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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坏的情况下，自动化确实对人类提出了意料之外的附加要求，增加了他们额外的工作负担，迫使他们处于耶基斯——多德森曲线的右侧。研究人员将这种现象称为“自动化悖论”。位于美国弗吉尼亚州的欧道明大学的人因学家马克·谢尔博解释说：“越来越多的研究证明，自动化系统经常会增加工作量，造成存在风险的工作环境，这是自动化矛盾的根源。”例如，在一家高度自动化的化学工厂里，如果某位操作员突然陷入危机，且该危机迅速升级，他需要监控显示信息，操控各种计算机控制器，同时还要按照检查清单逐项检查，对警告做出反应，采取其他应急措施，这一切都会把他击垮。计算机化非但没有减轻他的痛苦和压力，反而迫使他去处理许多额外任务和突发状况。当驾驶舱出现紧急情况时也会出现同样的问题，驾驶员需要往飞行计算机里输入数据，浏览显示屏的信息，同时还要努力手动控制飞机。那些从地图应用获取路线提示结果却走错路的人也可以现身说法：计算机自动化如何引发工作量的突然增加。开车的时候玩智能手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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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了解，有时候自动化可能会造成悲剧，最糟糕的是，当工人已经有许多任务要完成时，自动化反而可能增加工作的复杂性。计算机起到了辅助作用，降低了工人的出错率，但最终人类很可能会像被电击的老鼠一样，做出错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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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英寸≈2.54厘米。——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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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YouTube是世界最大的视频网站。——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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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笼子：自动化时代和我们的未来 第五章 白领的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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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笼子：自动化时代和我们的未来 2005年夏末，位于加利福尼亚州的兰德公司的研究人员公布了一项激动人心的预测，展现了美国医学的发展前景。他们已经完成了“迄今为止对电子医疗数据潜在益处最细致、最全面的分析”。研究人员宣告，如果医院和医师实施病例记录自动化，美国医疗系统“每年能节约超过810亿美元，同时，还可以提高医疗质量”。智囊团的首席科学家表示，兰德公司对“计算机仿真模型”所带来的资金节约和其他益处的估计，清楚地表明“政府和其他为医疗埋单的人是时候积极推广医疗信息技术了”。研究人员公布了一份后续报告，对这次研究进行了详细介绍，报告的最后一句强调，人们应该具有忧患意识，“现在要开始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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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公布研究报告时，人们对医疗计算机化的热情高涨。早在2004年，乔治·W·布什就颁布了一份总统行政命令，推行《医疗信息技术采用倡议》（Health Information Technology Adoption Initiative），计划在10年内，实现美国范围内大部分医疗记录的电子化。2004年年末，联邦政府拨款数百万美元作为资金支持，鼓励医生和医院出资购入自动化系统。2005年6月，美国卫生部组建了一个由政府官员和业内高管组成的特别小组，帮助推动电子病历的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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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电子病历的预期收益变成现实，并反映在具体的数值上，兰德的研究让人感到兴奋的同时也增加了支出。正如《纽约时报》后来报道的那样，这项研究“帮助推动了电子病历产业的爆炸式发展，鼓励了联邦政府为采用电子病历系统的医院和医生提供数十亿美元的财政刺激”。2009年，宣誓就职后不久，巴拉克·奥巴马就援引兰德的研究数据，宣布分配300亿美元，作为额外的政府资金，用于补贴电子病历（EMR）系统的普及。这引起了一大波投资热潮，大约有30万名医生和4 000多家医院从这次华盛顿盛宴中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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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奥巴马总统宣誓就职，开始了他的第二届任期。与此同时，兰德公布了一份有关医疗领域信息技术前景的新报告，同以往的报告有所不同，激情洋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自省和歉意。报告作者写道：“虽然医疗IT（信息技术）应用得到了推广，但是护理病人的质量和效率却没有得到很大的提升。针对医疗IT技术有效性的研究结果也是喜忧参半。更糟糕的是，美国医疗年均总开支已经从2005年的约2万亿美元上升至现在的约2.8万亿美元。”最大的问题在于，医生急于用纳税人的钱安装电子病历系统，而该系统存在“交互操作”问题。系统不能共享，这使得危重病人的数据被锁在某家医院某个医生的办公室里。兰德报告的作者表示，医疗IT的一大宗旨，是使“病人或提供者能随时随地获取健康信息”，但是现在的电子病历采用专属格式和协议，“对个别医疗系统存在偏好”。虽然兰德仍然对电子病历的发展寄予厚望，但他们也承认，原始报告中提到的“美好的愿景”并没有完全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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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研究也证明了兰德最新报告得出的结论。