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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开始不久就呈现了这样一场演出——罗伊回忆中的倒叙起始。那时他尚未被生活完全击倒,他在音乐厅中四顾晲视的目光仍然充满相当的自信。这时我们看到了这面大镜子,以它不同凡响的尺度和豪华的镜框映出他的身影(图Ⅱ.1c)。竖立在舞台后壁正中,它的巨大镜面反射出音乐室的整个空间,从最远处的门口到席地而坐、抽着水烟的观众,再到更近处的歌手和乐队(图Ⅱ.1d)。这个宏观场面在影片中出现了三次,围绕着罗伊组织的三次盛大演出,以精彩的歌舞和空间的微妙变化支撑起整个电影的美学结构。当镜头向前推进显示演员的身段和表情,镜子出现在他们背后有如肖像画框(图Ⅱ.1e)。而从罗伊和客人们的角度,他们所欣赏的既是面前的演出也是镜中的自己,还有环绕的仆从,在无声镜像中有节奏地挥动着巨大的羽扇(见图Ⅱ.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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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面镜子还将出现许多次,逐渐把影片的若干线索集中到一个真实和比喻的焦点。这些线索包括梦境般传统世界的崩溃和消失、罗伊对传统的执着和留恋,以及他与暴发户马希姆(Mahim)的无望竞争。大镜的真实性在于它是罗伊宫殿和生活的中心,不断参与着曾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事件;它的比喻性在于它总在传达着超乎现实生活的信息,不管是怀旧的感伤还是讽诫与教训。当马希姆第一次前来商讨购买土地时,罗伊特别告诉仆人把和这个暴发户的会面安排在音乐室中。当他向后者显示自己尊贵和悠久的世系的时候,他同时欣赏着映射在马希姆背后大镜中的自己,穿戴着雪白的贵族礼服和头冠(图Ⅱ.1g)。在影片的另一个情节中,当他向仆人夸耀他的家世和贵族血统的时候,他先是历数墙上挂着的油画肖像中的祖先,最后聚焦到镜中的自己(图Ⅱ.1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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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说油画肖像凝固了祖先的永恒面容,镜中的影像却在不断变化,而这也正是罗伊此时看到的自己。与他想象中贵胄子弟的英俊形象天差地别,镜中映出的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衰老面孔(图Ⅱ.1i)。音乐室中的吊灯曾经辉煌闪耀,现在它的烛火一个个熄灭,镜中的罗伊也渐渐沉入黑暗(图Ⅱ.1j)。舞台上的大镜中剩下一片空白,音乐室里一片狼藉(图Ⅱ.1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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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画·影:穿衣镜全球小史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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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6日,我策划的《物之魅力:中国当代材质艺术》展览在芝加哥的两个场馆同时开幕。我在参加开幕式和随后的研讨会时已知道不能按照原定计划回国,继续进行这个“研究年”中的实地调研——新冠肺炎已开始在全世界扩散,原定的国际班机也已取消。三天之后我和夫人蔡九迪一起去到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她在那里做驻院学者,我被临时接受为一名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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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这个官方译名其实不太准确——它的英文名字Institute of Advanced Study并没有“普林斯顿”一词,直译就是“高研所”。它和同处一城的普林斯顿大学也没有从属关系,网站上的自我定位是“好奇心驱使下的基础研究的全球领导中心之一”。它的最知名成员,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从1930年研究院创始就在那里,一直到1955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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