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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00 好了,这就是瑞克的故事。(艾瑞克森叫一名学员帮他将卷宗放回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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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02 接下来我要再报告另一个案例。昨天,我指出摆在客厅时钟上头那个苹果娃娃。(昨日课程的屋内参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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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04 我接到一通从加拿大打来的电话。一名女人的声音说:“我是一名医学博士,我丈夫也是;我们有五个儿女,中间那个孩子是女孩,十四岁,现在因为神经性厌食症住在医院里。过去这五个月间,她又掉了两公斤,现在只有二十七公斤。我先生和我知道她再饿下去就要没命了。她已经试过静脉喂食、插管喂食、直肠灌食、好言相劝,统统不管用。”神经性厌食症通常发生在十几岁的少女身上,成年男子与成年女子也有可能发生。这是一种疾病,心理上的疾病,这种疾病和宗教、上帝、耶稣、圣母,以及某些自愿挨饿舍身的圣人或宗教人士有关。他们认为自己每天只需进食一块苏打饼和一杯水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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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06 我在这家医院看过至少五十名神经性厌食症案例身亡。医生们都尽了全力,秉持医德,采取适当的医疗手段拯救他们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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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08 我记得一个案例,一名不到二十七公斤的十四岁女孩。临床专业人员动怒到失去了专业态度,甚至认为可以借由激怒这名女孩迫使她进食并改变行为。他叫护士剥光她的衣服,要员工在她身上仔细端详,那女孩呆立着,脸不红气不喘,眼睛眨也不眨,就像站在距离所有活人一两百公里外的完全黑暗处,她丝毫不觉得羞赧,完全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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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10 他们的家庭情感关联……我不知道该怎么专业地形容,总之,他们都很温顺、和善。他们从不做错事,也都会表示歉意,但就是不吃东西。他们看不见自己成了皮包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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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12 一名中等身高、体重不到二十七公斤的十四岁女孩,看起来当然很恐怖。但是一般说来,当大多数专业团体试图以专业手法及适当的态度对患者进行治疗时,对此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神经性厌食症患者活活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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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14 她母亲读了海利记述我技巧的那本《不寻常的治疗》(Uncommon Therapy)之后说:“我先生和我都认为,如果有人能够治好我女儿,非你莫属。”我对她说:“先让我好好想两天再打电话给我。”我反复思索了整件事,当她又打电话来的时候,我要她带女儿到凤凰城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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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16 母亲和芭比来了。芭比是个非常乖巧、开朗、聪慧的女孩,除了每天只吃一块苏打饼,只喝一杯水。我开始询问芭比,问她多伦多家的门牌号码,母亲帮她回答了。我问芭比家在哪条街上,母亲帮她回答了。我问芭比上哪间学校,母亲帮她回答了。我问芭比学校在哪条街上,母亲也帮她答了。我这样子进行了两天,母亲回答了每一道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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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18 到了第三天,母亲进门时不断抱怨:“过去这三天我都没怎么睡,因为芭比彻夜啜泣,我根本睡不着。”我看着芭比,芭比说:“嗯,我并不知道我害妈妈不能睡。对不起。”我说:“呐,芭比,光道歉还不够。就算你不是故意要害你妈妈睡不着觉,我认为你还是得因为害妈妈睡不着而受惩罚。”芭比说:“我也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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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20 于是我暗中交代母亲怎么惩罚芭比。我告诉母亲:“炒颗蛋给芭比吃作为惩罚。”结果母亲炒了两颗蛋,惩罚芭比吃下去。芭比认为那是惩罚,但我认为她的消化系统认为那是食物。(艾瑞克森微笑)我如此这般地扰乱芭比的生理机能,而她则自愿接受处罚。这下子,在头两个星期之内,芭比便增加了快一公斤,期间掉了一半又补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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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22 喔,第三天当我私下交代母亲怎么处罚芭比的时候,我对母亲说:“每次我问芭比问题,你就帮她回答。举例来说,我刚刚问芭比最后一道问题,也被你代答了。现在我要你了解一件事。我问芭比问题就是要她回答,从现在开始,母亲,闭上你的嘴。”(艾瑞克森左手用力一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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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24 你们想象得到芭比看着一名陌生人当面叫她母亲闭嘴,她起了怎样的反应?这在芭比心中激起了情绪反应,从此她对母亲说话的心情也不一样了。后来当我询问芭比问题,还是折腾了好一阵子才让母亲学会把嘴巴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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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26 我治疗芭比的方法是对她讲短篇故事,各种隐晦、悬疑的故事、错综复杂的故事、无聊的故事。