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0419840
1700419841
在数字空间里,人可以得到一种独特的时空体验——刹那间的永恒,微尘中的大千。而三维空间的空间是线性、等级性的结构:大宇宙由小宇宙聚合而成,小宇宙就是小的宇宙,大宇宙就是大的宇宙,二者不可通融,不可转换。
1700419842
1700419843
但在“文献宇宙”的空间完全不同。尼葛洛庞蒂没有提到文献宇宙,但他所说的信息空间就是这种文献宇宙的空间。他说:“信息空间不受三维空间的限制,要表达一个构想或一串想法,可以通过一组多维指什,来进一步引申或辨明。阅读者可以选择激活某一构想的引申部分,也可以完全不予理睬。整个文字结构仿佛一个复杂的分子模型,大块信息可以被重新组合成句子,可以扩张,字词则可以当场给出定义。……你可以把超媒体想象成一系列可随读者的行动而延伸或缩减的收放自如的讯息,各种观念都可以被打开,从各种不同的层面予以详尽分析。……当你开启了小小的电子(而不是纸张)之门时,你看到的可能是一个因情境不同而情节各异的故事;或者,就像在理发店两排相对的大镜子里一样,看到的是影像之中的影像之中的影像。”
1700419844
1700419845
在这种情况下,你正在读的(或者说你正在编辑出版的)是没有厚度和页码的书,是越读越大的书,甚至是你在有生之年读不完(或者说编辑不完)的书。“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读(编)的过程很像是一场不断追逐地平线的过程——这追逐目标的过程就是更新目标的过程,从而使得你的追逐是一场绵绵无绝期的旅程,它的规则只有一个——NEXT(意即“下一个”。NEXT既让人想起以NEXT命名的著名的软件公司,更使人想起了球王贝利的一句名言,当记者问他觉得他的哪一个进球最精彩时,贝利的回答是——“下一个”)。这种阅读经验在不断地扩展人的知识视野的同时,也直接使你得到一种“苟日新,日日新”的生命体验。你实实在在地体会到“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体会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体会到“曲径通幽处”,体会到“别有洞天”和“豁然开朗”。
1700419846
1700419847
这种阅读方式的实质,就是使读者不再“面对”一本本装订好的书,而是“置身于”一个“超级图书馆”之中。这个“超级图书馆”只能以你自己的名字来命名。因为这个“图书馆”虽然规模宏大,但他的“藏书量”却并不多(我们已经指出,超文本已使“页”、“本”等量度消失),你是这个图书馆唯一的(或者至少是主要的)读者。
1700419848
1700419849
这是一个活的图书馆,一本不断生长着的书,它生长的过程就是你在知识和思想上生长的过程,或者说它不断地内化为你的知识。你也可能像莱布尼茨一样——本身就是这座图书馆。更重要的是,虽然你和这个图书馆在不断生长,但没有长到完全成熟的一天,你和你的图书馆处于“永久的青春期”之中。
1700419850
1700419851
因此,建立在超文本技术上的“文献宇宙”使你无可抗拒地成为探索者。如同许多电子游戏以一种令你快乐的强制方式使每个玩游戏的人成为一个专心致志的“研究者”和“探险者”。人在不断“激活”文本时,超文本也自然而然地“激活”着人的理智和感觉,使人焕发出巨大的生命能量。
1700419852
1700419853
爱默生提醒我们,在读书时要时刻小心那些“用文字进行绑架和抢劫”的作者。书本常常可能将我们的思想用无形的绳索捆绑起来,将我们自己的感觉和理智洗劫一空。我们常常可能舒舒服服地呆坐在作者们设置的陷阱里坐井观天,读死书,死读书,读书死。我们常常可能因为视野的偏狭而把一个思想和知识上的“山大王”当作是奥林匹斯山上的神灵,而超文本的NEXT(“下一个”)规则使“山大王”们的独裁法则化为乌有。
1700419854
1700419856
“互动性”与“超适用性”
1700419857
1700419858
不知道蒂姆·贝纳斯—李为什么把它的技术命名为“蜘蛛网”(WEB)。但在我看来,这一命名的确相当准确地表示了他的技术的与互联网(Internet)之“网”(net)的区别。虽然 Internet 是由人建立起来的,但对于每一个使用者来说,它是一种外在于人自身的、客观的“网”,它接近于一种“基础设施”(Infrastructure),它很像一条先于行人而出现的“路”。使用者可以自由地发挥自己的创造性,但他的创造性只能在这“网”在基础上发挥,他对于这“网”本身作出改变的可能性很小(正如一个行人一般无暇也无需对路作何种改变)。
1700419859
1700419860
