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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璐和陈某是高中同学。吕璐想起他俩最初谈恋爱是读大专时，班上组织去度假村玩，她做了一个梦：“我做了一个梦，做的是‘那种’梦……也真怪……那种梦……那种性爱的梦。那时我不懂，还是小孩呢！我梦见和他。第二天我跟他说‘我做了个梦，梦见你了。我还流眼泪呢！’他说‘是吗？’从那以后，我们俩好了。等于梦把我们俩人连在一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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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在某种意义上，是他们恋爱关系的起源。她的“病”和药物将“性”打上了一个问号：“我得这病（后）性生活不行，每次都不愉快。我不愉快，他也不愉快。感觉底下松，一点不紧……得了这病以后，吃完这药，也不想过性生活了。激不起兴趣，怎么挑逗也打不起精神来。陈某他也不舒服。所以我给不了他幸福了。以前特别幸福，特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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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较着和陈某性关系的前前后后。更令她不安的是，十二个月过后，她还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和出租车司机有过的热烈时分，似乎在方某身上再一次发现了自己的性爱。在面谈时，她从一段情跳跃到另一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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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病的时候，性功能亢进。老想过性生活，而且每次都特别幸福……有病时，他亲我，嘴唇厚厚的，我特别舒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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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复比较她和这两个男人的关系，她感到迷茫、困惑。她于是惊叹：“那是怎么回事呀？”有时她认为和吃药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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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称呼的“后遗症”里包括她和陈某的关系变化，除了性生活，整个情感世界让她感到疑惑、不安。吕璐想起那天出租车司机将她送回家时，碰到了陈某。她说甚至是陈某第一个“请”司机上楼“聊聊”。接着陈某问吕璐：“你怎么一宿没回来呀？”她对自己当时的回答记忆犹新：“咱们俩分手吧……我的心已经不属于你的啦，已经属于另外一个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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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和陈某分手，吕璐很难接受。她说以前他们天天在一起，现在三个星期见一次面。她和他同居很多年，她想结婚要小孩。因为他还没准备好，于是她做了人工流产。“还是个男孩，”她这样说，以强调她为陈某所付出的，对他的感情激烈程度。①然而他们的关系破裂却来得非常突然，她说：“原来他对我特别好。得这病以后，我一下子觉得我们离得很远了似的，不像过去感情那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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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他的感情处于一种矛盾心理状态。她还爱他，看得出他有很多优点———“他很稳……比较恋旧……比较老实……不吸烟不喝酒”，同时又觉得他应该再找一个女孩。据吕璐的回忆，陈某也说愿她再找一个，愿她幸福。可是吕璐说：“我就跟（定）你了。”然而她又认为她不能也不该和他结婚。“得这病，还怎么结婚呀？……不是（会）遗传吗？”她又进一步说，因为“我的病”，“我对不起他”。因为她的“病”以及和出租车司机方某的关系，她感觉自己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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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令她产生了矛盾心理，深深的自责。她来回穿梭于对陈某的爱情和对出租车司机的记忆中，和这两个男人的性关系中：“我们三个星期见一次面，可见面没觉着多亲（热），怎么想，怎么亲热，现在没这种感觉了。跟过去不一样了，而且话特少。反正感觉特别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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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璐回想着过去，心理又产生了另一种矛盾———“说不上是我们俩谁不像过去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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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即使在20世纪90年代初，社会上还有重男轻女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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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了。”通过这些质疑，她似乎道出了她的中心体验———“（想离开他）可是又怕失去他。”一方面她觉得自己有罪（“我对不起他”），另一方面觉得自己不应该负所有责任（“我也不知我有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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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分裂症的康复操作手册 （三）因果和含义：“这种病究竟怎么回事？我闹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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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受访谈时，吕璐想起了一个令人费解、害怕的时刻：“我看见电视里的人是我爸。他是太空领航员……”她百思不得其解：“这种病究竟怎么回事？我闹不明白。”她父亲几年前去世了，她却在电视里看到他。这句问话表达了她过去一年里对这段特殊体验的恐慌。她用多种方式在寻找“为什么”和“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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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找寻也是一个理解或解释的过程。吕璐，和她的周围人一样，并不一定要运用科学的目光或者特殊的言语来解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另外，和发病原因相比较，吕璐更积极地在理解那些“后果”，用她的话说，那些“后遗症”。她越是力求回答为什么会有这些“幻觉”，这些病发时的体验，她就越是能够明白康复和融入社会这一过程。最后，从心理社会学角度来讲，还需要区分个人体验、周围人体验以及社会、经济、政治和文化大环境。在吕璐的叙述中，她经常不同程度地提到以上使自己感到困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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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生物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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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吕璐的解释中没有包含很多的生物医学术语，但在这方面一些简单的影射却不乏其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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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关于她姐姐的精神分裂症，她提到遗传因素：她原以为传儿不传女。同样因为担心这病会遗传给自己的小孩，她不敢和陈某生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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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她最关心的是为什么会有这些“幻觉”。在这方面，她仅仅提出了问题，却没有回答（“这种病究竟怎么回事？我闹不明白。”）她从来没有提过医务人员对她的“幻觉”作过什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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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她只有一次直接提到用药可能影响性生活（“吃完这药，也不想过性生活了……性生活也不像过去那样好……”），发现问题后，她并没有作进一步的思考，譬如说，假如不吃药，情况是否会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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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她更多地运用了“病”、“精神病”或“精神分裂症”这些词汇来解释她的症状，她的不适。和出租车司机一起的那段情景里，她第一次从医学角度解释———以为自己有心脏病。（“我也不知我有什么病……我怀疑我有心脏病……没想到得了这种病……”）关于工作，她解释说，“生病了，购物中心就不要我了……”对于男友陈某，她觉得是因为自己得了“这病”才导致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她经常用生病这一事实来说明自己的感受，却没有参照一些医学原因。对她来说，自己所患的病似乎不需要理解或解释，而是用病来解释体验，知道她是“患者”这一事实足以构成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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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超自然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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