我对她讲各式各样的故事和极短篇。举例来说,我告诉芭比我的母亲在一间富丽堂皇的木屋里诞生。芭比来自一个富裕的家庭。她从未看过甚至没听过身边的人在富丽堂皇的木屋里诞生。(对全体)虽然你们全部都受过大学教育,我认为你们也不晓得富丽堂皇的木屋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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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28 富丽堂皇的木屋就是一间木屋,四面墙由木头架成,地板铺上板子──木板。接着我哭丧着脸告诉芭比,我也是在木屋里出生。那是一间寻常、普通的木屋,只是位于内华达山脉鞍部某矿区的一间木屋。三面墙由木头架成,另一面墙就是山壁,脚下踩着的是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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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30 我告诉她我的母亲当时经营一家民宿,供矿场不时来来去去的矿工寄宿。她从威斯康星州去到那,我的父亲就是矿场老板,他邀我的母亲离开威斯康星州到内华达州负责民宿。我的母亲发现她的头一桩任务便是:准备周全的日用杂货──盐巴、胡椒,肉桂、酵母、面粉、好几磅的脱水苹果、腌牛肉、腌猪肉……所有足够应付接下来六个月所需的食物,因为卖杂货的贩子随二十匹骡车队每年只来两趟。经营民宿,补给可不能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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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32 (对全体)现在你们可以想象一下那有多难,曾经自己煮过饭的人都会晓得,光一个星期就得准备多少东西了。这件事让芭比很惊讶,因为在她患病前母亲教她许多烹饪的事。芭比对这则故事非常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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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34 接下来我告诉她关于我母亲的另一则真实故事:她生前和我父亲结缡七十三载,却当了三个小时寡妇。这件事吸引了芭比极大的注意力,你怎么能够和一个男人结婚七十三年,却只当三个钟头寡妇。我告诉她这个故事。在我父亲带领的矿班之中,有个矿工叫做“坏人”索尔。那年头,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把左轮枪,挂着弹药皮带。“坏人”索尔声名狼藉,总在暗处放枪杀人,每杀一个人就在枪柄上刻一道痕,却始终逍遥法外,因为从来没有人目击他作案……只找得到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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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36 某个星期一早上,“坏人”索尔醉醺醺地上工。我父亲说:“索尔,你喝成这副德性,进坑干不了活儿。先去睡一觉再说。”索尔听完打算对父亲拔枪,但是我父亲是个快枪手。他说:“索尔,你烂醉如泥,根本甭想对我放枪。”于是索尔提议要和他空拳单挑。我父亲说:“你醉成这样子,拳头也握不紧啦。快快去睡一觉。还有,你下回要是再敢喝了酒上工,就等着被开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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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38 隔了一个星期,索尔又喝得醉醺醺地来了。所有的矿工都围着看我父亲怎么处置。我父亲说:“索尔,我上星期一就告诉过你了,你要是敢再喝酒上工就会被开除。去记时员那儿,领你的薪水,快撇。”(对克里斯廷)“撇”的意思就是滚蛋、(笑)滚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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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40 索尔正打算掏枪,我父亲说:“你烂醉如泥,根本甭想对我放枪。你醉成这样子,根本不能和我打架。领完你的薪水后快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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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42 矿场距离我母亲、我姐姐和妹妹居住的木屋非常远。后来,索尔满山乱逛,任何爬过山的人都晓得那有多费劲儿。等到索尔来到小木屋的时候,已经醒得差不多了。他问我母亲:“艾瑞克森太太,你丈夫今晚六点会在哪儿?”我母亲不疑有他:“嗯,艾柏特得去戴维峡谷办点事,办完了会在六点钟回家。”索尔说:“你六点的时候会成为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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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44 我母亲冲进屋里,打算拿来福枪把索尔毙了。等她走出木屋,索尔已经不晓得躲到哪个大石头后面去了,(艾瑞克森摆出姿势)她觉得非常为难,他可能正好不紧不慢地拿枪瞄准她,而她却看不到他躲在哪儿。于是她赶紧进屋,把来福枪挂回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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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46 将近六点,我母亲把晚餐放在炉子上保温。到了六点、过了六点半、六点四十五、七点、七点半、八点、八点十五分、八点半、八点三十五、八点四十、八点四十五、八点五十、八点五十五、九点。就在九点过了几分钟的时候,我父亲进门了。我母亲端出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她说:“艾柏特,你怎么搞的,这么晚才到家?”我父亲说:“我迷了路,只好沿着佛罗伦萨峡谷回来。”我母亲突然涕泪纵横地说:“我真高兴你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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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583548 我父亲说:“女人,我在山里头迷了路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干嘛哭啊?”母亲告诉他“坏人”索尔的事。我父亲听了说:“把饭放到炉子上保温。”他抄起左轮枪,摸黑直奔戴维峡谷去和“坏人”索尔决斗。过了几分钟之后他回到木屋,满脸不好意思:“我真是他妈的傻瓜,居然以为索尔会在那儿等着杀我。他这会儿也许早就逃出州界了哩。”(艾瑞克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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