虽然近几年电子病历在许多国家已经很普及，例如英国和澳大利亚，在美国也得到了普及，但电子病历的优势仍是个未解之谜。2011年，英国公共医疗研究员对最近公布的超过100项计算机化医疗系统研究进行了广泛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在病人看护和安全方面，电子病历的“理论优势和实际优势存在很大差距”。研究人员发现，为推广计算机化医疗系统而进行的研究是“不堪一击且前后矛盾的”，并且，“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该技术具有一定的成本效益”。至于电子病历，研究人员表示，现有的研究尚不全面，只能“对基本的预期收益和风险得出经验性的结论”。其他研究人员的评价也并不乐观。卫生与人力资源服务部也公布了一份2011年的研究综述，该综述指出“近来的大多数研究均表明，采用医疗信息技术能带来可衡量收益”。但是，考虑到现有研究的局限性，研究人员认为“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系统或某种医疗技术组件越先进，收益就会越大”。病历自动化能否大幅降低医疗成本、改善病人的身体状况，至今还没有有说服力的实证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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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从手写病历向电子病历转变的过程中，无论医生或病人有没有获得好处，提供电子病历系统的公司确实从中获利。塞内公司是一家以医疗软件套装为主营业务的公司，在2005~2013年，该公司的收益从10亿美元增长到30亿美元，翻了3倍。塞内公司碰巧是为2005年兰德原始研究提供资金支持的5家公司之一。其他赞助商，包括通用电气和惠普等，也从医疗自动化中获得了很大利益。现在的系统漏洞百出，但是，为了解决交互操作问题和其他系统缺陷，人们会对系统进行替换或升级，在这一过程中，信息技术公司将从中谋取大量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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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病历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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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非常普遍：人们急于安装某种未经测试的计算机新系统，特别是有时候技术公司和分析师会对新系统大肆推崇，但是安装以后，购买者总会对新系统感到非常失望，而卖家则从中获取了巨大利益。这并不是说新系统肯定一无是处。新系统可以修复漏洞、优化特点、降低成本，即使是过度炒作的系统最终也会为公司节省大量资金，特别是降低了雇用员工的人力资本。（当然，当商人花纳税人的钱而不是自己的钱进行投资时，带来丰厚回报的可能性更大。）电子病历和相关系统的应用很可能再度开启这一历史模式。医生和医院继续推行电子病历，其他辅助性措施（例如政府的大量补助）源源不断，某些领域可能会产生大量可证的效率增益，医疗质量也会提升，当需要多名专家协作诊疗时，这种优势尤为明显。现在，医疗行业确实存在患者数据碎片化和孤立化的问题，而设计精良的标准信息系统有助于解决这一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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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率地对未经测试的软件进行投资不仅仅是一则警示寓言，兰德原始报告以及该报告的影响都给我们带来了很深刻的教训。例如，我们应该总是以批判的态度来审视“计算机仿真模型”的种种推测。仿真也是简化，它们无法完全复制真实的世界，产品经常会反映产品设计者的偏好。更重要的是，报告的内容以及后续影响反映出，这种替代神话深深影响了社会对自动化的认识和评价。兰德研究人员预计，安装系统时会遇到技术挑战和人员培训的问题，除此之外，从手写向电脑编写医疗报告的转变将是一片坦途。医生、护士和其他护理人员将实现从手动到自动的转变，实际的医疗工作并不会发生很大改变。2006年，一组医生和学者在《儿科学》（Pediatrics）杂志上发表了一份报告，该报告指出，事实上，计算机可以“深刻改变病人的就诊流程”。“虽然计算机化能提高安全性和就诊效率，改善病患护理，但也会破坏工作流程，带来负面影响和意想不到的后果，会使情况变得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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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研究员完全醉心于这个替代神话，除了电子病历的优点，并没有充分考虑该技术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许多对自动化影响的预测都被这一负面问题所困扰。过度乐观的分析会导致过于乐观的政策。医生兼医学教授杰尔姆·古柏曼和帕梅拉·哈慈本德对奥巴马政府的补贴政策进行了挖苦、批评，他们认为兰德2005年的报告“完全忽略了电子病历的缺点”。前人对电子病历取代纸质病历的优势也进行了研究，并没有什么收获，而兰德对此也置若罔闻。人因专家本应该预测到，兰德认为自动化会替代人类的预测是错误的，但还是浪费了纳税人的钱，并受了误导，安装了这些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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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病历系统可以记录病情、分享就诊记录。此外，大多数系统融合了决策支持软件，在会诊和检查期间，计算机屏幕会显示检查清单和提示，为医生提供指导和建议。医生填写电子病历信息，信息会被传送到医疗实践系统或医院的管理系统中去，自动生成账单、处方、检查项目和其他表格或文件。不过，存在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同安装软件之前相比，采用电子病历后，医生给病人开出的账单越来越贵。在检查的过程中，医生会填写一张表格，表格会列出系统自动推荐的诊断项目，医生可以考虑是否采用——例如让糖尿病患者检查眼睛。医生可以点击复选框确认诊断项目，不仅能在病人就诊记录里添加纪录，还能在账单上增加一项新条目。诊断提示是很有用的工具，在极少数的情况下，这一功能有助于防止医生忽略某些重要的检查环节。但与此同时也会增加就诊的开销——系统商在销售宣传里对这一点直言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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