然而 WEB 对于使用者的意义却不同。使用者在这个“网”上“行走”时,他可以不停地拓展自己的路,他走的路是他自己走出来的。比如一个使用者可以在一个文本上嵌入自己的“连接”。这个“连接”就是由你开辟的新路的“路口”,你自己和别人从此可以沿着你开辟的新路往前走。而在这条新路上,你自己和别人可以根据他的需要和能力设立新的路口,更度开辟一条新路。这一过程恰如蜘蛛织网,蜘蛛总是行走在自己“吐出”的纵横交错的“路”(即“蜘蛛网”)上。
1700419861
1700419862
可以说,蜘蛛与蜘蛛网之间存在着一种“互动性”。除我们前面所说的多媒体、超文本等范式外,WEB 还包含一种重要的范式——“互动性范式”。从精密程度的角度来看,存在着三个亚层次的互动性:
1700419863
1700419864
1)导航性互动性(navigational interactivity);
1700419865
1700419866
2)功能性互动性(functional interactivity);
1700419867
1700419868
3)适用性互动性(adaptive interactivity)。
1700419869
1700419870
在这三个范式中,后一个建立在前一个的层次上。互动性对于 WEB 来说是一种基本的范式,因为它常常提供导航性互动性和适用性的潜力。1993年,由罗勃·麦克库尔开发的“共同门厅界面”(common gateway interface,简称为CGI)使功能性互动性成为可能。正是这三个层次的互动性,使得WEB是一个非常“凉”的媒介,即参与性极强、“门道”很深而不是仅供人看热闹的媒介。
1700419871
1700419872
互动性与超文本的非线性状态融合后,帮助我们消除了印刷范式给人造成的“心智上(或译为“知识品质上”)的阻碍”。互动性的最高表现形式是被格威称为“超适用性”的那种状态。当WEB的所有关键范式与适应性结合起来时,就形成了“超适应性”,如同多媒体与超文体结合起来后就形成了超媒体。“超适用性”(也可以译成“超适应性”、“超融洽性”)是 WEB技术的极致。它意味着WEB将具有高度的悟性,对人的意图“心领神会”。
1700419873
1700419875
“信息高速公路”的概念经不住推敲
1700419876
1700419877
信息的广度与深度,丰富程度与适应程度,“博”与“约”之间往往成反比。在信息的“乏”与信息的“泛”之外,找到第三条道路的确非常困难。在进行信息先择时,我们要么“宁缺勿滥”,“宁滥勿缺”。
1700419878
1700419879
刚刚上网的人常常发现眼前总是出现大量的垃圾信息。在几经挫折后,有人甚至会偏激地认为网上只有垃圾,没有信息。网络用户在积累了一些搜寻信息的经验之后,能比较容易地找到适合于自己需求的信息,但“乏”与“泛”的矛盾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解决。在一篇题为《信息这么多,谁有时间工作?——生命太短暂,理智地规定信息纳入量》。这个长长的标题似乎能代表许许多多网络用户的心声。作者这样写道:
1700419880
1700419881
你是否发现你已经淹没在信息的汪洋大海之中,但在这个信息海洋中却找不到你需要的信息?……不要忘掉,还有400000个WEB服务器和上帝才知道究竟有多少的其它信息站都在提供信息。因为在工作日根本没有时间涉猎这么多内容,你只能在老婆(丈夫)孩子睡觉以后才能抓这些信息。
1700419882
1700419883
WEB 既有趣又是头痛事,找到有用的信息仍然很困难。
1700419884
1700419885
即使是检索工具也不能正确地做这些事情。人们不得不使用几种工具是因为它们总是提供不同的结果。谁有那么多时间寻找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1700419886
1700419887
这样的抱怨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毕竟不是无病呻吟。许多人现在都接受了这样一种信念:信息时代的真正来临取决于“信息高速公路”的建成。然而“信息高速公路”这一概念是很值得推敲的。“信息高速公路”这一概念是由现任美国副总统戈尔在他担任参议员的时候提出来的。当上副总统之后,他极力推进这一构想的实施。他提出这一概念,是受了他父亲的启示。
1700419888
1700419889
在本世纪50年代,当时同样是美国参议员的老戈尔提出并主持实施了连接美国各州之间的高速公路的计划。
[
上一页 ]
[ :1.70041984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