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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石器、骨针。距今50万年的北京猿人,已经开始大量使用石器(图1-2),包括砍斫器、刮削器、锥状器等。那么当冬季严寒之时,他们有否可能用石器削刮兽皮或切割茎叶,磨骨为针,抽筋渍麻为线,连料为衣呢?在距今2.5万—1.8万年的山顶洞人遗址中发掘出一枚骨针(图1-3),针长82毫米,直径3.1—3.3毫米,针孔直径1毫米,针身圆滑,针尖较锐利。而发现骨针数量最多的当属陕西西安半坡新石器遗址,多达281枚,针孔仅0.5毫米[11],如此细小的针孔,说明其所牵经的“线”一定是经过加工的纤维。骨针的出现,令原始缝纫成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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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2 北京人生活情景复原图(《考古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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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3 山顶洞人使用过的骨针(周口店遗址博物馆藏,《文物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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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纺坠、纺轮。动植物纤维的皮茎需经人工劈分、绩接、搓合、纺捻,才能获得可用的较长纤维,而通过纺坠的工作,这些原始纤维才能连接变长,成为可用于纺织的纱线。纺轮是纺坠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在已公布的七千余处较大规模的新石器文化遗址中,多数都出土有用于纺纱捻线的石制纺轮或陶制纺轮(图1-4)。现知最早的新石器时代纺轮,出自河北磁山遗址(距今7000年);而最多的一次发现,是在青海乐都柳湾遗址,达一百多枚。纺轮的发明提高了动植物纤维搓转与捻合的效率,为后续的织造工作提供了获得充足纱线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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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4 纺轮(江苏六合程桥羊角山遗址,《文物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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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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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旧石器时代晚期,先民们即能搓捻符合穿针引线要求的较细线缕,或编或织,渐渐产生了原始的布帛。随着人们对天然纤维的了解,又发明了工具加工纤维,织制真正的纺织品。而男耕女织[12]的明确原始分工,更是丰富了纺织产品的种类,提升了织造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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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手工编织。中国编织技术的出现,至迟应不晚于旧石器时代晚期。《周易·系辞下》有伏羲氏“作结绳而为网罟,以佃以渔,盖取诸《离》”。《淮南子·汜论训》有“伯余之初作衣也,麻索缕,手经指挂,其成犹网罗”,这里提到的“结绳”及“手经指挂”即是编织技术。在中国的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多出有编织物的印痕和实物:西安半坡仰韶文化出土的距今7000年前的陶器中,有一百余件器物留有织物的痕迹,其纹路为平纹或斜纹编织;浙江钱山漾遗址中还发现了编织的丝带实物。手工编织技术使松散的纱线彼此通过结点相连,让织物形成多样的组织结构,直接促成了原始织造的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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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原始织造。考古资料表明,中国在新石器时代早期,就已经有了原始腰机和综版式织机。经复原的河姆渡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发现的原始腰机已经具备了机械的功能:提综、开口、打纬、卷经,类似的织机甚至在今日海南、云南的少数民族中还有应用。综版式织机则是利用综版起到开口作用再进行织造的器具,多用于织带。相较于手工编织,机织大幅度提升了“线之成布”的效率,可以说,在织造技术发明后,人类才真正进入以布帛为衣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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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从远古时代缓缓衍生而来的稚拙纺织工具与技术,在日后岁月的行进中不断地更新换代,为后世女子服饰的时尚变迁积蓄着最初的发轫力量;而服饰起源中那些或源自生活所需的素朴衣裳,或寄予着巫神之灵的画缋文章,亦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断变化着形象。伴随着男女两性的社会性别格局的变化,从以“女性”为中心的母系氏族社会,到女性逐步走向从属地位的父系氏族社会,再到后世以礼仪约束的时代,“女子穿什么”似乎不再能由己而定,渐生更多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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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黛罗绮:中国古代女子服饰时尚 第二节 《诗经》中的女子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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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是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渐次成于西周初期(约公元前11世纪)至东周春秋的中叶(约公元前6世纪)。《诗经》十五国风[13]中的女子形象,可以说是一个时代、一片区域、一种类型女子的群体塑像,那些频繁出现的女子形象鲜有剪裁与修饰,我们得以看到以“女性”自身为参照物的审美取向——桑间河下、城隅麻田,渴望及时于归的女子,追求忠贞爱情的佳人,求德孝勤俭的淑女,她们举手投足之间,衣香鬓影萦绕,此哀彼乐之时,裙衫衣裳摇曳……她们丰富的精神世界中,灵动着健康而鲜活、自在而真实的生命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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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硕女”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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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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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卫风·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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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风雅的硕人,面目清晰地出现在《卫风》的歌谣中,这位被称为《诗经》中第一美人的女子便是嫁于卫庄公的齐国公主——庄姜。《硕人》一诗,即是在其出嫁时,卫国人为其美貌和气势所撼,欣然而作。不同于《诗经·秦风·蒹葭》一篇“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之美的朦胧迷离,《硕人》从庄姜的身世容貌到服饰衣料,一笔一画细致勾勒,由表及里,由内而外,真实可触,实为“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其右,是为绝唱”[14]。硕,是先秦时期生殖崇拜观念下女性健美的典范。“硕人其颀”、“硕人敖敖”均突出了对形体高挑颀长女子的赞美。此外,在《诗经·陈风·泽陂》中亦有对美人的描写:“有美一人,硕大且卷。……有美一人,硕大且俨。”更是对“硕美”极力推崇。另有《诗经·唐风·椒聊》中“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远条且。椒聊之实,蕃衍盈掬。彼其之子,硕大且笃。椒聊且,远条且”以多籽的椒聊喻女子的硕大。彼时“敦厚硕美”之流行,一如后世男性主导的审美观中对女性娇小玲珑之美的青睐,这种对女性壮硕丰满的赞扬,带着中国母系社会对女性尊重的历史惯性,行将驶向审美并不相同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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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锺书先生曾在《管锥编》中说:“(诗经中)卫、鄢、齐风中美人如画像之水墨白描,未渲染丹黄。”[15]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美人,桑间河畔谈情说爱的女子,蒹葭苍苍在水一方的佳人……无不执着果敢地追求着爱与自由,这些毫不着色的女性“素然真率”之美,闪耀着至真至纯的人性光辉,给今天的我们留下无限想象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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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往往取自然之物,喻女子的天然之美。“缟衣綦巾”、“缟衣茹藘”[16],是男子表述在众多如云如荼的女子中,只深爱着白衣绿巾(红巾)的朴素姑娘;“绸直如发”[17],是诗人赞美不加修饰的自然之美;“颜如舜华”、“颜如舜英”[18]、“华如桃李”[19]、“手如柔荑”[20],均取自然之物“舜”、“桃”、“李”、“荑”,形容女子之丽质天成。通过这些对女性容貌、服装、饰物的描写,我们找不到受周礼约束的谨小慎微、循规蹈矩的女子形象,相反,却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野性质朴”的气息,如一美人,清扬婉转,与我们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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