茶,一般叫做雪片。冬季采的茶,产量少,香气浓郁,滋味里妙含着特有的清凉感,很是迷人。但是,冬天是茶树孕香育味的沉寂阶段,如过度采摘冬茶,势必会影响到春茶的产量和品质。与茶席的设计一样,恰如其分才是美。因此万事万物,对度的尺寸把握,攸关着品质和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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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诗人元稹,写下了著名的《菊花》诗:“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元稹认为,秋去冬来,天寒气冷,菊花落尽,已没有多少花卉,可以装点这个世界了。可是,他还是忽略了茶山洁白的茗花,溪畔的山茶花、案头的水仙花,山野里的腊梅花。能够傲然风雪中盛开的,都是更有品格的花。有格调的花,最适合装点提升茶席的品位。除此之外,红透的南天星,娇黄的佛手,翠绿的菖蒲,也是茶席清供的上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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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冬天的茶席,古诗文里描写梅花的较多。宋代葛绍体的《洵上人房》诗中写道:“自占一窗明,小炉春意生。茶分香味薄,梅插小枝横。”我们仔细体会一下这个冬日的茶席,便觉清雅无比。诗人独自坐在窗前饮茶,红泥小火炉里炭火正炽,煮出满室的温暖春意,水沸点茶,茶香熏人,茶桌上一枝半开的梅花,横插在胆瓶里。宋代杜耒的茶席中,也写到纸窗和梅花,但他恰当地运用了“隔”的美学手法,好像写的更含蓄些。他诗中写道:“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在这个宋代茶席上,我们能看到的,有竹炉、水沸、炭火正红,还有那扇纸窗,诗人与寒夜来访的朋友,以茶代酒,相对而酌。但今夜却大不相同了,月色正好,因为窗外的梅花盛开了,投影构图在那扇窗户上,花枝摇曳,如写意水墨洇洇淡开。一室的春意盎然,哪里还有冬日的凄凉萧瑟啊?这席茶,前无古人,古典醇厚,暗香浮动了千余年后,至今我们还在回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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